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胡刚,回到屋内,天衢问:“爸,血魔是怎么回事?”
一阵风吹了进来,吹得油灯火捻噗噗直跳,灯影摇晃。
灯影中,王老蔫的面色阴晴不定。王陈氏把话接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好像十年前血魔出现过,把九华域搅得天昏地暗,当时据说有几万人被吸干了血呢,那叫一个惨啊。”
天衢听得有点毛骨悚然,问道:“血魔出来闹事,蒲郁、封闰、乌邑这些天神不来平乱吗?”
王陈氏叹气道:“那些天神都是传说,血魔才是真实的。”
天衢又问:“噢,十年前血魔是怎么被平息的。”
王老蔫道:“五大皇联手封印。”
天衢问道:“五大皇是谁?”
王老蔫道:“九华域主、古石宗主、仙剑宗主、幽冥门主、磨云客。”
王陈氏道:“十年了,不知怎么血魔又出来了,可别跑到松阳镇来呀。”
王老蔫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完,他手一挥,把油灯扇灭:“睡觉!”
李家大院一间屋子内,一盏油灯亮起,灯火映现出两个人来,正是李虎和胡刚。
李虎皱着眉头问:“你说那王老蔫气脉还未突破武卒阈值?”
胡刚道:“我也是觉得蹊跷。”又接着道:“他说原本不是九华域的人,或许修炼方法与我们不同。还有,那天衢的气脉也很怪。”
夜色黯淡,周遭万物都寂静下来。
天衢躺在自己的小屋里,回想着近期发生的种种事情,一直不能入睡。先是自己莫名其妙吸收了李桐的灵石,接着又发现爸爸竟是气脉高手,后来那神秘褐衣怪人苗九劫出现了,现在又出来个血魔。好在自己气脉觉醒,被古石宗选中了。又想,那怪物苗九劫是杀手,难道是来追杀爸爸的?可是又不像。爸爸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呢?血魔吸血,那蛇妖的血,还有那只狗的血,会是血魔吸的吗?那不是就在我们家门口吗?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这时,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音传来,开始时天衢没有在意,但脑海中一下想到了血魔,状态立刻清醒过来。他仔细分辨,那声音来自爸爸妈妈的房间,似乎有人下床,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天衢好奇心大起,他轻轻来到爸爸妈妈的房间,发现床上只有王陈氏在酣睡。难道是爸爸出去了?这深更半夜的要去哪呢?天衢悄悄的推开大门,淡淡的月光下,隐隐看到前面二十多米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正是爸爸。
天衢没有吭声,悄悄的跟在爸爸身后。
王老蔫走的并不快,像梦游一样,天衢正有些担心时,王老蔫停了下来,说道:“出来吧,有话就说。”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空里听得非常清晰。天衢以为是爸爸发现了他,正要搭话,忽然听到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桀桀,二护法,别来无恙。”
天衢吃了一惊,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身影出现在王老蔫的面前。天衢有些紧张,悄悄躲在一棵树后,隐约感觉那个人好像是褐衣怪人苗九劫。
只听王老蔫道:“没有护法,只有农夫。”
那人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农夫,王凤鸣,还认识老朋友吗?”
王老蔫道:“刑堂红煞,苗九劫。”
苗九劫黯哑的声音道:“亏你还记得我,十八年了,教里派出了不少人手,到处找你。若不是看到你卖那些炼血用的七叶草和蓝菁滕根,看到你家种有荆云域特有的灵青树,而你又把它砍了,我还不敢确定你就是当年那个盛名赫赫的二护法呢。”
天衢心头震荡,原来老爸叫王凤鸣,是荆云域一个什么教的二护法,爸爸砍掉灵青树,是为了避免给人发现,不想却弄巧成拙。
王老蔫愤愤的道:“我不跟他争,为何不放过我?”
苗九劫道:“放过你?你开得好大的玩笑。你杀了老教主,带走镇教之宝,还说要放过你!”
王老蔫怒道:“老教主是他杀的,那东西是老教主交我的。”
苗九劫叹了口气道:“不管你怎么说,老教主已驾鹤去了,现在都得听新教主的。”
王老蔫道:“老教主待你不薄,九劫。”
苗九劫怪笑一声道:“姓苗的已发誓效忠新教主,王凤鸣,你不要打那个心思。”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
天衢紧张的思考着,看来是那个什么老教主交给老爸保管镇教之宝,新教主篡逆,杀了老教主,老爸逃了出来,新教主派人追杀。只是不知那镇教之宝是什么,老爸又把它藏到了哪里。
过了半晌,苗九劫忽然道:“王凤鸣,你的修为怎样了?”
