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渴望自己能够好好地爱一回,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但是就她和关海峰目前的这种感情状态而言,却让她禁不住感到有些惶惑,她不知道该怎么来定义自己跟关海峰之间的这种关系。
如果关海峰真的不想结婚,那自己就只能一辈子做他的情人。但是“情人”这两个字,却时时刻刻的在剜着林语的心。
她决定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去找关海峰,让他们俩彼此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有没有必要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对未来生活的设想。
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关海峰几次给林语打电话,都被她几句话就打发了。
林语想让自己清醒地思考一下,自己和关海峰如果一直不结婚的话,两人之间究竟有没有未来。
尽管白天她能忍着不给关海峰打电话,但是到了晚上,她却梦见了他。
林语梦见自己丢失了关海峰那边房门的钥匙,她去关海峰的公寓找他时,她按了很久的门铃,都不见有人来开门。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门突然又打开了,是关海峰手下的一位工作人员开的。
他见是林语,忙让她进去。林语刚准备跨进门,关海峰就从里间出来了。他看了林语一眼,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他站在门口,叫刚才给林语开门的那个小伙子,去给她拿一瓶玫瑰香水来,这让林语很纳闷。
关海峰笑得很陌生,也很客气。
林语觉得非常的委屈,自己可是费了很多周折,鼓了很久的勇气才来的。关海峰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对她呢?
林语正想问他,只见他将玫瑰香水递给林语,然后很奇怪地笑了笑,转身就关上了门。
林语委屈极了,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关海峰怎么会不理她了呢?林语百思不得其解。
在梦中,林语又气又急,使劲地敲门,大声地叫喊,但是没有一个人理她。
林语将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但是仍然没有人再来给她开门,也没有人给她任何的解释。她使劲地拍打着门,拍着拍着就醒了。
醒来时一身的汗,心里又累又倦。
最近一段时间,林语的两只眼皮总是在不停地跳,左眼跳完,又跳右眼,不知道究竟要发生什么事情。
没过两天,果然出事了。
陈言也许是久走夜路,总会遇到鬼。前几天,他又故伎重演,收了客户发礼金稿的钱,结果没有和版面编辑勾兑好,稿子没有发出来。没想到这回他碰到的是一个较真的主,这位客户跑到报社来找他理论。
后果当然可想而知。
陈言被报社通报开除,阳洋自从担任经济专刊部的主编以来,就没有哪个季度是完成了报社给他们下达的经济任务的,他本身也感觉自己心力交瘁,不想再继续做下去。现在趁此机会,就以管理无方为名,引咎辞职。
报社新委任的主编是原来经济新闻部的副主任,同时又是一级记者的刘天义。
陈言还算仗义,并没有将林语出卖,林语侥幸躲过这场劫难。
阳洋一倒,众人纷纷出来指责他做事不公。有人影射林语和陈言曾经一起乱收客户钱财,乱发有偿新闻。
那位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坐火箭升上来的刘天义刘主编,新官上任以后就开始重新任命编辑、记者。也许是那些流言真的起了作用,四个编辑中,只有林语一个人被重新调回去当记者。
刘天义在找林语谈话时,充分肯定了她过去做的版子以后,也向她指出因为她年轻,思想还不够成熟,版面编排上略显稚嫩,所以最好是发挥她年轻的优势,去作记者,在外面多跑跑,多积累一下工作经验。
这些官话林语听得多了,言外之义无非就是她不能胜任编辑这项工作,所以将她下课。重新担任记者,林语马上就发现自己每周那么低的发稿量,根本无法保住自己的工作,更无法维持自己的生活。
林语感到非常的焦虑,也非常的失落,她想找一个人来倾诉。但是,她跟关海峰已经冷战了好些天,自从她不想接关海峰的电话之后,他的电话也就越来越少,到最近几天,一个电话都没有了,林语开始有些想他了。
