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风和雨都渐渐变小了。
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会儿,林玄就回房间去跳减肥操了。在她跳得快气绝身亡的时候手机发出了震天响,她跑过去给手机开了个免提,赶紧返回原地继续跳。
听筒里传来急切的声音,“小姨,小姨,爸爸不见了!”
林玄一听是江暖的声音,她立即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拿起手机,问道:“爸爸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江暖哭着说:“暖暖不知道,下午爸爸出去时什么也没说,只让暖暖在家乖乖等爸爸,可爸爸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爸爸……爸爸会不会和妈妈一样了?”
林玄以为像江暖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没心没肺,吃了睡,睡醒就忘记,原来江暖这么没有安全感。
林玄连忙安慰江暖,“暖暖,别瞎说!你别担心,爸爸一定没事的。小姨现在过来找你,然后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那小姨你一定要快点来,暖暖一个人很害怕。”
林玄挂了电话立马又给江渠成打了电话,下午是无人接听,这会儿他已经关机了。确认联系不上江渠成了,她即刻就往外跑,幸好林爸爸、林妈妈不在客厅,不然她得大费周章才能出去了。
林玄先江渠成家去把江暖接了出来,得知她晚饭还没吃,给她买了面包、牛奶充饥。随后林玄又去了江渠成的公司,往常有许多人会去公司加班,这天公司一片漆黑,空无一人。江渠成也不在公司。
原本林玄打算报案,可一来江渠成失踪并未超过24小时,二来她不是江渠成的直系亲属,没有资格报案。因此这个最有效的办法被她淘汰了。
这A城那么大,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林玄还带着个江暖,天又下着雨。
一时间林玄变得很迷茫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只能带江暖回江渠成的家。现在她唯一能做的是被动地等江渠成的电话。
整整一晚,江暖反复地问林玄江渠成会不会出事,好不容易林玄把江暖哄睡着了,她梦里还在喊爸爸,汗水把她细软的头发都浸湿了。
第二天临近中午时,林玄和江暖终于等到了江渠成的电话。
江渠成开口就先道歉,“暖暖,对不起,让你久等了,爸爸现在在医院里。不过你不用担心爸爸,爸爸没事,这段时间你先去外公家住,好吗?”
“江渠成,我不是暖暖。”
“林玄啊!”江渠成的语气里有很明显的兴奋。
这时江暖跑了过来,接过电话,委屈地问道:“爸爸,你在哪儿啊?昨天暖暖等了好久,你都没回家。”
江暖的眼泪一点点充满眼眶,渐渐地她的小嘴也瘪了。
“好。”
“好。”
“暖暖会很乖的。”
江暖突然转身问林玄,“小姨,你可以……你可不可以……帮暖暖去医院照顾爸爸啊!爸爸他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江暖说着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林玄完全不忍心拒绝,再说了她和江渠成也是多年的朋友,于是她答应了。
把江暖送到宋家时,林玄遇到了宋一星,他冷嘲热讽地说:“哟,林小姐这是想取代我死去的姐姐当我们暖暖的后妈啊?还真是一个奇特的癖好呢!”
林玄还没作出任何反击,反倒是江暖推开了宋一星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一脸的严肃,“舅舅,你这样说小姨,暖暖会生气的。”
宋一星看看江暖,又看看林玄,他指着林玄,凶神恶煞地说道:“你少得意,你再好不过是个外人!”
“舅舅,小姨不是外人!”
“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宋一星没了面子,他粗暴地抱起江暖进去了。
林玄有点担心江暖,不过有她外公在,宋一星应该不敢对江暖怎么样。
安排好江暖后,林玄就回家了,她从家里拿了一个保温桶,并嘱咐林妈妈煮点滋补的汤,吃过饭她要给江渠成送去。林妈妈虽有不悦,可还是去菜场买了只乌鸡来。
林玄临走前,林妈妈叫住了她,“林玄,你是不打算嫁人了吗?还是打算就嫁给江渠成了?妈妈不希望你去当人后妈,后妈不好做,你知道吗?”
“妈,你瞎说什么啊!”
“那你昨天又是彻夜不归的,现在又去照顾江渠成,还帮他带江暖,你以后要怎么嫁人?哪个身世清白的小伙子会要你?林玄!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为以后考虑了。”
“妈妈,江暖是宋瑜韫的女儿,江渠成是我十多年的同学,也是朋友,我只是帮帮他而已。你放心,我保证啊,我保证,今年过年前给你领个女婿回家,拜拜啦,我亲爱的妈咪。”林玄拎起饭桶就跑,林妈妈在她身后摇头叹气。
林玄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江渠成的病房,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只见江渠成头上包着纱布躺在床上合眼睡着了,她再抬头一看,点滴袋里已经空空如也了,点滴线里有一截长长的血,她吓得赶紧按铃。
护士过来给江渠成拔针头时,弄醒了他,他一眼就看到了林玄,马上露出了明朗的笑容,“林玄,你来了?”他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
护士温柔又严厉地制止他,“别乱动,我在给你拔针头呢!”
