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花飘零轻轻着衣起身。
“小姐,这次让我跟着吧。”锦儿在一旁说道,“别总让翡翠去啊,我也想跟着多学点。”
“好。”反正也无大事,花飘零看了一眼锦儿点头应了。
夜里的风仍旧微微的泛凉,花飘零披了一件斗篷,戴上帽子,遮着脸,和锦儿一起往祥宁宫走去。
到了祥宁宫,花飘零在宫门站定,锦儿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带着几分懵懂的睡意。
“咯吱~”门被打开了,一个宫女揉着眼睛,看着宫门外站着的两个人,疑惑的说:“你们是谁?这里可是祥宁宫,不是随意能来的地方。”
花飘零轻轻摘下帽子,那宫女愣了愣,这宫里大半夜仍能够这般行走,又戴着面纱……这面纱的独特标志,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被皇上疼着宠着,还圣赐了面纱的皇后娘娘!
“皇……”那宫女一时有些惊慌,然后又快速恢复平静,“皇后娘娘,这深夜……”
“皇后娘娘的行踪需要向你禀报?你敢拦路?还不快去通禀太后。”锦儿不耐的说道。
“这……是是!”想起这位皇后如今是多么的受宠,今日白天,太后都没讨着好,这宫女也就不敢多说,直接让花飘零和锦儿进了宫门,迎至大殿。然后再去通报喜嬷嬷,让喜嬷嬷传话给太后。
花飘零坐在大殿里,因为匆忙的原因,大殿里只有一盏孤灯,显得有些昏暗。锦儿此时站在花飘零身后,亦不言语,对着等待显得极为耐心。
一会儿,喜嬷嬷出来了。
“哎哟,皇后娘娘怎么深夜来访?这要请安也太早了些,太后尚在安睡啊。”喜嬷嬷一出来先是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有事求见太后,故而深夜来此。”花飘零不慌不忙的说道。
“不知……何事?”喜嬷嬷一时间拿捏不准花飘零话中的意思,只得试探的问道。
“这事情只能与太后详谈,喜嬷嬷……你逾越了。”花飘零目光微动,喜嬷嬷觉得那明灭不定的灯火中,花飘零微冷的眸子里闪现出几分妖异来。喜嬷嬷顿觉心头一冷,打了个哆嗦。
“是。”喜嬷嬷低头应道,然后再抬头看了花飘零一眼,但是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已经没有了,花飘零安然的坐在那里,仿佛遗仙独立。
喜嬷嬷暗道这春风乍冷,惹得她心头不安,便唤人关好这大殿的窗户,给花飘零上茶,她自己则转身进了内殿去问太后的意思。
果然对喜嬷嬷这样圆滑世故又忠心的人来说,一个劲儿的和她商量,不过就是磨嘴皮子,还要不断被套话,只有吓她一吓,这样反而更能让喜嬷嬷去通报太后。
而花飘零这目光和白日里用手的动作可都是从原先的《琴决》里学来的,但是又不完全是《琴决》。因为那是用琴音来迷惑人的特殊武功,后来花飘零想这内力注入琴弦能产生这样的效果,那在人有独特的动作或者遵循某种规律或掌控某种情绪的时候,是不是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呢?画楚身上的画,还有之前娘亲留下的书里的奇门遁甲、岐黄之术和落雪、莫问的法术也给了花飘零一些灵感。再加上花飘零本就是内力和法力同修的,所以这就渐渐有了现在这种独特的迷惑之术。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花飘零都可以慢慢的引出人不同的感觉来,虽然现在的功力不大,也不能持续太长时间,但是却能在需要的时刻显现出特别的用处来。
“皇后娘娘,这……太后近日头疼,不想见人,皇后娘娘还是回吧。”这时喜嬷嬷走出内殿,到大殿上和花飘零说道。
“没关系,将这个交给太后。”花飘零不急不忙,淡淡的递出一卷纸给喜嬷嬷。
“是,那奴婢就不远送了。”喜嬷嬷接过纸张,心里颇觉不妥,便又转身进了内殿,将东西交给太后审度。
花飘零轻轻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下,并没有急着走。看来太后是在生白日里花飘零设下那一局,让太后中了招的气,所以不愿见她。但是现在可不是太后愿不愿意见的问题了……
果然,花飘零才放下茶杯,还没有站起来准备离开,喜嬷嬷就急匆匆的走了出来说道:“皇后娘娘留步!”
“怎么了?”花飘零理了理袖口故意问道。
“太后觉得皇后娘娘既然深夜前来,定是有要事相谈,所以希望皇后娘娘能进内殿将事情说清楚。”喜嬷嬷连忙说道。
正说反说,反正都是有理。花飘零心里不禁暗哼一声,但是现在花飘零没兴趣追究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而是直接跟着喜嬷嬷走近了内殿。
内殿的床前燃着两盏灯,太后身着单衣靠在床上,手里拿着那纸张,正凑在灯火下查看。听见有响动便抬起头来,看到花飘零进来了,于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向喜嬷嬷微微点了点头。喜嬷嬷极为默契的一点头,然后微微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你这东西哪儿来的?”太后看着花飘零,眼中透出一丝危险的光芒来。
“无意得到的。”花飘零淡淡的说道。
“一派胡言!”太后反驳。
“不过是拿来给太后看看,这真真假假的儿臣不知,不过皇上自会有所决断就是。”花飘零回视着太后的双眼说道。
“你要将这东西给皇上?”太后一声冷笑说,“那你何必费这个功夫,大半夜的跑到我祥宁宫里来,把东西先给哀家看?说吧,皇后你有什么目的?”
