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之八九。”钟文也嘴角微扬,每当看到晨玉的笑容他心中就会升起一股愉悦。
晨玉擦去眼角泪水,一时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真诚地向钟文道了句“谢谢”,便转身跑出了办公室。钟文欣慰地摇了摇头,做成一件好事远比办成一件坏事成就感强。自当初在这个办公室相见以来,他已不知为她付出了多少,只有在她的身上,钟文才不会斤斤计较,也许他做这些的理由只有上天知道。
晨玉以最快的速度跑回钟文的别墅,拉着李佑的手就往外跑,李佑还没来得及将电视关掉便莫名其妙地跟着母亲出了门。
“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干嘛这么着急,我们这儿是要去哪儿呀?”李佑一把甩开晨玉的手,问道。
晨玉脸上满是欣喜,“儿子,你柴叔叔前几天就已经提前释放了呀!”
“什么?!”李佑高兴得跳了起来,晨玉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做噤声状,“嘘,小声点,现在还不能张扬,路上我慢慢跟你说。”
李佑满腹疑惑,不过听了晨玉的解释,心里或多或少明白了些,但至于为什么关于柴叔叔收贿的证据不足,他们还是一头雾水。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柴富国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由身。
母子俩迫不及待地朝柴富国家走去,晨玉直抱怨世事怎么这么难以预料,早知道这样,她会一直守在郊区那栋别墅里等他回来。也不知道他出狱后第一个去的地方是哪儿,会不会在别墅那儿白白地苦等了许久呢?晨玉胡思乱想着,眼看离柴叔家越来越近,母子俩也是越来越激动,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柴富国的宅子奔去,惹来不少路人奇怪的目光。
柴富国的家在一个干部小区里,里面路上平常很少见人,所以母子俩没有过多顾及,径直朝他家奔去,也不管他的妻子是否在家,他们就是急着想看到他平安无恙的样子。
可当他们真的见到柴富国,原本准备的一肚子祝贺的话都被吞了下去,只见门后的他面若枯槁,两眼红肿深陷,布满血丝,眼神空洞无神,像是已有多天没有休息。
柴富国看到他们,猛然一惊,一个大男人,泪水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他一把狠狠抱住晨玉,靠在她的肩膀上哭得像个小孩。
“我还以为你走了,我不准你走!”语气里的倔强与伤悲让晨玉心中酸楚万分,她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他许久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将晨玉母子领进屋,久未见阳光的屋子有种灰尘腐朽的味道,柴富国用手背擦干眼泪,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兴奋地将所有的窗帘拉开,正午的阳光明媚温暖,将凝滞的黑暗倏忽间驱散,那一刻晨玉从他身上感到一股从未见过的能量,也许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让他焕然一新了吧。
晨玉去超市买了好多食材,今天她要好好露一手厨艺,烧十几个柴富国喜欢吃的菜肴,以庆祝他今日重获人生。
柴富国吃到第一口饭菜时,尽管强烈克制着自己,泪水却还是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这些日子他日思夜想的不正是这熟悉的味道吗?还以为永远都没有机会再与他们围成一桌一起吃饭、谈笑,现在的这一切对于他的意义又何止一餐饭菜?
晨玉看见这一幕心弦触动,不得不分散话题来让心中酸涩淡去,“来,喜欢就多吃点,以后有机会我天天做给你吃……”
可她发现这根本就适得其反,心中的酸楚反而更加鲜明,以至于说到后面声音都梗塞起来。这时李佑见两人都泪眼朦胧,一举酒杯道:“这么好的日子,你们俩居然哭个不停,算什么样子嘛!来,振作些,为柴叔提早出狱干杯!为美好的未来干杯!”
两人这才收住泪水,举杯畅饮,席间三人再也不谈那些伤心之事,言谈欢笑之间活像是一家人。
次日晨玉和李佑又将行李搬回了郊区的那栋别墅,柴富国也索性搬出了干部小区,终于一切又回到以往的样子。
当晨玉和柴富国说她已经和李樊离婚的时候,柴富国抱着她的手有点颤抖,他眉头紧皱,心里正在剧烈的挣扎着,他踌躇再三,终于开口道:“晨玉,要不我……”
晨玉却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闪过一丝伤感,淡淡回道:“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
柴富国点了点头,其实他比她更需要时间呀!晨玉已经无所牵挂,可自己还有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她会理解自己和晨玉的这份感情吗?对于余雅,他柴富国只剩下了满怀愧疚。
想当初柴富国还是一个穷酸学生的时候,每天除了繁重的学业,还要兼两份职来养活自己,常常一撑就是撑到凌晨三四点钟。当时学校食堂的饭菜很差,大多数学生都是从家里带饭菜来学校吃,他的父母都是穷苦本分的农民,家里条件不好,顶多就能给他带上白米饭与一点咸菜,一瓶咸菜往往要吃一个学期。
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柴富国那时面黄肌瘦,似乎被风一吹就会倒。尽管如此,他却比班上谁都要学得勤奋,从未迟到早退旷课缺席,甚至还抽出自己本已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来预习功课。
他的成绩虽不算最优秀的,但一直名列前茅,因为没钱没势,尽管成绩不错,学校里的同学老师还是看不起他,从来没人主动和他说话。
直到有一天,一个学妹过来问他:“学长你好,请问你知道西施为什么要答应勾践出使齐国吗?”
柴富国大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假思索地答道:“她身为越国人,越国有难,她自然得义不容辞地投入到复国大业中。”
余雅嗤笑,一脸不屑,驳斥道:“真是书呆子,依我看西施出使齐国完全是无奈之举。”
“哦?此话怎讲?”柴富国好奇道。
“第一,出使齐国之前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浣纱女,况且古时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自然不会懂得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自然不会因为简简单单的‘爱国’就出使齐国;第二,此时齐国的兴亡都仿佛系在她的身上,她不去自然会沦为人们口中的利己自私的小人,甚至以后都无法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她能不去吗?”
余雅俏皮地说完,一把将柴富国的饭盒夺了过来,从包里掏出另外一个精美的饭盒递给他,“书呆子,书上的东西可不能全信呀!喏,罚你吃我做的饭菜!”
他愣愣地看着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打开饭盒一看,里面是他未曾敢想的可口饭菜。那是他第一次与余雅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