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沈公子在平时的房间,等候大人很久了。”
我:“……”
瞧着小厮转身想走的意向,请问我怎么知道平时的房间是哪个房间!我根本不认识路好吗?!
我沉默地看着小厮回身,看他那样子好似是要继续坚守岗位,我默默地在他准备擦身而过的时刻,伸出了我的腿,放在他面前,他一个不察绊着我的腿,随后重心不稳摔倒地四仰八叉,我淡定地望着趴在地上的小厮,接着淡定地收回腿。
“带路。”
他惊愕地望着我不语,接着吓得抖了起来,颤巍巍起身看着我的眼中不复方才的打量和怪异,好像我原本就该如此,心下很是糟心,顾昭果然就是个抽风的人,连带着府里的人都是这般的……不正常。
“大人往日不是不许小的们靠近沈公子的房间的吗?”
这句话说得好有问题啊,顾昭不许府里的人靠近沈璧,或许只是为了隐瞒他与沈璧之间的关系,这样或许也是说得过去的,我也就没怎么想去询问,看着小厮扬着的脸,我轻松地舒了口气,终于不是看猴子的眼神了。
我反过身来,朝着他勾了勾手指:“要我说第二遍?”
“不敢不敢。”小厮连忙奔到我跟前,准备给我带路,我满意地看了看他,嗯,还算机灵。
“沈公子回来后,可有说些什么?”
“不曾,公子回来后便要小的们去请大人。”
我挑了挑眉,看这样子大抵沈璧是真的有些什么急事需要找顾昭商量的,不若也不可能一回京城就寻顾昭,要他回府见他。
小厮将我带到一扇门前,我一路望着周围的花花草草,环境清幽,空气中氤氲着股清香的味道,是我熟悉的味道,我瞟向那边,才发现原来顾昭府中种了那样多的芙蓉花,时隔多年,我自那年起便没有再见过芙蓉花了,画画她们知晓我的心思,也没有让任何有关芙蓉花的种类出现在我面前,也唯有芙蓉糕不可摒弃。
算起来,这好似还是我第一次见这芙蓉花了,心下也是不一样的情绪,我呆呆地看着那边离我不甚远的花丛,思绪万千。
“吱呀”一声,身后房门被推开,我自发愣中回过神,复而转过身去,这一眼成功地令我继续呆愣原地,那张脸呈现出了最完美的轮廓,如鬼斧神工雕刻出世上最俊朗的面容,气宇轩昂的模样似是历经沧桑后所褪下稚气唯剩那股张扬狂妄,我盯着面前的人,竟是头一次生出了淡淡名为敬服的情绪,他眉间不服输的气场环绕周身,又似是给人不敢靠近的气氛格调。
也是个美人,与顾昭相比之下竟是各有千秋,若说顾昭是纯粹不着调的不经意间流露美感,那眼前这位,竟是美中带着不羁放纵的叛逆美,啧啧啧,大抵也是个好对付的主啊……若是符合传闻,大抵我还是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位才是那个冷若冰霜,酷炫寡言的刑部官员顾昭了,或许也是顾昭那人在我面前表现的种种,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是天性如此,还是真的太会装,果然顾昭在我心里,也就只能算个偶尔抽风的人。
大概是我盯着他太久的缘故,只见沈璧剑眉微挑,紧盯我的眼神中也带着些细细的打量,不知为何,我却能从他的眸子里看见些许不易察觉的怨气,我笑了笑,随意般推开门,从他身边擦身过去。
他见着我的动作也愣了愣,好似不大反应过来我眼下的动作,心下犹疑,难不成他们平日相处并不是这般和睦且随意的吗?不然还有我不知晓的内幕?
我狐疑地回过头来看他,只见他已是恢复了原先的样子,竟自顾自地朝着桌子旁坐下,接着为他自己倒了杯茶,我不解,难道还真的给我猜中了吗?顾昭和他的义弟难不成真的有什么隔阂?还是因着沈璧的性子原本就是这么淡漠,所以才会这样表现?