王老蔫道:“当年一战,气脉根基受损,伤到脑,失去记忆。”
苗九劫点点头道:“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发现你的踪迹了。”说话间,突然出手扣住了王老蔫的脉腕。
天衢吃了一惊,却见王老蔫将手任他抓着,并不慌乱,道:“没用,那东西你取不出来。”
苗九劫有些恼怒:“堂堂的二护法,修为怎么会差到这个地步!”他放开王老蔫的手,紧盯着王老蔫,伸手抚摸着王老蔫肩头的伤处,那是白天被李豹寒耳灵匕伤的,经翟合敷药,此时,那伤处已经结了巴掌大的一块血痂。
苗九劫阴笑着道:“不过,看你跟人动手,好像不是这么差呀。”说完,他用力一撕,将王老蔫肩头巴掌大的血痂猛然撕开,鲜血顿时涌出。
王老蔫疼得“啊”的一声叫,四周树林里一阵扑簌簌作响,想是有什么小动物被惊得窜走。
天衢用手捂住张大的嘴巴,强忍住不发出声音来,他仇恨的盯着苗九劫,暗下决心:总有一天,我会找你算账!
苗九劫向四周看了看,道:“王凤鸣,你知道,我有很多种方法逼你交出那东西。”
王老蔫头上冒着冷汗道:“苗九劫,你也知道,修为不到武王,那东西取不出来。”
苗九劫道:“那你就给我把修为提上来。”说着,他取出一个小袋来,“这些神玉给你。”他把那小袋硬塞到王老蔫手中。又道:“真是好运气,出现血魔了,那可是美味啊,两天后我回来,到时候让你吃顿大餐,不怕你修为上不来,哈哈!”说到得意处,他大笑了起来。
王老蔫看着苗九劫头上的瘤子道:“小心成魔。”
“成魔?哼哼。”苗九狞笑道:“如果你配合,我会留你性命。”话锋一转,他恶狠狠的道:“否则,你老婆、还有你藏在树后的儿子,都会成为你的殉葬品。”
天衢吓得一激灵,原来他早就发现自己在树后了,正犹豫着自己是否该出来时,人影一晃,苗九劫已经不见了,黯哑的声音由近渐远,“你儿子是血冥体质,去教中修炼,到是不错的人选,哈哈!”
王老蔫和天衢静静的走了回来,他们没有进屋,而是绕到了屋后的灵青树处。
天衢看了看四周,低声道:“爸,怎么办?”
王老蔫道:“他不在,找血魔去了。”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血魔能大补他修为。”
天衢道:“爸,他找你是要什么镇教之宝?”
王老蔫凝望着黑暗的池塘,慢慢说道:“神阳教魔猴灵符,老教主敖柏阳宽厚,见儿子敖韧不仁,不想传位给他,要我继任,私下将魔猴灵符传了我。不想,敖韧阴险,发现局面不利,竟暗下杀手,害死老教主,篡权教主位置,又嫁祸我。我恶战他们,气脉受损,脑受伤,侥幸逃出。”
王老蔫说的虽然是短短几句话,但天衢能感受到当时的那种惨烈和悲愤,他紧紧握住了爸爸的手。
王老蔫把目光收回,抚摸着天衢的脑袋,道:“魔猴灵符能助人修炼,更是神阳教象征,所以,敖韧十几年一直派人找我。”
天衢问道:“魔猴灵符是在您体内吗?”
王老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在这里,只有达到武王修为,才能释放出来。”
天衢点头道:“这么神奇!难怪他要你提升修为。”又问道:“爸,你现在修为是多少?”
听到天衢问话,王老蔫双眼一亮,天衢顿时感受到一股强大气势。但是一转瞬,那气势就消失了。
王老蔫目光又黯淡了下来:“神阳教有个刑堂,专门负责教内执法,其中分红煞执法和蓝煞执法。蓝煞执法是武将修为,人较多;红煞执法是武王甚至武皇修为,苗九劫是红煞执法。当年我为武王巅峰,他比我略低些。看他那瘤子,应该是炼血不少,魔气集中所致。估计他已晋身武皇,我修为却后退不少。”
天衢知道无法与苗九劫硬拼,便道:“爸,我们躲起来吧。”
王老蔫摇了摇头:“苗擅长追踪,已在我气脉中埋入气息,躲不掉。”
“哦?”天衢被王老蔫说得一头雾水。
王老蔫又道:“昨天他给你也埋了气息。”经他这么一说,天衢想起昨天晚上曾被苗九劫握了一下手,当时感觉手心一麻,想来是被他做了手脚。
王老蔫接着道:“你当时没有气脉觉醒,那个气息很弱,回来后你突破气脉,把那个气息冲得差不多没了。”天衢终于明白了老爸昨天探查自己气息时的表情。
“这气息没大碍,一个月就消失。但是,一个月内,他随时能定位找到我。”王老蔫又道。
天衢不禁发愁:“那怎么办?”
王老蔫道:“总有办法。”顿了一会儿,他手中拿出了一个小袋子,天衢知道,那是苗九劫塞给老爸的。王老蔫道:“神玉,他让我提升修为,我们就提升,到时候,未尝不可一拼。”
天衢使劲攥紧拳头点了点头。
王老蔫又道:“儿子,你是血冥体质,适合修炼,易被魔猴灵符认可,你抓紧修炼,做好接受魔猴灵符准备。”顿了下,又神色凝重的道:“记住,如果你接受了灵符,修为未达到武皇时,不要跟任何人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