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人民医院,郑明一边叫人去门诊窗口挂号,一边亲手和另外一个战士把靓妹抬进了外科门诊室,找了个比较熟悉的外科医生帮助检查伤势,诊断病情。医生看上去是个经验很丰富的中年医生,待人很热情,工作很负责,看病很尽职,检查靓妹的伤势很认真,很细致,医术也很高明,两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就全部出来了,检查的医生说还好,伤得不是很严重,只是股骨粉碎性骨折,不过,还是要通过手术治疗,才能够恢复得更快更好。
值班医生说,病人要立即住院,而且,要马上进行手术,预计一两个月可以恢复健康。这时交警代收了肇事者5000元医疗费,交给随车的消防战士洪远行送到了医院,郑明接过钱就跑到住院部给靓妹办理了住院手续,并积极帮助她做好手术前的必要准备。
然后,象亲人一样把靓妹送到病房,并协助护士铺好床,把靓妹扶上床,盖好被子。不一会儿,靓妹醒来,就不断地呼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丽芸,丽芸......”郑明立即问她是不是要找她的女儿,她点点头,他告诉她已小女孩交给人带了,小女孩既漂亮又机灵,大家都很喜欢,会把她照顾好的,叫她尽管放心。
靓妹咬了咬牙忍着伤口钻心的痛,说她的旅行包里有奶粉,只要泡给她的小女儿吃饱,她就很听话了。郑明点点头说:“你放心吧,不会把你的小孩饿着的,小女孩已经吃过东西了。”然后,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亲人,要不要立即通知他们。她说除了小女孩,再无别的亲人了。她告诉他她是新岭乡毛山村的知青陈鸿晴,五年前和三个男知青来到了这个穷乡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他们三个男知青的背景都比较好,都是县里的科级以上干部的子女,平时又很努力,父母又很聪明,经常到乡政府和村支书家“走走”,得到了乡和村两级组织领导的关心和照顾,不到两年就回了城。只有她家无背景,又无意中得罪了村老大回不了城,留下她一个女孩子孤苦伶仃,无人照顾。更惨的是去年,她唯一的亲人在城关镇三居委当主任的妈妈突然脑溢血住院治疗半年,用完了所有的积蓄后,丢下她撒手离开了人世,连长住的一间公房也被房管部门收回了,彻底断绝了她离村回城的路。就在那一刻,她仿佛感到生命的天空顷刻就要塌掉了,当时曾有一头撞墙死去的念头,但她又想到刚满两岁嗷嗷待哺的养女无人照料,又不忍心死去,她知道在亲手把稚幼心爱的女儿抚养成人之前,她是不能也没有理由没有权力放弃生命的。陈鸿晴忍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痛,担负起了这个小女孩让她绝望又令她充满殷切希望的抚养责任!
靓妹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扑籁籁地滚落了下来,那张好看的脸上有了不应有的细碎愁纹,她的额头也横挂了几条岁月留下的细小的皱纹,显得有些苍白,有些惨淡。看上去与她的实际年龄极不相符,才二十来岁的人,就饱经沧桑,被生活折磨成这个人样,实在匪夷所思。追溯她过去所承受的一切苦难。过早的情殇使她在生活中扮演了为父为母的双重角色,承担了上有村官的无理逼迫下有小孩生活的超负荷重压。这实在让人为她同情和怜悯,可是,在那个到处充满了政治色彩的年代,政治代替了一切,就是有人同情和怜悯,也只是发自内心,也只能放在内心里,不敢轻率表露。
陈鸿晴声情并茂地向郑明简单诉说了她苦难的经历,一口一个“解放军叔叔”,谦逊得不得了。叫得郑明很不好意思,连连说,不要这么叫,不要这么叫,直呼郑明就行了。让她好好养伤,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大家一定会想办法帮她解决。
听了陈鸿晴动人心扉的诉说之后,郑明的内心立即涌起了一股要落泪的冲动,他非常同情她现时的艰难处境,他知道了她苦苦挣扎的苦衷,她的生活太艰难了,她太需要帮助了。尽管他还很想了解她更多的情况,尤其是想问问她这么年轻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怎么还去收养小孩,而又怎么会在330国道上被车撞了的情况,但看她实在很累了,说不下去了,就改变了主意,等她好一些后,再问她。于是,他轻声对她说,你就好好养伤吧,有什么困难,我们一定想办法帮助你解决。
也许,人在伤痛和脆弱中就特别容易对别人的安抚和鼓励产生依赖吧,她的眼前突然一亮,五六年来,没有人能够轻易地解开她心中的千千结,没有人能了解到她这颗孤独无处表露的心,更没有人说要帮助她,就连上帝也不屑一顾。现在,终于有人说要帮助她了,自从她看到了那一身草绿色的军装,就看到了希望。不是大家都说,最可爱的人是军人,最可信赖的人也是军人吗?也许是郑明的厚道和关爱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温暖和可靠,她觉得她可以相信,她可以坚信他一定会帮助她解决困难的。想到这里,她心里立即感到了一阵久违了的轻松,但随即而来的是莫名的无力和疲惫,她那好看的双眼皮越来越“厚”,越来越沉重,终于撑不住了。
郑明叫她好好休息一下,她感激地朝他点点头,只觉得头晕目眩,再也想不了什么,就重重地倒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他静静地坐着,看着她睡。
她四脚朝天的睡着,她丰盈的胸峰欲破衫而出。他忙把目光移开,不敢看得太久,怕自己想得太多,想得失了态。他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她好象在对他笑。她那笑很生动,不是那种礼貌性的嘴角牵扯。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他问自己,是不是多心了?看花眼了?郑明背过脸,好象被人看穿了什么的,假装一点都没看,匆勿离开了病房。说实话,他不知怎么的,一连好几天,心很乱,脑瓜里总是装着她那天朝天睡着欲破衫而出的两座山峦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