见他已经自己喝着茶了,旁若无人的姿态我竟是不觉反感,反而有种要欣赏的心态在里头,毕竟看美人喝茶什么的也是种享受,过了片刻,他将手头上的杯子放下,我适时地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装作若无其事地瞟向一边。
“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我懵懂地抬起头看他,不明白他的话的意思,我只能装作很懂的样子,也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正对着他的对面,我真的不是在装酷,我只是站久了,腿有点麻,真的。
“你回来就是和我说这样的事?”
我端起茶壶,继续给他面前的杯子倒了杯,才发现这茶壶里装的竟不是茶,而是酒,香醇既浓烈的酒香铺面而来,我皱了皱眉,是好酒,也是亦醉的酒,方才见他自顾自地喝了那么多杯,现在看他竟是没有半分醉意,方才见他也是掠过几眼,靠近了才发觉他的身上竟是有着淡淡的酒香,这绝对不是方才沾染上去的气息,一看就知晓这人是个常年喝酒留下的酒香。
这个人……嗜酒么?
很好,我真的想废掉我的情报组织了,不是开玩笑。
手中提着茶壶的动作微偏,已是为他倒好了酒,他盯着我的动作不语,眸子间竟是溢满了某种不甘又悲痛的情绪,不过转瞬间又敛了下来,稍纵即逝,好似方才只是一种幻觉。
他握着我倒满酒的杯子,眉间亦是皱着痕度,好似有着什么不可释怀,他低着眉,望着酒杯里的酒水,声线低的好似听不见。
“当年的事,我知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将过往忘却,可我也不会忘记那年你对我的恩情,你是我沈璧永远的兄长,我保证这一点不会变。”
这当是他从我进门来开始,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我也很是惊讶,一时间竟是不知晓要同他说些什么,他和顾昭的往事我怎么会知晓,按照他这样说的话,或许是顾昭真的对沈璧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让人家记了这么多年,可是人家念在以往顾昭对他的什么恩情又选择暂时放下这件事,我叹息一声,幸好这个沈璧还算是个正常的人,性子什么的应该是没有什么变故。
我松了口气,朝着他点点头,翻开杯子,继续为自己倒了杯酒,端起抿了抿,他好似是对我的反应不怎么见怪,我便也就知道,顾昭或许真的同他人相处时就是这么个性子的,我也放了心,那就好办多了。
“兄长那年吩咐我的事,我并没有查出任何头绪,也没有任何线索,唯一可以知晓的事是这件事与沐老家主有关。”
我的心瞬间“噔”一声,与我爹有关?究竟是什么事?听着沈璧的话的意思,顾昭就是在沈璧离开京城的时候吩咐他的吗?那么到底是什么可以让顾昭记这么久的事还没有查出头绪?
我的心情很是复杂,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说的东西是什么,我爹办的事情,我竟是什么都不知道,父亲没有与我说起,我也没有怎么去查父亲,我一直觉得父亲当是不会做不利于沐府的事的,这个时候我竟是感觉无比的挫败,恐怕是跟在父亲身边的沐寅和沐锦都知晓父亲的事要比我的多吧?
我按捺住心中不豫,抬眼看了看了沈璧,仍是那张不羁的面孔,我却是再没有任何欣赏的意思在里头,淡漠似敷衍的声线响起:“知道了。”
那厢沈璧听后,也没有多余的话同我说起,我端着酒杯喝着,也没有顾及他的面色,也不知晓他的手是什么时候伸出按住我的酒杯,他缓缓深沉的声音响在耳畔。
“那,依兄长的意思,可还要继续探查下去?”
我顿了顿,随意摆了摆手,道:“查吧。”
他点点头,松开了按住我酒杯的手,我转着杯子,连杯子里的酒水洒了出来都不知晓,我晃了神,抬起头来的时候,才瞧着沈璧竟是在盯着我。
“你回来后定是要住在府里的吧?这几日我要去沐府做几天客。”
我实话实说地陈述这个事实,同样以着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着他,也没想要他的回答,毕竟反正现在也是要回沐府的,我忽视掉沈璧脸上的惊诧。
“兄长可是要做些什么?”
他的眼底总是带着点点精光,好似能看透人心中所想,我挑眉:“这几日我都是住在沐府的,现今沐家主保我去做客,也无人可以说些什么。”
“听说……沐老家主已经归来?”
“嗯。”我点点头,放下杯子望向窗外,“沐府我会看着,你就不必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