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层云千万里,杯酒接过醉行风。
接着,又陆陆续续来了些仙者,其中较为年轻的睿密仙君前来之时,一番不着天地的夸赞过后,手十分不自觉的贴到了秋歌背后。
秋歌的脾气可容不得这人轻佻的行为,管他什么来路,干笑两声,抬手就要教训,这仙君往前走来之时,却脸朝地狠狠摔了下去。
一个肉团子随即飞了出去,接着,秋歌便听见芸芸在不远处暴躁大叫道:“谁把本精灵扔下桌子的!”
秋歌瞥了一眼云淡风轻喝着酒的郁言,捂嘴偷笑了起来,心里升起一丝淡淡的甜蜜。
没吃到甜头的仙者们,都回到原处各聊各的,除了月老很正常很慈祥的与秋歌唠嗑了几句,其他的一看见郁言,目光便跳开了,也不敢再来与秋歌打招呼。
终于安静了些,秋歌坐下来,用胳膊撞了撞郁言问道:“喂,臭狐狸,既然是天后的生辰,天后为什么不出现呢?”
郁言带着一丝酒气,嘴里有着仙酒的淡淡香味,他瞥秋歌一眼,解释道:“据说之前的天后生辰,都是会将各路仙者聚在一起闹一闹的,但是到了帝玄天这里,他悄无声息的完成了与天后的婚礼,以至于各路仙者,对这天后是一无所知。本该热闹的天后生辰,也少了许多的礼节,变得冷清了些。”
秋歌表示不理解:“可总该让天后露露面的啊!”
郁言继续说道:“就近年来天后才露了几面,之前几乎连天后长什么样儿,都没人知道。”
听了这话,秋歌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可是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她到底该不该告诉郁言自己的猜测呢?一阵纠结,她端起酒杯,也喝了起来。
周围的男仙们都各自交谈着,女仙们都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慢悠悠的吃着东西,用余光瞧着郁言。
女仙者们好歹心境都已通明,还能忍一忍,装一装,或者不看郁言的脸,也不对他动心,可小仙女小仙侍们就控制不住了。一大堆仙女们熙熙攘攘的围在一起,远远地看着郁言,却因为他那冷傲孤清的气质,心里怀着惧意,不敢上前。
“仆人,本精灵好不爽!”芸芸抱着一块不知是什么肉撕扯着,小小的脸上已经写满了“不爽”。
“你个家伙又怎么啦!”秋歌戳戳芸芸肥嘟嘟的身子,怀着小心思往郁言身上靠去,仰头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郁言瞥她一眼,按住她就要去那酒壶的手,从旁边拿过来了另一个酒壶递给了秋歌,淡淡说道:“要喝喝这个。”
秋歌乖乖的点了点头,拿起酒壶往杯子里倒,一看,这酒的颜色竟是粉色的,她不开心的说道:“果酿啊!不行,我想喝酒!”
“你喝试试?”郁言抬手直接推开了面前的酒壶,冷冷的说道,“今天你要是再喝一口酒,大爷我以后绝不管你。”
一听这话,秋歌端起装着果酿的杯子一口喝光,笑眯眯说道:“嗯……好喝,喝果酿也不错的。”
芸芸抱着那块肉狠狠咬了一口,幽怨的看着秋歌身后咬牙说道:“仆人,和这个狐狸在一起,真是降低本精灵的身价!”
秋歌转头看了一眼那些花痴状瞧着郁言的小仙女们,低下脑袋小声对着芸芸说道:“你的身价也就是一块肉!本姑娘瞧上的人,就是这么厉害,就是这么招人稀罕!”
“郁言哥哥!”一个孩子般的女声惊喜一叫,伴随着一个老者带着责备的一声“希儿”,一个生着龙角的丫头从人群中迎面跑了过来,直接向郁言和秋歌的方向跑了来。
小姑娘身着白色纱衣,裙幅如雪,整个人如同披着最美的光华,生得小巧玲珑,双颊点点红扉,显得娇嫩可爱。墨发由发簪挽起,露出两旁的金翅蝴蝶,两旁又各垂着一缕青丝,随着她的步伐微微向后飘起。
郁言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向秋歌,她却看那小姑娘看得痴了去,拿着点心的手停在了半空。
秋歌睫毛微颤,启唇低声唤道:“婉儿……”
秋歌突然起身,放下手中的糕点拍干净了手,对着那个朝郁言跑来的小丫头一脸友好的打招呼:“小妹妹,快过来,坐这里!”
小丫头看了一眼秋歌,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一笑,跑到了秋歌与郁言中间的位置坐了下去:“姐姐你好,我叫龙希儿,我父王是东海龙王,就在那儿——”
秋歌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丫头,突然想起了白鸽之前提醒自己的话:“东海龙王的小女儿龙希儿,性格单纯,长得也不错,追郁言可是追了上千年了啊!”