陈言离开报社之前,按照报社的规定,必须要将他原来做的那些广告的广告款全部收完。陈言仔细梳理着自己手上的那些客户,看有哪些是自己还没有收回款项的。理着,理着,他突然发现林语帮他带回家去,找关海峰签字的那份30万的合同,他却怎么也找不到。虽然广告款关海峰已经付了一半,但是合同不见了,他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赶紧打电话约林语去报社外面的咖啡厅说话,让林语仔细帮他回忆,那份合同她拿回来没有。
林语这才想起当时陈言把合同填好之后,让她直接带回家给关海峰签字。因为家里面没有公司的公章,关海峰就说他第二天带回公司里去盖章,等盖好章以后,再把合同返还给她。
结果,后来林语就忘了这件事情,关海峰可能也忘了,广告都全部执行完了,广告款也付了一半,但是合同在哪里,林语却并不知道。
陈言给林语讲没有了合同,如果关海峰那边出什么问题的话,直接找他们公司要钱,恐怕那边的人会不认。陈言这么一说,林语也被吓得不轻。
她赶紧给关海峰打手机,不知道为什么,手机却关机。自从上次两人吵架不欢而散以来,林语再也没有主动给关海峰打过电话了。这次打过去居然关机,林语估计关海峰可能又回北京去了,说不定现在正在飞机上。她就给他呼机上留了一条言,把这件事情给关海峰简单讲述了一下,问他合同在哪里,剩下的款项他们公司什么时候能够付。
林语想关海峰飞机上手机关机,等他下到地面时,总能看到他的呼机上自己留的言。因此,她还安慰了陈言几句。
但令林语意外的是,等到下午下班了,关海峰都没有回复她的留言。她再打电话过去,手机仍然关机。这种情况,在关海峰身上,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林语有些急了,但是着急并没有用,还是得想办法联系上关海峰才行。她打他办公室的电话,那边的人可能已经下班了,打了几次,都无人接听。她依稀记得关海峰曾经用公寓那边的座机,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她仔细回忆着他那次给她打电话大概是哪天,从通话记录里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号码,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听。
那天,林语心里一直很乱。天刚黑,她就已经无心写稿。她在报社楼下随便吃了一点炒饭,焦躁不安的回到家里。
她到家时,刘彤和方琳都还没有回来。平常基于各人自扫屋内雪,不管门外瓦上霜的原则。她们仨每个人自己的屋子倒是收拾得干净利落,装饰得各有特色,但在共用的客厅里,则堆满了被她们看完扔掉的报刊、杂志,甚至是过季了的各色鞋等。
今天林语心情不好,进门时懒得开灯,在黑灯瞎火中,她差点被她们谁的鞋子绊倒。本来她今晚已经够火的了,没想到回到家里来还火上浇油,不禁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一脚将这双倒霉的鞋子踢出老远。
进到自己的小房间里以后,屋子由于关了一天,已经热不可耐。
林语匆匆忙忙地洗了一个澡,又将冰箱里她们不知谁喝剩下的冰镇啤酒喝了几大口,借着酒劲,躺在床上培养睡眠。
她也不知道自己昏头昏脑地睡了多久,梦中有什么东西猛地撞击她的胸口,惊得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黑暗中,借着窗外对面高楼上霓虹灯映射进来的光,林语环顾四周,身旁一个小小的黑影急速向窗外窜去。原来是老鼠,吓得她一身冷汗。
被老鼠这么一吓,林语顿觉浑身软绵绵的疲惫。
六月底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闷热。林语口渴难耐,从床上翻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暖瓶里不知何时烧的、早已变凉的白开水来喝。
刘彤和方琳这两个“夜游神”不知什么时候回的家,现在也已经睡下了。
站在七楼未装防护拦的阳台上,隐约可见远处蜀都大厦上的灯光。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里,林语不知道她能否拥有自己的梦想。
楼下吃着火锅、打着夜麻将的人终于也熬不住,纷纷地去睡了。
除了零星的灯火,夏夜一片寂寥。
被深夜那略带一丝清凉的风一吹,林语又了无睡意。
老家那温暖而又无聊的小城生活顿现眼前。如果是在家里,此时林语一定是在酣睡中,隔壁有家人均匀的鼻息,偶尔还会有邻居家小孩的夜啼。
但是如果是在家乡,她又能干什么呢?
除了守在她妈妈教书的那所学校,就是找一家不死不活的单位呆着,一工作,就像进养老院,过不了两年就下岗,这样的生活肯定不是她所期望的。但是现在呢,报社的工作压力是那么的大,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一切仍旧没有什么起色,这份工作林语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