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渐凝回到宿舍，疲惫地躺倒在床上，他胡思乱想地看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尝试了无数种组合去想象些莫名其妙的图案来，慢慢的，似乎眼前的图案也开始会移动会变幻了，慢慢地，张渐凝沉沉睡去。

梦里，终于没有再出现张渐烈。

直到早上醒来的时候，阳光照在身上，非常的暖，一种很干燥舒服的暖。张渐凝眯着眼睛看看窗外，昨晚回来时候忘记拉上窗帘了，要不然还可以再睡一会儿吧。

没有成功支援陈家驹，估计这个哥哥现在已经是蒙上不白之冤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陈家驹也是年少气盛，和文督察不对付也就算了，偏偏还闹得整个九龙特警队都知道，现在可好，文督察按照原剧情死翘翘了，还是陈家驹的枪打死的，这下陈家驹这个黑锅就算是背得叮当响了。

明骚不算骚，闷骚鼓大包，陈家驹啊，你算是骚得过火了，不过似乎每个电影主角都有这样的历程吧。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过了哥哥张渐烈之后，张渐凝的心态平稳了很多，往日那种吊儿郎当随处调侃的劲头终于又回到了身上。急不来的事情就干脆不要急，就好像轴心国的元首说的，一切多余的急躁会毁了一场战争。当然，后来元首战败了。

张渐凝算着时间，陈家驹应该是下午会回去警署里面，那个时候才是大戏上场，现在么，难得可以睡懒觉不如就接着睡咯。

翻了几个身之后，张渐凝确定自己是睡不着了，有时候睡意这东西就和可遇不可求的美女一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拖拖拉拉地起身洗漱，张渐凝开始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对今天必然会发生的陈家驹劫持署长事件进行盘算。可是，直到把牙刷蹭得掉毛了，张渐凝依然没有什么头绪，好吧，走一步算一步吧。

萧芒和刘海洋已经是彻底的危险分子了，但是因为有哥哥在，张渐凝反而不是特别担心，只要不是一击必杀，自己受伤反倒是哥哥出现的机会，反正因为数据化的身体在恢复方面还真是速度很快，只要是人体可以自然愈合的伤势，睡一觉生命值补满了之后，就基本没有问题了。看来在今后的战斗中倒是可以更加放得开一些，当然一些诸如断手断脚之类的伤就还是算了，估计是恢复不过来的。

不知道狄阿瑟那边怎么样了，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家伙，搞不好会是最后的大赢家呢，张渐凝拢了拢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之后，出门找东西吃去。

80年代的香港，最好的一个好处就是到处都有茶餐厅，任何时候肚子饿了都能够就近热乎乎地吃个舒服。

小店里，张渐凝胃口大开地挑着眼前的黑椒汁鸡扒公仔面，心里无限佩服香港人，可以把速食面做成一道正餐，味道还当真是没得说。

正吃得开心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老板，老规矩，蓝山咖啡一杯，西多士一份。”

张渐凝一听这个声音，突然就和啮齿类动物如老鼠之流遭遇了蛇一样，整个后背乍起了一批貌似集中逃难一样的鸡皮疙瘩。

张渐凝把脸埋得非常低，几乎就是在亲吻这眼前这盘公仔面了，偏偏还不敢吃得太快，万一吃完了就没有继续装模作样隐藏的道具了。

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念过了无数声佛陀保佑，然后开始慢慢数时间，自己把这盘公仔面吃个半小时，这个女人总该吃完西多士有多远走多远了吧。

是的，这个女人……楚行云。

丝袜，那双缠绕着无数怨念的丝袜，在上一次和霍小野还有吴法的战斗中发挥了极大作用的丝袜，已经烂掉了，开玩笑，你问一下任何一个暗黑的玩家，有什么装备的耐久值是6的么？这不是坑爹的么？随便打个架神马的肯定就会坏得无法修复，张渐凝怀疑这根本就是楚行云平日里拿来逛街用的装备，完全没有用来作打斗的准备。

现在如果人家和自己要回这丝袜，那可怎么办？

张渐凝不敢抬头，小意地哧溜着为数不多的公仔面，支起耳朵听附近的动静，静静地等着楚行云离开。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大概也就是10分钟之后，张渐凝开始有点怀疑地皱起了眉头，他自始至终没有听见楚行云坐下来的声响，这个女人当真非常妖异啊，俗话说小隐隐于沙发，大隐隐于地板，张渐凝觉得这个姐姐绝对是隐藏在香港警队的一个超级变态，鉴于自己偷了人家丝袜的黑暗历史，张渐凝打定主意除非到了最后的时候，千千万万不能再和这个姐姐打上照面。

