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天衢做了一个梦,他梦见爸爸王老蔫演练战技时手脚翻腾,开始时他感觉爸爸演练的那些招式好像是六度基的基本套路,到了后来,王老蔫越舞越快,天衢只觉得眼花缭乱,渐渐的,那些动作连贯成了一个翱翔九天的巨龙。猛然间,那巨龙大口一张,金光闪亮,一个金色的圆球霍然击到了灵青树上,灵青树一阵摇晃,枝叶婆娑作响,一枚果实落了下来。那金色圆球却是王老蔫的拳头,树上掉落下来的果实则是能提升气脉修为的灵青果。天衢笑盈盈的从王老蔫手里接过灵青果,就要一口咬下去。突然,那灵青果微微一颤,竟然变幻出李桐的嘴脸,那李桐狞笑着张开大嘴,一口咬在天衢的脖颈处……
天衢从睡梦中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下得床来,不见王老蔫,天衢便问:“妈,我爸呢?”
王陈氏道:“采摘药草去了。”
“不是说我要跟他一起去嘛。”天衢听说爸爸独自去采摘药草,有些不高兴,草草的吃了口饭,便要到池塘边的灵青树下继续修炼。可是刚拐过屋角,他就傻眼了,那棵灵青树不见了。
确切的说,那原本挺拔高耸的灵青树,已不知被什么人砍倒在地。
“妈!”天衢高声叫道。
听到天衢急声叫喊,王陈氏慌忙跑来问:“儿子,怎么啦?”
“谁把咱家的树砍倒了?”天衢指着那倒在地上的灵青树问。
“哦,是你爸爸,他说这棵灵青树影响了咱们家的风水,早上一起来,就几斧头把它给砍了。”王陈氏说道。
“啊?”天衢有点懵了,昨天刚说在这灵青树下修炼好,怎么今天老爸就把它给砍了?老爸不是也说这树是我们家的根脉吗?
看着天衢撅着嘴不高兴的样子,王陈氏问:“儿子,你怎么啦?”
天衢嘟囔道:“真搞不懂我爸。”又道:“我没事。”
王陈氏道:“等你爸回来我再找他算账。”
天衢来到倒下的灵青树处,见那灵青树枝叶翠绿,依然散发着淡淡香气。天衢深深的吸了口气,想到这倒下的树过几天就会枯萎,不由得心下责怪起老爸,不知老爸搞的什么名堂,好好的一棵灵青树,干嘛要砍掉呢。
天衢演练了一会儿六度基,正要转回小屋,猛然见几个人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李迁、贾六,他们身后,跟着一脸狞笑着的李桐。
“嚯嚯,废柴在练功吗?再怎么练,废柴还是废柴!”李桐皮笑肉不笑的道。
“李桐!”天衢看到李桐,觉得两眼冒火,他问道:“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你忘了欠我两块灵石了吗?小爷我来收灵石的。”李桐狞笑着道。
“灵石,不是说好两天内给你吗?”天衢气愤的道。
“两天,小爷我现在就想要!”李桐拿出那把小巧的寒耳灵匕,轻削着指甲,问道:“你那废物老爸呢,叫他出来。”
天衢握紧拳头,道:“李桐,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桐嘲讽的道:“哟,想动手吗?我就欺负你又怎样?”说着,欺身上前,扬手便向天衢脸颊搧去。天衢出手格挡,李桐变掌为拳,一拳击在天衢的腹部。天衢疼得弯下腰,李桐飞起一脚,将天衢踢得倒飞五米,摔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王陈氏听到动静,从屋里转出来,发疯般的向天衢跑了过来。
“一边呆着去!”肥胖的贾六一扬手,将王陈氏打倒在地。
“妈妈!”天衢大叫着向王陈氏奔去,却被李桐脚下一勾,向前趴倒。李桐一脚踏在天衢的后背上。
王陈氏急忙叫道:“你们不是要灵石吗?王老蔫早上就去采药了,采到药草,明天就能还你的灵石。”
李桐听了,狞笑着道:“算你们识趣。”又蹲下身形,将那寒耳灵匕刮着天衢的脸颊道:“废柴,你的本事呢?你的能耐呢?不是要跟小爷较劲吗?”
