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一想不出自己在哪里把手机弄丢了。
手机不值几个钱,但是里面的通讯录却很珍贵。
随后,凡一接到了一个陌生女子的电话,自称是壬戌酒店的工作人员,捡到了凡一的手机。
凡一蓦然想起,自己的手机,是在跟服务生搭讪时,随手放在一个台子上。
对方要她哪天方便的话,可以去取。
凡一连声称谢。
第二天,凡一带着一一去妈妈家,有好些日子没去看妈妈和董叔叔了。
凡一在妈妈家里吃过饭,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壬戌酒店,而妈妈家距离酒店不远,就打算趁此机会,去酒店取回来。
步行到了酒店,凡一跟前台服务生申明来意。服务生很热情,打了个内线电话,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制服的女孩子就到大堂来找凡一。
正是那天凡一见到的那个服务生。
女孩子一见她就说:“今天,田晓蕊在的,需要我叫她来么?”
凡一听何磊说,何磊在员工通道处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田晓蕊。
“需要,麻烦你叫她过来一下,谢谢你。”凡一赶紧给何磊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凡一站在大堂里等着何磊。
何磊很快就赶到了,“你确定她在么?”
“她肯定在,你先坐在那边,不要出面,等一下她就过来了。”凡一怕何磊一露头,就把田晓蕊吓跑了。
“你是凡一吧?你怎么在这里?”这里竟然有认识自己的人?
凡一回头一看,是萧冉冉的妈妈。她们上次在会所有过一面之缘。
无怪萧冉冉妈妈在这里出现,萧冉冉的妈妈就是在驻外大使馆工作的。此刻,她身边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子。
萧冉冉妈妈出现在这种场合不足为怪,自己和何磊出现在此地,才是奇怪。
萧冉冉的妈妈用怪异的目光,探究着凡一和何磊。
凡一很尴尬,自己和一个男人出现在酒店里,任谁都会产生怀疑吧?
凡一不想解释,有跟一个陌生人解释的必要么?
这情形,恐怕也解释不清,只怕是越描越黑。
凡一任她无限发挥想象,只微笑着问了声好。
萧冉冉她妈妈和朋友离开了。
这时候,一个酒店的女孩子,慢慢走到凡一身边,怯怯地问道:“请问,您找我么?”
女孩子长得很清秀,说不上多么好看,但是很沉静。
“请问,你是田晓蕊么?”凡一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
“我就是,您是哪位?”田晓蕊很有礼貌。
“我是何磊的朋友。”
田晓蕊闻言,马上不吱声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见何磊?”凡一开门见山。
“其实,我来北京这几年,经常可以看见他,前几天,他在我们酒店员工通道那儿等我,我也看见了。但是我走了酒店大门,所以,他没有见到我。”田晓蕊放低声音说。
原来是这样。
何磊天天寻找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而且,对方对何磊了如指掌,骗她生病,根本就没用。
“何磊,你出来吧!”凡一把坐在一个柱子后面的何磊叫过来。
何磊早已经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他神情很激动,眼睛盯着田晓蕊,似乎是要把那女孩子牢牢嵌进心里。
“田晓蕊,你跟何磊好好谈谈吧,不要再躲着他了,事情总要解决不是么?”
田晓蕊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凡一走出酒店大门,心里像是挪走了一块大石头,一下子轻松很多。
何磊的事总算是有了点眉目,凡一替他高兴。不管以后何磊和田晓蕊结果如何,毕竟,他们见着面,把事情摊开了,对彼此都有好处。
凡一回到妈妈家里,一一刚睡完午觉。
跟妈妈聊了一会,又跟董叔叔叙了一会家常,她就带着一一告辞回学校了。
路上,凡一接到了何磊的电话。
何磊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一改往昔的沉稳,“凡一,谢谢你。今天我和晓蕊谈了,她哭了很久。现在她还没有男朋友,我还是有希望的。”
凡一微微笑了,“加油吧,我祝福你们。”
何磊动情地说:“凡一,其实我不算是个专情的人,看到你的时候,我竟然有点动心了。我把这个跟田晓蕊坦白了,她说,凡一那么优秀的女孩子,不动心太难了。”
凡一苦笑了,“好了,别再安慰我了,这是跟我炫耀你的重拾幸福么?”
