她与常怀德凉亭长谈,岳千凝还以为除了她的丫环他的随从之外无人知晓,原来她错了,不知道是何等小人看到了,又在背后搬弄是非,诋毁她了,大概整个王府都传遍了吧。
岳千凝吓了一跳,忙跪下:“千凝没有那样,与二王爷不过是偶然邂逅,然后一起有事长谈的,绝对不会是旁人相传的那样,婆母不要误会。听信小人妄言。”她心中害怕,真的不知道那些小人把她与常怀德在一起的事情是如何的添枝加叶传说的,这么快就传到二老夫人耳朵里,可见事情的严重了。
二老夫人伸手扶岳千凝起来:“孩子啊,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人言可畏,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常怀忠刚刚离开王府,你是他最宠爱的夫人,在他刚刚走后你就与旁的男子约会,且这个男子还不是旁人,而是常怀忠的弟弟,这……这话说着何等难听?老身知道你不会无端和常怀德一起闲聊,定是有事谈论,不过旁人怎么会那样善意的为你去想?因此就算你是正直的,也无法堵得住旁人那搬弄是非之口,你是懂得的。老身来告诉你,也是要你提高警惕,以后的日子还长,你无论做什么都务必谨慎,不要再让此种事情发生。”
二老夫人娓娓而言,看似和气,面上也是沉沉的颜色,岳千凝出了一身冷汗,她确实不知道她与常怀德一席谈话招致了如此后果。二老夫人这般语重心长,可见她对此事也是十分重视,或者说对她是有看法的。当然,她不愿意让此种事情发生,不过她亦无法,旁人要说,她能够如何?
常怀忠是而老夫人的亲生儿子,无论怎样她都是维护她儿子的利益的,岳千凝被人说三道四,她怎么会无动于衷?怎么会不去维护她的亲生儿子?更有她是知道她和常怀德辉的最初,想来她是留有那一份无法说出的担心和忌讳。岳千凝想若在这个时候她还要隐瞒什么,只怕二夫人也会心存疑虑,对她也另有看法。
岳千凝正色道:“婆母,千凝不是不守规矩之人,请婆母相信。千凝是因为心情郁闷,才带了人出去散心,碰到二王爷确实是无意的,不曾约他在那里见面。本来也没有想到要与二王爷谈话的,但王爷临行之时,把一件事情托付给了二王爷要他办理,是关于千凝的,他问了千凝一些情形,都是有关千凝自家的事情,千凝自然要详细回答,所以耽误也许多时候。想来是被哪个人看到,恶意诽谤,无中生有,令婆母对千凝也起疑了吧。”
她没有说慌,她与常怀德在一起说那么久,的确也是因为我的父母。想到父母含冤,她又如此被人冤枉,岳千凝禁不住泪水滚滚而下。
二老夫人见岳千凝如此,缓和面容:“大多人造谣生事是不管事实如何的,又人言可畏,老身怎么会不明白。不过,你说的关于你自家的事情……你会有什么事情需要常怀忠常怀德弟兄如此重视,倒是令老身不解了。”
岳千凝本不愿意说那些,那怕是面对常怀忠的生母她也不愿意说,可如今她若不实话实说,只怕二老夫人要真正的疑心她,以为她是要给自己辩护的借口了,毕竟先前常怀德与她之间是特殊的。岳千凝说道:“千凝来到王府,王府中大多人都以为千凝是姓孟,是一普通农家女子。婆母只知道千凝是一个歌妓,不会知道千凝不是姓孟吧?千凝实话实说,千凝本不姓孟,而是姓竹,父母也不是普通的平民,父亲乃是当朝御史竹巍山……”
岳千凝将她的身世,以及父母不明不白遭到火灾而亡的冤屈与二老夫人讲诉一遍。
提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岳千凝泪水涟涟。真的不知道她的父母看到我如此,是不是也同样的心如刀割?
