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十八一行人什么都没挖到,反倒被突如其来的怪物夺去了几个士兵的性命,酒十八深信那里有巨大的铜矿,对于有西夏王陵的传言倒是持平淡的态度。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坑洞挖了四五百米,就算捞不到奇珍异宝,挖到青琅玕,变卖典当,也足够他活得逍遥自在。
晦奴经历了割舌的痛苦和砍头山惊异的一幕,从极度悲痛中走了出来,找了书生先生,短短一个月,就通透认识常见的汉字词句,他的记忆力超强,脑子也够用,眼睛能看到的东西,皆过目不忘,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现如今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身体的潜能完全爆发出来。
‘神探,化觉寺的案子有什么进展’晦奴看看眉头紧锁的辰风,拿来纸和笔,写下要说的话,递到了辰风面前。辰风端起茶杯,踱着步子:“化觉寺发生惨案,根据目前得到的信息,凶手是为了智空方丈手中的藏宝图而来,之后又满镇散布谣言,引发南街枪战,凶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独吞西夏王陵的宝藏。我曾怀疑过三爷,陈狱长,甚至镇长,但现在凶手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没有足够的证据,怀疑谁都是没有用的。”说完抿着茶水,脸色阴沉。
晦奴又问‘神探,凶手就算再谨慎小心,早晚会露出马脚,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您不用太过焦虑,说不定无意之间就会找到答案’晦奴写得飞快,想想之前他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现在却潇洒地挥着毛笔。辰风看到他的话,肯定地点点头。
“凶手既然是为了藏宝图,这都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真能耐得住性子.....哎呀,不好,去化觉寺!”辰风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慌失措。晦奴一愣,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样子。辰风也来不及多说,晦奴紧跟出去。
两人赶到化觉寺,方丈站在寺院东边的台阶上,焦急地乱转,佛珠子快速旋转,嘴里还不停唉声叹气。向东墙望去,整个墙面消失,一块砖也没留下,砖渣和凝结的水泥块散落一地,凶手竟然将整个墙面都运走了。辰风觉得太不可思议,走到方丈身边:“方丈,这是怎么回事??”智空方丈叹了一声:“辰风,你来得正好,昨天还好好的,今早一起来,没想到.....哎呀!”
辰风走到东墙,抓起碎落的砖块,仔细观察,断裂的碎块显出崭新红亮的里面,很明显是拆墙的时候留下来的。奇怪的是,地面上并无车轱辘的印记,凶手是怎么运走砖块的,再说如此大的一面墙,没有十来个壮汉,怎么可能拆的一块不剩。方丈和晦奴也走到东墙来,辰风问道:“方丈,这面墙筑得如此牢固,没有十来个汉子,短时间不可能将整个墙面拆散,这里也没有车轱辘的印记和脚印,凶手是怎么运走的砖块?”方丈顿顿神,猜测到:“可能是运走砖块之后,凶手抹去了脚印和轱辘印....”晦奴四面八方走走看看,蹲下身子寻找印记,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他向辰风摆摆手。“方丈,就算凶手想毁灭印记,他总要用手,脚或者其他东西,可是晦奴并没有发现任何痕迹,真是怪事!”
方丈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沉默下来。辰风又问:“方丈,如果凶手是昨晚拆的墙壁,想必会用到铁器之类的工具,难道没有听到什么响动?”方丈答道:“昨晚子时,我还在打坐诵经,并没有听到异动,凶手可能是在凌晨两三点拆的东墙....”
“其他人呢?”