何磊哈哈大笑:“知我者凡一也。”
一一回家时,在车上睡着了。下了车,依然酣睡不醒,凡一背着他回宿舍。
没想到,钟一竟然站在家门口。
他周围的地上都是烟蒂,看来抽了不少。
“这里不准抽烟。”凡一走过去,把钥匙掏出来,“帮我开下门。”
因为背着一一,行动不便。
钟一一言不发,沉默地帮她打开了门。
“今天去哪儿了?”钟一帮凡一把孩子放在床上,脱下一一的鞋子,把他摆放了个更加舒服的睡姿。
“去我妈妈那儿了。”
“去你妈妈那儿?可是,今天有人看见你和那个何磊去了一家酒店。”钟一语气很奇怪。
“我------”凡一立刻明白这是谁跟钟一通风报信,消息传得可真快呀。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萧冉冉妈妈跟钟一妈妈如何夸大其词,钟一妈妈又是如何跟钟一痛斥凡一的种种不堪。
“我不相信别人说的话,我只相信你说的。”钟一看着她,希望凡一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今天,我确实跟何磊在酒店里见面了------”凡一还没说完,钟一腾地一下站起来。
“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李凡一,你还是那个夜王山的女孩儿李凡一吗?你看看你,都变成了什么样?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就这么饥渴么?要跑去酒店?是不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学校里做这些苟且之事?怕学生看见吧,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大学老师?今后,你如何做到为人师表?”钟一的言辞像一把利刃直戳凡一心脏。
“我怎么不知羞耻了?我何时做苟且之事了?你不知道原委,就不要胡乱下断言。”凡一不想让钟一误会自己。
“好了,你不要再说,我不想知道细节,我怕污了自己的耳朵。”钟一拿起自己的风衣。
“你------”凡一被钟一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和那个什么何磊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吧,可是,我不会把一一给你们,一一的抚养权我一定会要回来。”钟一说的只是气话。
现在,凡一承认自己跟别人在酒店见面,让钟一倍觉屈辱。这怎么可能?难道凡一对自己的感情真的竟随风而逝了?
难道就不能欺骗一下自己么?拒绝自己,有千万个理由,凡一选了这么烂的一个。
就这么懒得给自己一个路由么?哪怕是凡一给自己一个,即使是站不住脚的理由,自己也愿意相信。
现在他只想让凡一痛,最能让凡一痛的,只有一一。
凡一脸色变了。
钟一这么说,足以说明,以后,他们两个人再无希望,而且,钟一正式宣战,要和她争夺抚养权了。
“一一是我的,谁也夺不走。”凡一放弃了解释,坐下来,内心汹涌,外表冷漠,像是筑起一道不可逾越的围墙。
“凡一,我不可能一次次为你放弃我的底线,我有我的自尊。”钟一声音的分贝,超出任何一次,凡一没有见过。
“你的底线?我不知道你的底线是什么,我也不愿意触碰。只要你还坚持着你自己所谓的底线,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平等相待。或许我们作为朋友,还可以在一个水平线上看对方,可是作为恋人,对方总是居高临下,用带有优越感的角度来审视我,让我感觉不舒服。”
“你对我有意见,说出来,我可以改啊,这是你为今天做这种事的开脱搪塞之词吧。想不到,李凡一,你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已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李凡一了。”钟一痛心疾首的样子。
凡一的一颗心不停地下坠,渐渐感到彻骨地寒冷,“你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个钟一了。”比一下,谁比谁更痛。
“好,好。”钟一笑着,但是比哭更难看,“既然如此,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我们先冷静一段时间吧。”
“好,随你。”凡一声音没有任何色彩,她感觉自己已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凡一和钟一都知道,他们没有希望了。
钟一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凡一的宿舍。
凡一看着熟睡着的一一,潸然泪下。
钟一和B大的合作项目,渐渐进入尾声,钟一也不再时常出现在B大。
不久,北京迎来了寒日的第一场雪。
钟一和办公室员工,在这漫天飞雪的日子,全部搬家撤走了。
凡一独自徘徊在人走楼空,空荡荡的、还没来得及打扫的办公室里。自己和钟一在这里工作的一幕幕,不停地闪回。
抑制不住地失落和辛酸,让她无法止住汹涌的泪水。
她知道,自己和钟一,从此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