她的身世是二老夫人始料不及的,听岳千凝如此讲述,她也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千凝,你竟是这样的出身,又是这样的经历?看到你的时候,老身就觉得你不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儿,却原来你是这样的出生,难怪你这般出众。”她摇着头叹息。
岳千凝沉默,泪眼朦胧中等待二老夫人的训诫。
二老夫人抬眉,用老年人宽容的目光看岳千凝:“孩子,无论怎样,这件事情上,老身都相信你。老身来你这里,就是要你给老身说个清楚。常怀忠是老身亲生的,老身不容你欺骗他,无论你是什么原因老身都不许。你也该知道他是怎样重视你,若你真的在他走后对他有不敬,老身是要为他说话的,你能理解老身作为一个母亲爱护自己儿子的心吧?听你言语,老身完全相信。只是孩子,老身明白不等于旁人也明白,关键还有老夫人那边,你是要给她解释一下,免得太多误会对你不利。”
岳千凝再次对她跪下:“多谢婆母训教,儿媳记下了。”
送走了二老夫人,岳千凝一个人愣怔在那里,许久,脑海里被她的话充斥着,乱响成没有节律的杂音。她与常怀德也就是多说了一会儿话而已,真的没有什么,如何在她刚刚和他分手后就是如此风暴刮满了整个王府?也许在她与常怀德谈话的时候,早就有人把此事在王府中用别有用心的毒舌恣意传播了。
二老夫人的话是完全为了她,然而其中暗含的威压岳千凝更明白,她是她亲生儿子的宠爱,她不会允许她对她的儿子不忠。岳千凝懂得她做为一个母亲的心,只是她是冤枉的呀。
眼下,她是给而老夫人说清楚了,二老夫人也明白,但这一切都是表面,内心的深处她是不是体谅她就不得而知。在岳千凝进入王府到现在,二老夫人对她一直都是关爱有加,难道就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她对她的看法?岳千凝很难过。
还有,就算二老夫人明白,难道她能给旁人解释去么?旁人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她能怎么办?
念真的脸一片寂然,搀扶岳千凝坐下,便不再言语。
岳千凝到王府这么久,二老夫人是第一次亲自过来,若她不是重视又何至于此?淑晴和晓薇也是静默着,站在岳千凝身边,脸上的神情,仿佛是她们做错了事情一样。老夫人突然到此,她们同样是意外的,还有二老夫人所说的那些话,她们隐隐约约也听了去,这件事情的大概她们也明白了。
许久,还是淑晴先开口,她小心翼翼道:“夫人,你不必生气吧,王府就是这样子,许多时候,有许多人被冤枉,这王府说起来是好,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雄壮威严,里面的所有人尊荣高贵,其实王府中许多人都是不如意的。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贯用手段做无中生有的事情,诋毁他人。夫人行得正做得端,不要被这些无端的事情烦恼。”
念真伸手为岳千凝重新插了一下鬓边有些松动的簪子,在她的衣袖遮掩了岳千凝的面容时,岳千凝不由难过地抽搐一下,也就是瞬间,念真的手臂放下来时,岳千凝已经回复了正常。岳千凝苦涩一笑:“我与二王爷在凉亭谈话好久,这是事实,旁人并没有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呀。”
晓薇立刻愤愤不平:“哪个人不说话?除非他是哑巴了。夫人与二王爷是偶尔相遇,然后说几句话而已,不知道是那个奸逆小人这般不怀好意。说几句话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况有我们三个人在呢。”
晓薇突然又垂下了头,她想起来她们不过是小人物而已,她们的话算不了什么,何况她们是月明院的人,她们是为孟夫人开脱的,没有人相信她们。念真很难过,她再次抬头的时候,目光中已经是黯淡的神色。“可惜了,奴才们没有本事去把那个说坏话的小人揪出来。”
岳千凝心中明白晓薇的意思,无奈地笑了笑。
淑晴接口:“不过,那怕我们是奴才,在需要奴才们说话的时候,奴才们自然会实话实说,会为夫人辩解。”
晓薇看淑晴一眼:“只是我们是夫人的奴婢,我们的话有人信,有人不信。”
“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我们只管按照我们的良心去说话,其它的也没办法。坏人有,好人也是有的呀,我们只管按照我们的想法凭自己的良心去说话。”淑晴坚持说道。
“淑晴姐姐说的极是,只不过我们人微言轻。”晓薇叹气。
“你想怎样?”淑晴盯着晓薇问道。
“我还能够怎样?”晓薇难过地摇头,“我不过是一个丫环而已。只是我虽然是丫环,却得到夫人如此重视,在这王府中对我最为重视最好的人就是夫人了。有时候我就想多为夫人做些什么,然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就连上次的事情,我心中也是永远的悔恨和痛苦,不过我没办法。”
岳千凝明白晓薇指的是上次有人陷害她用人给老王爷下药之事,那次是晓夏用生命保全了岳千凝。
再次想起晓夏,岳千凝更添一层痛苦和难过。在这王府虽然她也渺小,但她至少是主子,然而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她却依然是无能为力。就是她的渺小害晓夏为我丢失了性命,她知道她永远欠晓夏的。
不过,这一次次的事情岳千凝比较坦然,因为旁人是直接冲她而来,没有牵连旁人,没有说是旁人的指使或者什么,在这点上岳千凝安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比牵扯旁人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