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有十几个草根歌手和杂工组成的普通歌舞团,被雪子美其名曰“心悦如花歌舞团”。那是雪子理想的舞台是她驰骋梦想的天堂,也是众多喜欢音乐的苦孩子追求梦想的天堂。在这个歌舞团里,大家相处得十分融洽,一起劳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好像每一个孩子的心灵都开着一朵快乐小花,在神秘的地方美妙地摇曳着。
雪子既是老板也是主持人,她的口才是一流的。每一次演出她都很兴奋地向观众致开场白:“亲爱的兄弟姐妹,叔叔阿姨们,我爱你们。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看我们心悦如花歌舞团的演出,给你们带来欢乐是我们最大的荣幸,我们每一个演员都会竭诚为你们服务的,希望我们能给朋友们带来更多的欢乐……”
春子感觉舞台上的雪子是最有激情的女人,她疯狂地娱乐着观众,兴奋得手足舞蹈。她显然把演出当成最神圣的事业,为此她可以忘记一切,甚至不顾一起抛弃一切。在她热情的感染下,演员都卖命表演,观众都格外欣赏,兴奋的掌声不绝于耳,所以演出是很顺利的,而且订单很多,生意很不错。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演出都那么顺利,有一次,当雪子翩翩起舞时,三个痞子竟然色胆包天地上台调戏雪子,雪子忍着侮辱给他们讲理,可是那些无耻下流的家伙仍耍流氓,抱着雪子就亲嘴。
春子忍无可忍前去制止,一拳把那个抱雪子的家伙打翻在地,另两个痞子给春子拼命,都被春子快速地打翻在地。
春子打架的动作那么麻利潇洒,这让崇拜英雄的演员们深深折服,春子的胜利让雪子深深震撼,幸福得发狂,她抱着春子,流着热泪说,我的英雄!我崇拜你!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英俊迷人,我爱你!
刘青山本来想看春子的笑话的,他想春子太自不量力,一个人怎么可能打过三个流氓呢?他想让春子受伤后再去英雄救美,可是春子出手不凡,闪电般胜利了。
刘青山惊得颤抖了,他一直认为春子是一个不堪一击的文弱书生,没想到他居然有那么好的身手。他走到春子面前,向春子握手,因为嫉妒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想把春子的手指捏断,来证明他才是最强大的。可是他没有如愿以偿,他的雕虫小技根本对付不了春子,他没有占到上风,手指被春子牢牢握住,使不上一点劲。
无奈之下,刘青山收回眼中的嫉妒之光,很巧妙地笑了几下说,春子哥真是神人啊!好功夫!兄弟佩服!有时间教教兄弟啊!
春子说,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我知道你的功夫比我厉害多了,我常听雪子说,你时时保护她,为她挡了很多事,我和雪子都很感激你的。
刘青山说,应该的。雪子姐收留了我,给我实现梦想的机会,为了她,我当然可以万死不辞!
雪子说,都是好兄弟,以后要多多配合,好好工作哟!
等雪子挽着春子的胳膊走开后,刘青山狠狠地踢了一下舞台的柱子,冲春子的背影怒目而视,他的身子因为嫉恨而发抖,他不由狠狠地骂一句,让我好好配合你,乡巴佬,做梦!
你时时享受着甜美的爱情,而我呢?每时每刻都在痛苦煎熬着!我怎么可能配合你好好工作呢?
他想着,恨不得杀了春子,夺回他暗恋很久的女人。他绝望地想如果春子没有出现,他也许就成功地追求到他的幸福了。可是春子来了,一个既比他优秀又比他漂亮的男人来了,他再也看不到爱情的曙光了!
他的心时常挣扎在漆黑无助的角落里,找不到救自己的光芒。
他常常凶猛地吸烟喝酒,整天思考怎么精妙地报复,一天天计划着怎么陷害春子,让他滚出歌舞团。
他可不是傻瓜,他知道春子的风头正健,他不会在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暴露他的嫉恨,所以这个很会伪装的男人依然不动声色,把一切报复的计划都隐藏起来。他不但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愤怒,对春子反而热情起来了,常常请春子喝酒逛街,海阔天空地神侃,动不动就兴奋地喊“我的哥,我的亲哥啊!和你做朋友的感觉——真好!很快乐!”
