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的每个周末,程雨都会过来帮忙,这让李勋感觉很不好意思,虽然也提过给她分些钱,但是程雨却并不想要,只有最后去饭店请她好好吃一顿算是犒劳。
然后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个周末,李勋整整一天都能看出程雨好像想说些什么,却一直欲言又止,直到晚上吃过饭后,程雨终于开口了。
“有件事,我想我必须说了。”
“什么事。”李勋心道:终于要来了、他能感觉到这件事将使他非常难办。
“我曾经问过你,如果有一个女人,愿意跟你同甘共苦,一起工作,你会娶她吗?你告诉我你也不知道,现在,我再加几个条件。”程雨认真地说:“这个女人,她会把你的父母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看待,会把你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对待,这样的话,你会娶她吗?”
“不得不承认,这个很诱惑。”李勋说着,程雨心头一颤,希冀的看着他,就听他继续说:“但是,我却早和人做过约定了。我想等她。”
“你是不是傻?”程雨眼圈一红,说:“你等的那个人会等你吗?要是她爱你的话,你们现在为什么不在一起?”
李勋被问及,笑容显得有些苦涩:“因为我的过错,才让她离开我的,所以……真的很对不起,我想等她。”
程雨看着李勋,生气地说:“你真的打算放弃眼前的机会吗?要是你觉得我那点让你不满意了,我改行吗?”
李勋苦笑着说:“你很好,年轻漂亮,还有份很好的工作,人也不错,真的不是这里的关系,我跟你说的都是实情。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看上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但是,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
“对。”程雨擦了擦眼睛,看向李勋的眼神变得冷酷:“你的确不值得我这样。但是,有一件事你错了,你不是一无所有,你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宝物。”然后她看着抱着李勋大腿一脸好奇的桃子,眼神中满是温柔。
“恩。”李勋抱起桃子,松了口气,却有些尴尬,他微笑着说:“我明白了。原来你看上的不是我,是桃子啊。这样就好了,等桃子大点儿了,我让她认你当干妈好吗?”
程雨无奈的笑了,她并不满足于这样,但目前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回到家后,程雨趴在床上痛快的哭了一场,半晌后才坐了起来,打开台灯,灯下是一张照片,上面是穿着婚纱的她,和一个穿着西服的年轻人,两人都一脸幸福的笑着,但是……
程雨想起了那个曾经爱她,而她也深爱的那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是多么的懦弱,懦弱到不敢去反抗。
那一年,是她最幸福的一年,也是让她心碎的一年。
那一年,她和大学里相恋的男友结婚了,幸福填满了她的整个世界,随之而来的,就是惊天霹雳。
程雨的丈夫家境很好,所以在她结婚后,丈夫的家立刻催促她赶紧给家里添个一男半女,然而努力许久却久久没有动静,直到去医院检查后,才发现她没有生育能力。
原本程雨的想法跟天真,她以为丈夫爱她,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退让,但是,那一天,她还是收到了离婚协议书。
程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她对孩子那种强烈的渴望,于是,她去做了幼师。
于是,她遇到了李勋,这个年轻的单身父亲,有一个可爱又懂事的女儿,这让程雨感觉到了机会,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一个厚礼,随时都能打开。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接触了这么久之后,李勋还是一口回绝了他。
拿起那份李勋给幼儿园的那份资料,程雨越看越觉得有问题,然后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一时间,恶魔占据了程雨的内心,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冷笑,拨打了一个电话。
这天,李勋刚到菜市场,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母亲的语气十分激动:“小勋你快回来吧!!出事了!这些人非要把桃子带走。我拦不住他们了!”
李勋眼瞳一缩,惊声道:“他们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他们说是政府的人,我也不知道是谁,你别问你先回来!”
李勋东西都没收,骑上车就往家里赶,但赶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只有母亲流着泪。
“他们只留了一个电话。”母亲把留下的号码给了李勋,李勋赶紧打了过去。
“根据我们的调查,也有确凿证据这个孩子不是你的,所以请你来派出所一趟接受调查。”一个声音这么说着:“我们将比对近年来的丢失儿童,如果确认是被拐卖的孩子,你将得到应有的处罚,但你如果自己承认的话,我们也会从宽处理。”
李勋一听,顾不了那么多,就直奔派出所去,想要见到桃子,然而,却只有几个人要他填资料。
“你说这个孩子是你的,你有证据吗?”一个年轻的便衣警官走了出来,笑着对李勋说:“其实,有一个非常非常简单的办法,可以证明她是你的孩子。”
李勋皱眉问道:“什么办法?”