不管不管!秋歌摆摆脑袋,拿起点心笑眯眯的递给了龙希儿,说道:“希儿妹妹,吃点心——我叫秋歌,你可以喊我秋歌姐。”
“嗯!”龙希儿恨乖巧的点了点头,接过点心小口的吃着,余光不停地瞥向郁言,待她吃完一块点心,转头对着郁言很温柔的说道:“郁言哥哥,希儿好多年没见你了,好想你!”
郁言瞥着秋歌,不接话,秋歌又拿起一块点心递给了龙希儿,说:“吃这个,这个好吃。”
龙希儿有些恼火秋歌打断自己,但还是笑眯眯的接过了点心,点头道:“谢谢秋歌姐姐。”
“几千岁的老太婆,喊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姐姐……呵。”郁言冷笑一声,放下了酒杯,挥袖离开。
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整个宴会的仙者仿佛都舒出了一口气。
龙希儿见郁言离开,着急起身跟上去,秋歌一把摁住她,热情的招呼道:“希儿妹妹,吃一些了再走,这里还有很多好吃的呢!”
抱着灵兽肉的芸芸也连连点头,心里却在骂着秋歌的愚蠢。
水族那一块,安安静静坐在最边上的龙兰也起身悄然离开,离开前,深深看了一眼秋歌。
绿衣曳地,拖动在洁白的地面上,龙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轻声唤道:“郁言……”
郁言停住脚步,冷淡地说道:“有事?”
龙兰顿住,该说些说什么呢?万千的思念,千万句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一句:“你……还记得我吗?”
回忆了一番,扑捉到了记忆深处的一抹不起眼的绿色,他淡淡道:“鹓雏与阿云的好友,龙兰。”
龙兰闻言,低头苦笑,抬起头时轻轻吸了吸鼻子,说道:“果然,关于那女人的事儿,你记得一清二楚……那丫头,很像……”
郁言毫不客气的打断她:“她只是秋歌。”
“嗯,是,她只是秋歌。”龙兰无奈的笑了笑,又说,“挺好的一个丫头,挺聪明,也挺傻……我知道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但是,我还是想说,希望你能幸福——和那个叫秋歌的小丫头。”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两旁莲花台外,是无尽的云层,大片大片的白,如同她千年来待的那条河,漫天的绿,一样的惨然,使得心更加的孤寂。
“多谢。”郁言丢下这么两个字,踮脚飞起,化作一道白光,渐渐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一句告别也没有啊……呵,龙兰淡淡一笑,也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她都不曾了解他的一切,却就是这么简单的爱上这人,爱的何其之深呐——为他付出了一生,守了千年孤寂,只为了当初她所捕捉到的他的每一个笑容。
“答应你的三件事早已结束,你该实现你的诺言了。”辉煌的宫殿之中,金色的地面折射着郁言修长的身影。
帝玄天站在他的面前,而那个神秘的天后,以轻纱遮面,坐于高处,一双水灵的杏眼低垂,目光却不曾离开下面的人。
她像是看着帝玄天,但是帝玄天却知道,她是在透过自己看着郁言。
帝玄天瞥了一眼天后,轻笑两声道:“左战神功绩硕硕,一代女英豪,我也舍不得啊!只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没能留住她的尸体,更是捕捉不到她的一丝灵魂,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散而去,灰飞烟灭。”
“你耍我?”郁言一把揪住帝玄天的衣襟,银发飞舞,眸子里有着可怕明显的血丝,似乎将整个眼眸都染红了去。
“何必着急呢?”帝玄天云淡风轻的拍下郁言的手,对着郁言打开了掌心。
他掌心之中,是一串白色的手链,上面有着十几个可爱小巧的莲花。
“这……”郁言微微一愣,拿过手链,放在眼前,深邃幽蓝的眸子,紧紧盯着它。
“没错,这是浮云仙子的手链,她临死之前,交待一定要将这手链交给你。”帝玄天缓步走上高台,牵起天后的手,头也不回的说道,“以此要挟你帮我做事,的确是我过分了些,但是郁言,你现在已经不是妖王了,你就没考虑过,为了那个小丫头,来天界做事吗?”
反应过来他的话,郁言收起手链,对着帝玄天的背影冷声说道:“你别想再用臭丫头来要挟我,我郁言护着的人,谁也别想动!”
“咳,咳……”天后突然面色不好,抬手掩面轻咳了起来,帝玄天满脸担忧的扶着她向外走去。
太阳园外,芸芸贴在秋歌裙子上晃着荡着,秋歌拿出阳炎玉佩,与结界后面的菂曼相识一笑,两人同时施法,阳炎玉佩飞至空中,灵力由它输送到结界上,结界瞬间消失。
菂曼欣喜拍手,跑出了太阳园,一把抱住秋歌,说出了那句早就想说的话:“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