刘青山虽然出身贫寒,但是他却追求富家子弟的玩世不恭,手里有一点钱就大吃大喝醉生梦死地填补生命的空虚。
他在春子面前很舍得花钱,用伪装的精致的友谊来博得春子的信任。然后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示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用十分世俗而又几乎合理的语言来污染春子内心的纯洁,让春子感到整个娱乐圈的庸俗腐败。他知道春子一旦厌恶所处的生存坏境,以春子的性格,他肯定会离开的。
所以他总是眉飞色舞地说:
我的哥啊!你或许不知道吧!雪子姐拉订单多不容易啊!每次都要和那些老板经理强颜欢笑,有时还整天整夜地陪他们喝酒,咽泪装欢啊!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有钱人都注重自己的利益和享受,谁会无缘无故地帮咱们呢?
他们都是为了隐秘的欲望,为了他们自私丑陋的欲望才肯帮我们的。所以很多时候,每当看到雪子姐成为他们发泄的工具时,我就很痛苦。我恨不得砍了那些人渣!
可是我们毕竟是弱势群体啊!充其量也不过是逗人欢笑的小演员啊!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忍气吞声,他们提出的无耻要求我们都满足他们,否则我们就没有订单,无法生存啊!咳!过得什么日子啊!
春子说,这么说雪子过得并不幸福?如果这样,不如让她放弃,过平凡人的生活,我认为安宁的生活才是美好的!
刘青山说,我的哥!你们关系那么亲密,你竟然不了解雪子姐?她一心想把自己的事业做大,高贵的凤凰怎么可能过小麻雀的生活呢?你让她陪你过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那真是要她的命。所以虽然你也很迷恋她,我还是感觉你们并不合适,不如……
下面的话,刘青山没有说,但是他知道春子一定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春子的回答还是让他失望了。春子不加思索地说,雪子的事业刚起步,我既然来了,怎么可能撇下她不管呢?无论多么难,我都想帮帮她!等她事业起步了站稳了,我再回乡下教书,我想我这样做会好一些,毕竟她一个女孩子追求梦想的过程太辛苦了,我很想帮她的!
刘青山说,我的哥!你真是个好人!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兄弟啥也不说了!来——喝酒!哥的话没错,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困难,兄弟们一起撑,不能让雪子姐感到无助啊!她是一个充满梦想和激情的好姐姐啊!
春子问,我们一般遇到的困难都是有哪些啊?
刘青山说,我们的歌舞团刚成立,名气还没有打出去。所以请我们演出的人很少,能主动来看我们演出得观众也不多。
我们就是流动的艺人,我们的生意多和大超市的促销活动有关。超市老板为了吸引顾客,便请小歌舞团演出助兴,每次费用也就两万多块钱,你也知道,两万多块钱多么少,我们何时才能出人头地啊!再说为了那一点破钱,我们还要放下自尊去强颜欢笑。即使在寒冷的大冬天,我们的姑娘们还要穿着三角裤衩,一跳一蹦地让他们娱乐,咳!命苦啊!
春子说,看来,做哪一行都不容易啊!
刘青山说,是啊!这个世界到处是势力眼的女人和欲望疯长的男人,他们有钱有势,习惯了占有和享乐。我们算什么呢?我们习惯了放弃尊严地为他们服务啊!所以我们的处境是多么危险和绝望啊!
例如一个老板看上了我们的姑娘,他想玩一下,你能拒绝吗?如果拒绝,他们不但会撤消演出而且还会辱骂我们,侮辱我们的人格尊严,什么表面清高内心下贱,把我们骂个狗血喷头!为此,我没少给他们干架,可是每次吃亏的都是自己,他们有的是打手,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啊!
春子说,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啊,报警啊!
刘青山说,呵呵,你太单纯了!警察和他们好得像一家人一样,你说报警有用吗?
春子说,照你的分析,我们只能强颜欢笑任其欺凌?
刘青山说,也不全是这样。如果我们都团结起来,都认真思考,我们还是有办法对付他们的。但是那样的代价是,我们要放弃性格上的纯真和善良,要像他们一样阴险。例如我们玩他们的太太,把他们的家庭彻底摧毁!来个釜底抽薪,让他彻底完蛋!
春子说,哦!是很阴险啊!你是不是做过?
刘青山说,我没有主动尝试过,可是那些精神空虚的太太会主动诱惑我。有些还能别恶心地向我表达爱情,心肝宝贝地叫着,目光喷火地望着,急不可耐地盼着,要多下贱有多下贱!有一个很有钱的太太说第一次看到我跳街舞就爱上我了,而且搞得像琼瑶剧,爱得死去活来!像奴隶一样讨好我,卑躬屈膝,动不动就喊我哥,让我抱她亲她!
我的天!一个比我大十几岁的老女人竟然喊我哥,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可是我还是逢场作戏地和她玩了一把,挣点钱。反正你不玩她,她早晚把你玩死!先下手为强啊!
春子说,哦,哦,哦……
他除了惊叹,真的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