天衢侧脸贴在地上,那寒耳灵匕让他感受到一丝彻骨的寒意,他想要反抗,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李桐的对手,他闭上双眼,想到妈妈因为自己被人打倒,两行屈辱的眼泪不觉从眼角流了下来。
“嘿嘿,害怕了,不敢看了吗。告诉你,小爷手里的宝物叫寒耳灵匕,是下品灵器,切你的脑袋像切豆腐一样容易。”李桐有些玩味地看着天衢,又道:“不过,对付你这个窝囊废,根本用不着这寒耳灵匕。”他把寒耳灵匕收了起来,道:“真纳闷,像你这样的窝囊废,翟师怎么会看上?哼!”想到翟合,李桐站起身来,用后脚跟一磕,将天衢踢得滚出了五六米远,他说道:“明天把灵石给我送去,否则的话,小爷要你好瞧。”说完,带着贾六、李迁扬长而去。
傍晚,王老蔫神情疲惫的采药归来。
王陈氏见王老蔫衣服被刮破了几道,身上带血,脸上淤青,急忙来问:“老蔫,你怎么啦?”
王老蔫摆了摆手道:“没事,为这苜蓿兰馨,遇到绿竹蛇妖,躲避时掉下了山崖。”说着,王老蔫脸上露出笑容,从药筐里取出一株药草来,那药草枝叶金黄,顶端开放出一朵鸡蛋大小的兰花来。
王陈氏道:“什么仙药也不值得把命搭上,你说你遇上了蛇妖?你是不是去小青莽了?”
听王陈氏说王老蔫去了小青莽,天衢眼里不禁星星闪亮:“老爸,你真牛!”
天衢听人说过,离这儿几百里远有个青莽大森林,算得上是九华域内最险之地,妖兽横行,没有人敢轻易进入。青莽大森林向这边延伸,有个方圆近百里的小青莽,其间不乏珍惜药草,但因隐伏有凶兽蛇妖,一般也没有人敢进入。只有少数的修炼者为了获取那些药草,或者为了历练,会结伴冒险进入。
听了天衢的话,王老蔫呵呵笑了出来,王陈氏却道:“牛什么牛?再牛就把小命搭上了。”说着,伸手接过那苜蓿兰馨,问道:“这药草能换两块灵石?”
王老蔫却道:“这个不换灵石,给天衢吃。”又指着药筐说:“七叶草、蓝菁滕根换灵石。”
吃晚饭时,天衢将李桐来挑衅的事告诉了王老蔫,他能感受到王老蔫头上的青筋在跳,显然是在强忍着愤怒。天衢道:“爸,李家太欺负人了,咱们不给他灵石,看他怎么办?”
王老蔫却道:“明天卖药草,赔灵石。”
天衢叫道:“为什么呀!古石宗翟师都说可以不赔灵石,要赔,也是只赔一块,不是两块,凭什么他们那么欺负我们啊!”
王老蔫语气加重,目光严厉:“明天去赔灵石,两块!”
“不!”天衢挺直身体,激烈的说道:“那天他们打了你,今天,他们又来把我妈打倒在地,我们不能这么让他们欺负!”
王老蔫一扬手,“啪”的一声,打了天衢一个耳光。
天衢捂着有些火辣的脸颊愣住了,在他印象里,老爸是个老实得有些软弱的人,从来没有这样打过他呀。
王陈氏也愣住了,仿佛不认识似的看着王老蔫。
出手之后,王老蔫就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了。
天衢捂着脸颊,眼圈里含着泪:“爸,你打我?”停了一下,他带着哭腔道:“那灵青树是不是你砍的?你不是说那是我们家的根脉吗?我不是告诉你在灵青树下修炼效果最好吗?好好的一棵树,你为什么要把它砍掉?”
听着天衢的质问,王老蔫不由得一股气冲顶脑门,他大叫道:“我愿意!”
天衢盯着王老蔫看了足有五息时间,一扭身,跑出了屋子。
王陈氏急叫道:“天衢!”又埋怨王老蔫道:“你、你真是越来越混了,你干嘛跟孩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天衢漫无目的的跑进了附近那片松林,白天被李桐打,让他感到屈辱;现在挨老爸打,却让他感到委屈,还让他有点发蒙。他不明白老爸是怎么想的,老爸一向给人感觉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害怕李家,千方百计不得罪李家,一直以来的老爸就是这样,可现在你分明是个修炼的人,而且修为还不低,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干嘛还要这样忍气吞声。他能感受到老爸身上似乎有一种慑人的气势,可这样的气势不能只用到自家人身上吧。
跑了一会儿,天衢觉得有点累了,见前面横卧着一段褐色的树桩,便坐了上去。没想到那树桩却突然动了,与此同时,一个黯哑的声音传来:“谁往我身上坐呀?”
天衢大吃一惊,急忙跳开,定睛一看,却见那段褐色的树桩,竟是一个横卧在那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