然而，这个世界向来就是充满了各类违和的事情，要不然早就全国人民共同富裕了。

张渐凝低着头听到跟前传来了楚行云的声音：“你打算把这个盘子舔干净到老板根本不需要洗吗？”

张渐凝闻言就炸毛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坐到我跟前了？不过想想也正常，她是什么样的存在，想要让我听不见她的脚步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有点尴尬地抬头，有点尴尬的笑了一笑，张渐凝放下盘子，坐直了身子。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楚行云已经坐在张渐凝这张桌子的对面，正浅浅地抿了一口咖啡，眼前还是放着那本素描练习本。

什么叫做气场，就是张渐凝看了楚行云一眼有承受不住调低了视线，不敢与之对视的一种经由空气传播的压力。

半晌之后，楚行云还是那么无所谓的笑着：“X-MAN，盯着女士的胸部不说话是你们80后的礼貌吗？”

张渐凝闻言一震，绝对不是虎躯一震王八之气随之侧漏的那种，而是小孩子偷玩具被抓个现行之后大脑一片空白的那种，呐呐地舔了一下嘴唇，深吸一口气，然后非常光棍地说：“丝袜坏了。”

楚行云耸耸肩膀说：“我知道，坏了也好，你打算怎么赔？”

张渐凝继续光棍：“我赔不起。”他现在的心态就是破罐子破摔，很多原来很腼腆的人后来变成连环杀人犯都是这样的一个心理过程。

楚行云说：“那就扣光你的积分，直接把你抹杀掉如何？”很多连环杀人犯后来被很腼腆地一枪处决都是这样一个事实过程。

茶餐厅里瞬间乌云密布，无数雷电乱爬，这是张渐凝现在眼中的情景。

下雨天没事打小孩玩，闲着也是闲着，这是楚行云现在耍乐的心态。

当然，就像大人处罚闯了祸惹自己不高兴的小破孩一样，双方的观感是完全不对等的，压力尤其不一样。

张渐凝一时间觉得这两句对话里面信息量有点大，他的大脑CPU有些运转不过来，硬盘灯狂闪但是就是卡住进入死循环出不来，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脑细胞急剧减少，而身体大量出汗，几乎就要开始出现草履虫质壁分离的生物学现象。

积分……单只这一个词，张渐凝已经可以确信，楚行云对自己的底细知道得清清楚楚。

“说吧，你想怎么样？”张渐凝大彻大悟了，此刻有个小庙给他估计都会直接遁入空门再说了。

楚行云轻轻转了一下手中的铅笔，说：“没什么，不要小看了这个剧情世界的难度小小增加的那么一下，后面可能会出现一些很讨厌的事情，你自己要小心一些了。”

张渐凝定了定神，点点头说：“难度增加又怎么样，我也得挨着啊。就好像玛雅人预言了2012世界末日一样，我们都改变不了，逃避不了。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有些东西，你现在还没有必要知道，你好好在这个新手剧情里活下去就行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新警损失太多，我真的懒得提醒你。”

“如果2012之后还有2013，那么玛雅人就活该灭绝了。”

“别贫嘴了你们还不明白，这里不只是一个警察故事的剧情，这里是一个世界，一个和你原来生活着的一样，完整的世界。”

“所以现在这个世界的人，还相信着1999年会世界末日？”

“见到哥哥之后，似乎你整个人轻松很多了啊。”

张渐凝闻言一震，有些迟疑地看着楚行云：“你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谁？”

“你现在还没有知道这么多东西的需要，你只需要知道，丝袜什么的其实我无所谓，坏了就坏了，女人一年换几打丝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一次的新警死了太多，活着的呢，又有两个是无间道，所以我希望你活下去，仅此而已。”

“1985年的香港还没有《无间道》这部电影看吧？你是打算要出手灭了萧芒和刘海洋吗？”

“那两个小子是你自己的烦恼，不关我事。”

“既然你袖手旁观，我怎么活下去？”张渐凝决定对这种送上门的大BOSS使劲耍赖，怎么着都要划拉点什么好处再说了。

楚行云看了张渐凝一眼，觉得这小子真心惹人厌烦，抬起铅笔直接插向张渐凝，去势迅疾。张渐凝眼看着铅笔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袭来，却避无可避，心下顿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