“早就睡下了,今早起来发现东墙被拆,我还特意问了其他弟子,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辰风握了握手掌,他还是想不通凶手是怎么运走的砖头,眼前的一切完全说不通。晦奴走到辰风前侧,蹲下身子,用碎尖的砖角写了两个字:神婆。辰风看到,立即反应过来:“凶手既然已将砖块运走,之后肯定要去找神婆相助,凶手怎么会知道那面墙就是藏宝图,又怎么知道只有神婆相助才能解开图面?”辰风左思右想,晦奴站起身来,手指一会指那两字,一会指着镇西方向,辰风这才明白,马上去找神婆才是当务之急。
二人没有多想,赶往镇子西街神婆住所,方丈只是一个劲地唉声叹气,张口闭口阿弥陀佛。
巫马雨施此时正在暗淡无光的草屋里手舞足蹈,对着阴阳八怪图左扭右斜,嘴里念着乌七八糟的咒语,十来个大玻璃罐子塞满了各种蠕动的毒虫,互相撕咬,震得瓶盖只响。屋角立着一口大铁锅,里面盛一锅混沌的粘稠的液体,一会红色,一会蓝色,白色的水气翻溢锅沿而出,铺在地面上,竟然不会蒸发消失,甚是神奇。
“神婆?!”辰风闯了进去,看见巫马雨施嘴里嘀嘀咕咕,乱说一通,这才松了一口气。巫马雨施停了下来,转过脸来,吓了辰风一跳,那张脸俨如干尸一般,毫无血色,褶皱煞白,眼睛布满血丝,头发散披,斜插着干树枝,嘴唇紫黑。神婆拖着沙哑阴沉的嗓子:“莽莽撞撞,不敲门就闯进来,想找死还是赶着投胎?!”神婆很是恼火,睁着血眼说道,辰风赶紧解释:“神婆,找您是有要紧事,请原谅辰风的鲁莽。”神婆大笑起来:“我一个老婆子,怎敢怪罪无人不晓的大神探,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辰风快速地环视四周,顿了一下说道:“化觉寺的东墙被人拆了去,这东墙的秘密,不用我再多嘴了吧....”神婆一点没有惊讶,表情淡然,镇定地说道:“看来智空方丈都告诉你了,这东墙上的线路是我隐去的,怎么,东墙被拆走,你是怕我帮着凶手解开上面的秘密?!”辰风怔了一下:“不,神婆,凶手拿不到神水,只怕对您暗...暗下毒手....”
“可笑!杀我?!有这样能力的人还没出生呢!”说完暗暗发笑。辰风接着问:“敢问神婆,能使墙壁上线路显现的是何种神水?”神婆盯着辰风的眼睛:“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吧!凶手运走砖块,迟早会找到我这儿,倒要给他点颜色瞧瞧!”神婆眼神阴暗,充满杀气。辰风接过话:“既然神婆不便说,那我也不敢勉强,只是若凶手找上门来,还请神婆不要轻易交出神水....”
“除了方丈来要,别人我都不会给的。”
“那就好,打扰了。”辰风说完转头离开。“慢着,这小子是谁?怎么不曾见过?!”巫马雨施看到右侧站立的晦奴,很是好奇,问道,这一举动吓到了晦奴,他愣住了。辰风看了一眼晦奴:“哦,神婆,这是晦奴,之前是看守停尸房的。”神婆稍稍惊了一下:“砍头山被枪毙不成,反而被闪电救了一命的小子吧?!”
“正是,晦奴福大命大,怎会轻易丢了性命。”
巫马雨施笑了起来:“哈哈!果然是命大!”辰风不明白神婆为什么大笑,晦奴也是一脸茫然,没有多说,出门离去了。
镇长冯儒昌焦急慌张,厅堂内急促地踱着步子,酒十八猫着腰子,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敢说。冯儒昌瞅了一眼酒十八:“你到底说句话,现在该怎么挖下去!”酒十八缩伸着脖子,战战兢兢道:“镇...镇长,坑洞里出现了怪物,士兵根本没法安心挖掘,再说那几个呆头呆脑的家伙,胆小甚微,被几只黑虫子就吓傻了,要是再派他们去,连...连个屁...屁也挖不到,只能白白葬送性命啊!”