“儿臣和皇上是一个想法,太后多有劳累了,该休息休息。”花飘零说道。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太后略带不屑的说道,“皇后不觉得太过天真了?就凭这东西就想达到你的目的?你认为皇上和众人会相信?也许等众人知道的时候,这些的错误都已经不见了。”
“这种证据多的是。”花飘零也微勾嘴角,“儿臣自然知道太后不是一般的人,所以还是非常谨慎的对待的。”
“你还有什么?”太后问,目光中咄咄逼人。
“这个太后不用操心了,今日繁忙,也忘记带出来了。”花飘零随意的说道,将太后的问话噎了回去。
“很好,好!皇后果然也非同一般啊,只不过……难道哀家交出这权力,退出争夺,我的家族就会有好下场了?哼,只怕是皇上已经动了心思,那哀家还不如利用手上的势力去挽救一把。”太后看着花飘零冷冷的说道。
“太后这么做才是真的要让您的家族走到末路,太后会不知道其中的原委?而且太后家族存在一日,那……寿王爷也没有什么安宁的日子了。”花飘零意有所指的说道。
如果太后的势力一动,并且对朝政之事产生了影响和改变,从而挽救了她的家族……那么这无异于让玄琪坚定了推翻太后身后的秦氏家族和太后的念头,而且太后身后势力过大,那寿王爷玄雅也只能一直被玄琪怀疑和猜忌。
太后听了花飘零的话之后,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花飘零,眼神还算冷静,但是花飘零却看到了太后的手指攥的那纸张皱起的模样。
“皇后原来还有这般的好口才。”太后说道,语意不明。
“太后过奖了,儿臣不过是实话实说。”花飘零不退不避,回视太后的时候,不带一丝退缩。
“好了,皇后,哀家累了,想休息了……”太后突然微微往后靠了一靠,眼神中露出一抹疲色,“哀家最近心情和身体不好,想多拜拜佛,念念经。以后没有什么事情……哀家就不想见什么人了,你们也不要再来请安拜访了。”
此话一说完,太后仿佛泄了劲儿一般,一瞬间老了许多的模样。
“太后今后可以安享闲生了。”花飘零明白太后这是在表明以后不再插手宫中事物的态度,所以很是顺从的应了太后的话。
“安享?哼……”太后不屑的轻哼一句,然后抬头看着花飘零,“你这个皇后……到底是哀家小看了,但是皇后,你不要以为这样事情就结束了,你这般事事谋划周全,一出手就不留余地……若是摔倒,会更惨。”
“多谢太后为儿臣的考虑了。”花飘零应了太后的话,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儿臣一定会想清楚了再动手,不会让自己摔倒的。”
“皇后请回吧,哀家累了。”太后看了一眼花飘零,那眼光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光泽,不过瞬间便湮没,然后又只剩下了一种晦涩和暗淡。
“那儿臣就不多叨扰了。”花飘零轻轻点头,然后转身出了内殿。
喜嬷嬷和锦儿在外殿等着,花飘零一出来,喜嬷嬷便行礼道:“皇后娘娘要歇会儿再走吗?”
“不必,锦儿,我们走。”花飘零淡淡的说道,没有理会喜嬷嬷那明显口不对心的话语,径直带着锦儿,趁着浓重的夜色,一路出了祥宁宫,回到朝凤宫。
“小姐,事情怎么样了?”锦儿问道。
“办妥了。”花飘零轻轻应了一声。
“哦,这个我知道,就是那个太后没说啥?总感觉这个太后不会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就答应的,你不知道,那个喜嬷嬷在外殿一个劲儿的套我的话来着,不过都被我装聋作哑的堵回去了。”锦儿说着一笑,颇带几分自得。
“太后说什么也没用,这么做不管是她还是玄琪面上都能过得去,不然撕破了脸皮,她要是再不放手这些权利,她身后的家族和她的儿子会处在更为危险的境地。”花飘零解释道。
“呵呵,那这回太后不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锦儿笑着说,舒了一口气的模样,“哎,反正小姐出手,我是放心的。希望我们做的事情能够更好的接近我们想要做的事情吧!”
“没问题的,一定可以。”花飘零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花飘零轻轻拉起锦儿的手,锦儿对着花飘零笑得灿烂,即使是黑夜,花飘零依旧觉得这笑容比阳光更让她觉得温暖,所以花飘零也不禁微微的笑了起来。相视一笑,这是不需多言的默契和相互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