“DNA对比。”便衣警察冷笑说:“你要来比对一下吗?如果确认是你的孩子,我们会立刻把孩子还给你并对你致歉。”
李勋心头一沉,沮丧的低下了头,他担心了这么多年,最后,他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只是,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是今天,他想不通,自己明明从来就没接触过派出所的人,为什么会被他们知道桃子的事情。
“好了。”便衣警官冷笑一声:“你现在要坦白吗?这个孩子是你从哪里抱来的。”
李勋叹了口气,苦笑道:“好吧,我说。”
便衣警官赶紧坐到李勋面前,饶有兴趣的等着李勋的坦白。
“距今大概有三年多了吧,那天晚上我在网吧通宵回来,路过一个垃圾桶……”不知为何,李勋在讲述的时候,竟感到了一丝轻松。
“彭!!”便衣警察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吓了李勋一跳,也让派出所内的其他人不由得往这里多看了几眼。
他厉喝道:“胡说八道!”
李勋有些紧张,吓得脸色煞白,没有说话,只听这个便衣警察冷笑说:“你这个编故事的能力真是一流啊,但是你不认为太离奇了吗?要是去写小说或许还有几个瞧上几眼,但想用来让我相信,你不觉得太幼稚了吗?”
“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李勋辩解道:“我要是说的话有一句假的,我就天打五雷轰。”
“哼。”便衣警察已然对李勋失去了兴趣:“一个十六岁的农村少年,捡到一个孩子,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把孩子养了这么大,你当我傻啊,会信这种故事。”
一个路过的警官听到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说:“行了,别吓他了,让他回去吧,这边我们正在比对那孩子的信息,看走失库里有没有,要是真的有,到时候再叫他来,看他还能怎么说。”
当李勋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天空的浓厚的乌云黑压压的,好像压了下来,让李勋有点喘不过气来。
李勋回家后,也联系过小徐,但是他也表示对这种事情无能为力,毕竟人已经到了警察那里,他们也不好介入。
但是,小徐却告诉了李勋一个信息,之所以桃子会被带走,是因为有人举报,他正在帮忙查是谁举报的。
李勋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小徐说:“算了,查出来也没什么意义,难道我再去报复他不成?现在我只想让桃子赶紧回到我身边,就算我自己撑得住,我爸妈不一定撑得住了。”
在等通知的这些日子,李勋的母亲天天以泪洗面,他的父亲也总是忍不住叹气。
李勋只有劝慰道:“爸妈,你们放心吧,桃子我一定会带回来的。”
原本欢快的家中突然之间变得沉默,变得寒冷,因为家中少了那个小天使,那个把家中所有矛盾消除的桃子。
一周后,李勋收到了派出所的通知。
派出所查询了许久的走失人口库,并没有发现任何跟桃子有关的信息,就算有几个认为是自己走失的孩子,在比对了DNA后,都失望的离开了。
但是专业的鉴定人员,也就是派出所的专家认为,李勋并不具备独立抚养桃子的能力,于是建议将桃子送去福利院,最后被全票通过。
李勋得到这个消息后瞬间怒了,冲到了派出所大闹:“我要是不具备那个能力,我怎么养了她三年?!你们把她送的福利院是想害她吗?!”
随后,李勋就被一开始他见到的那个便衣和几个警察给带到了屋里,然后被狠狠的揍了一顿,直到小徐出现来把他领走。
离开的时候,李勋还朝着那个便衣警察身上啐了口血沫,把那个便衣气的还要揍李勋,但看到小徐阴冷的脸色后,默默的退了回去,怒骂了两声。
坐上小徐的车,李勋仰卧在车座上,身上的伤没有让他感觉到疼痛,鼻青脸肿也没有让他嚎叫一声,眼神中却是充斥着绝望。
桃子,是李勋最后拥有的东西,但是,还是被生生的夺走,也仿佛夺走了李勋生的希望。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小徐看着李勋的样子有些不忍,他拍了拍李勋的肩膀,说:“你迅速的找个人结婚,领证,之后就可以直接去福利院领养桃子了。”
“哪有那么容易。”李勋苦笑着,直起了身子,虽然感觉希望渺茫,然而的确是有了希望,李勋原本干枯的眼瞳里有了色彩。
“这个我就帮不了你了,找人结婚毕竟是大事。我也不会替你做决定,等你领完证可以再联系我。”看着李勋打起了精神,小徐微笑着说:“到时候,我帮你开后门哦,直接就可以把桃子带回去了。”
李勋擦了擦眼睛的泪水,激动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