“嗯?!那你说派谁去?!”冯儒昌坐在大椅上,没好气地瞪着他,酒十八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酒十八说:“我看派端木神探前往比较稳妥,要是把徐少校和路三爷请到,那挖掘的事会更加顺利。”冯儒昌坐了起来,思忖片刻:“这一个多月,我们都是背着全镇的人偷偷挖掘砍头山,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老百姓以为我听信谣言,贪财爱宝,岂...岂不让人耻笑?!”冯儒昌把自己说得如此正直清廉,酒十八愣了一下,随即应道:“镇长大人,我倒有一计,保证您光明正大地挖宝哩!”
冯儒昌眼睛一亮,凑在酒十八面前:“当真?!有何高招??”酒十八仰着头,背着手,双眼咪笑:“镇长何不这样做.....”两人偷摸悄声说了好大一会,冯儒昌一个劲地点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停夸赞酒十八。
冯儒昌派士兵找来了辰风,徐自昌,路有清,晦奴也跟了来,几乎寸步不离,辰风也习惯了身边有晦奴的存在。几个人互相瞅着,面带迷茫。
其实镇子上的人早就发现酒十八他们每天深更半夜的偷摸举动,大家都认为酒十八被谣言蛊惑了,任他去乱挖,挖不到宝物自然就老实了,谁也没有过多在意这件事。
冯儒昌面带笑容,吧嗒着大烟锅子:“哎呀,今天请各位来是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宣布,经过郑重地考虑,我决定开山凿路,打通砍头山,更加方便血坞镇与邻近县镇之间的交通道路!这将是一项伟大的工程啊!”徐自昌根本不在意冯儒昌说什么,东张西望,听完之后瞪大眼睛,一脸懵样,茫然地看看两侧的辰风和路有清,他们二人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微张着嘴角,说不出一句话。
“徐少校,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冯儒昌见没人搭话,接着询问道,酒十八一旁眉开眼笑,看着几个人的反应。徐自昌回过神:“噢...呃...既然镇长决定开山凿路,这对血坞镇也是一件大好事,我没有意见。”冯儒昌开心一笑,看着辰风:“哎,辰风,你觉得怎么样?”辰风顿了一下:“镇长,砍头山绵延数十里,沙石遍地,想要挖通,实在是难如登天哪!”冯儒昌有些不太高兴:“说的这是什么话,古有愚公移山,现在人众力足,一个砍头山算得了什么,难道我们还不如一个愚公么?”
“镇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如今血坞镇人众虽多,可人力物力严重不足,又没有财力购买掘山开道的铁器车架,恐怕....”
“好了!畏首畏尾,怎成大事!”
“镇长,我觉得辰风说的有道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工程,还请镇长慎思熟虑。”路有清看不下去了,插话道。
“还考虑什么,就这么定了!至于掘山的铁器翻斗,交给龙天来处理,都回去准备吧!明天清早开工!”冯儒昌说完使劲吸着烟锅子,回侧房去了,几个人都八竿子摸不着头脑,只有酒十八嘻皮笑脸,很是得意。
徐自昌看到晦奴,凶狠地盯着他,晦奴面无表情,站在辰风身边一动不动,随后徐自昌拍拍军衣,蔑声蔑气地走了,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和晦奴过不去。随后几个人都相继离开厅堂,辰风叫住酒十八:“十八哥,看你笑呵呵的,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吧。”酒十八面带笑容:“哎呀,神探说哪里话,镇长爱戴老百姓,开山修路那是好事,我这是替全镇的人民开心哪!”
辰风惊讶地看着他:“我说十八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义了啊?”
“哎呀,你小子,又拿我开玩笑!”没有多说,酒十八猫着身子小跑出门去了。
辰风和三爷闲聊了几句,各自回家准备了,镇长居然想到开山修道,这要是传到镇子,老百姓非得笑掉大牙不可,但辰风心里清楚的很,这只不过是冯儒昌的一个借口,到底意欲何为,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