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带着自己的简历来到了林郝郝给他介绍的那家培训机构,其实难掩心中激动,距离他上一次见林郝郝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现在的他也知道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如果林郝郝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觉得自己会把握住。
来到这个培训机构后,李勋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林郝郝的身影,稍稍有些失望,他本来以为林郝郝可能会在这里等他。
交上简历,李勋开始面试,与此同时,林郝郝家的别墅里,客厅中,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孩子怒目而视。
“这个玩具是我的,这里是我家!”小男孩看上去也就三岁左右的样子,稚气未脱,气呼呼地说。
小桃子丝毫不相让,紧紧的抱着小熊,说:“这是爸爸买给我的!你再跟我抢我揍你!”
说完就一把把小男孩推倒在地,小男孩明显愣了愣,从小娇生惯养的他还从来没被别人欺负过,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楼梯上,一个中年妇女走了下来,眼圈有些微红,看样子稍稍有些生气,朝客厅里喝道:“你们两个给我安静点!”
小男孩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一直以来过着小少爷般生活的他不但被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推倒了,竟然连一直以来宠溺他的妈妈都开始吵他。
少爷气上来,小男孩哭的更厉害了,中年妇女走下来,把小男孩抱起来,眼睛一红,泪水流了下来,啪啪啪竟在他的屁股上打了几下,怒道:“都说别吵了,你还哭!!”
“妈!你居然打贺贺!”林郝郝稍稍有些难以置信,从楼上走下来,把孩子从母亲的怀里接过来哄着,皱眉对母亲说:“妈,它还小,能知道什么,我知道你伤心,也别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啊。”
“你爸都城什么样了,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还闹!就是太惯着他了!”林郝郝的母亲抹着眼泪说着。
林郝郝有些沉默,她作为一个医学院毕业的人,何尝不清楚自己父亲的身体状况,此时她的父亲已经是病入膏肓,只能靠着药物和器械勉强维持着生命。
如果是在医院还好些,但是她的父亲却气若游丝地笑着说:“本来天天上班都在医院,好不容易能让我休息一下,就别呆在医院了。”
虽然一直以来,林郝郝对于把自己当囚犯般看惯的父母并没有什么好感,但父母毕竟是父母,心中难免还是有些难受的,要不是看到了桃子,林郝郝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空气中都弥漫着压力的家中待几天。
“妈,你也休息一下吧,让护工照顾着父亲,我带两个孩子出去散散心。”林郝郝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还是一贯的冷静,但心中却是担心已经许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母亲。
林郝郝的母亲斜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捂着那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另一只手无力的挥了挥,说:“去吧。”
林郝郝知道,自己能和桃子待的时间并不会太长,所以就先兑现自己要带她出去玩的承诺。
本来林郝郝排了一天的时间带桃子和林贺贺玩,但是却只玩了一个上午,到了中午,就接到了母亲打来了紧急电话。
“郝郝!!快回来……”声音急切,夹杂着啜泣:“你爸他……他快不行了。”
林郝郝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刻,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虽说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这一刻来临后,林郝郝还是感觉到了那股可怕的沉重感,仿佛天塌了一般。
回到家的时候,请来的医生只是对林郝郝叹了口气,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林郝郝自己当然也清楚,让桃子在外面等着,带着林贺贺走了进去。
进屋一看,她的父亲已经去掉了那些挂在身上的各种仪器,面容苍白,说话却还是很有气力,他看了眼贺贺,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郝郝啊,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林郝郝的父亲叹了口气,内疚地说:“现在回想起我做的那些事,唉。如果当初不阻止你跟他,现在你恐怕已经过的很幸福了吧。说白了,我能成现在这样,也是报应……”
“他爸!!你说什么呢!”林郝郝的母亲擦着泪气道:“你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林郝郝走上前,坐到床边,握着父亲的手,脸上露出罕见的微笑,说:“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能方式做错了,我有时候会怪您,但您毕竟是我爸啊。”说着,眼眶也晶莹了起来。
“我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郝郝啊。”林郝郝的父亲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是能明白那就最好了。我走了之后,你弟弟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把他带好的。”
“他爸!”林郝郝的母亲大哭了起来,紧紧的握着他的另一只手:“你说啥呢,你要走,走去哪啊你!”
“唉。”林郝郝的父亲自嘲地笑着,说:“以后我就管不住你了,不过你也长大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也都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我这辈子啊,还有个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妈妈。”
林郝郝的父亲转过头去,泪珠滑下,不时浸湿了枕头:“对不起啊,没能履行当初的诺言。如果有下辈子,我再追你……我困了,睡会儿!”
“他爸!!他爸!!”林郝郝的母亲已经意识到什么,疯狂的摇晃着林郝郝父亲的身体,但他却已经没了气息。
林郝郝母亲的悲伤,是埋头痛哭,林郝郝的悲伤,是沉默不语。
没有意识到已经失去父亲的林贺贺此时又跑出去跟桃子抢小熊了,而又被桃子推倒在地,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接下来的几天里,关于父亲的葬礼,以及处理家中的各种事情让林郝郝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再去管桃子和林贺贺,她也没有注意到,在极度的悲伤过后,她的母亲异常的安静了下来。
不幸在短时间内降临在这个家庭之中,当林郝郝注意到母亲的时候,就已经为时已晚了。
在自家的医院检查过后才知道,林郝郝的母亲在重度的悲伤之后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国内的医疗水平已经无法治愈。
林郝郝已然焦头烂额,如果不是看见桃子的笑脸,和她幼稚的安慰,恐怕连她也撑不下去了。
终于处理好家中的一切,林郝郝再次联系上了李勋。
李勋再次接到林郝郝电话的时候,是惊喜的,但是,他却听了出来,林郝郝语气中难以掩盖的悲伤,并没有多问,他来到了约定的地点,那个公园的长椅处。
一到地方,李勋就看见林郝郝抱着桃子,手里捧着故事书,轻声的讲述着书中的故事,她的身边放着好几个袋子,里面都装的满满的。
“你来了。”林郝郝合上书,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神情稍稍有些萎靡,面色有些苍白,眼中还有些许的血丝。
“恩。”李勋内心有些激动,他多想对她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情,想要找机会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听林郝郝说:“我要离开了。”
李勋心中一颤,愕然道:“去哪?”
“国外。”林郝郝微笑着说:“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
“爸爸!”桃子看见李勋,兴奋的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邀功般的笑着:“我找到妈妈了!”
李勋摸了摸她的头,抬头看着林郝郝,心情也有些沉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郝郝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悲伤,说:“我母亲生病了,必须到国外静养,我要陪着她,如果她一天病没好,我就不能回国。”
每一次,当李勋觉得幸福已经触手可及的时候,它却都会在不经意间溜走,他微微苦笑,觉得已经找不到机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毕竟此时的林郝郝是那么的悲伤,已然遍体鳞伤,让人心痛。
“不!”李勋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其实,并不是他无能为力,而是他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这一次,他想选对的那条路,他认真地说:“我等你回来!”
“你知道,我要离开多久吗?”林郝郝看着李勋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正在怄气的孩子,说:“我母亲的病,如果是在国内治疗,怕也是遥遥无期,就算是在国外用最尖端的医疗设备和药物,运气好也要十几年。”
“我等你!”李勋重复了下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语,微微一笑,抱着桃子坐到林郝郝身边说:“不管多少年,我和桃子,一起等着你回来。”
“妈妈,一定要回来找桃子!”桃子用充满着稚气的声音认真地说。
林郝郝捂着嘴,眼中流出感动的泪水,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在李勋和桃子的额头都轻轻的吻了一下,说:“等着我,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