江渠成又躺下了。
“你女儿怕你会死,让我来看看你。”
江渠成笑了笑,没有和林玄斗嘴。他这样温和,林玄反倒不习惯。
护士离开,病房里静得令林玄觉得有点不自在,她没话找话,问:“昨天台风天气你还出门啊?”
“对啊!可能老天看我不爽,所以让我被广告牌砸了。”
林玄开玩笑道:“你还真是工作狂啊,那么恶劣的天气,你还去工作!”
江渠成便顺着林玄的话说:“是啊!我掉钱眼里了,恨不得持续二十四小时工作不用休息,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烧着玩。”
“没意思。”林玄走到江渠成身边,把他扶了起来,“吃饭吧!”
林玄把藏着的小桌子立起来,又把饭菜一一摆开来,让江渠成自己吃。她坐在床边,玩起游戏来。
“林玄。”江渠成叫了林玄一声,结果林玄没听到,于是他又喊了一声。
林玄一心扑在了游戏上,她缓缓抬头,“怎么了?”说完她又低头,她一个没留神,生命值少了四分之一!林玄欲哭无泪。
“林玄,我出门不是因为工作。昨天我给你打电话,却是你妈妈接的。你妈妈说你出去了,我很担心你,所以去找你了。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我是爱你。”
江渠成就那么毫不闪躲地与林玄对视,林玄败下阵来,她先转移了目光,“哎呀,江渠成,你太狡猾了,是故意转移我注意力的吧?这下好了,我‘死’了!都怪你!”
“林玄,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装傻?你应该知道的,林玄,我爱你!林玄,我爱你啊!”说着,江渠成握住了林玄的手。
林玄下意识用力甩开江渠成的手,却不小心间接打翻了汤,汤顺着桌子流到棉被上,棉被湿了一大片。
两人面面相觑。
“那江渠成,我就直白一点告诉你好了,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作为朋友的确不错,可你作为丈夫和爸爸完全不合格。我每每想起宋瑜韫去世前过的日子,你身上渣男的标签,就与你贴得更紧。你知道吗?她每天都在等你回家,可临了,她连你的声音都没听到。她死不瞑目!”
江渠成沉默了,过一会儿,他说道:“是我对不起她。可是林玄,你和她不一样。”
“我和宋瑜韫怎么就不一样了?你说啊!”
不想与林玄争吵,江渠成主动结束了这次对话,“好了,我们别再说这个了。”
林玄抽掉弄脏了的棉被,去护士站换了一条新的回来,她站在病房门口,迟迟不愿踏进去。她该怎么对面江渠成嘛?
路过的护士见林玄抱着床被子站在门口,以为门从里面反锁住了,好心过来帮忙,结果一转门柄门就开了,“噢,可以进去的。”
林玄点头微笑以示感谢,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江渠成抱怨道:“拿床被子都要这么久,你要是去当保姆,肯定天天被东家骂。”
林玄直接把被子扔到床上,“你自己铺去吧,大老板!”
江渠成边拉扯被子,边表演起来,“作为保姆,对东家态度这么差?林小姐,你这个月的工资全部扣光!全部扣光!”
林玄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扣吧!扣吧!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一吵一闹间,她担心的尴尬一下子没有了。
午后时光,林玄困得不行,靠在椅子上很快就睡着了。她梦到自己被一个人抱到床上去睡了,那人的动作很轻,她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对方,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江渠成看到林玄睡着了,脑袋不时从手掌上滑下去,撞到椅子靠背上,每次撞击都会发出无比清脆的声音,他看着心疼,就把林玄抱到床上去睡了,自己则坐在椅子上。
下午三点多,雨停了,风也停了,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
江渠成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玄看已经看了快一个小时了,熟睡中的林玄表情多变,一会憨笑,一会儿愠怒,他怎么看她都看不厌。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了林玄的手,他真想就这样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突然他感觉手背上传来温热,他一看,林玄紧紧反握住了他的手。
那一刻,江渠成感受到了感动。
江渠成不自觉咧嘴大笑,他笑得很好看。
四周很安静,全世界仿佛只剩下林玄和江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