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瑾儿来到了雅苑,瑾儿把下人们都给打发了。只留下了她的贴身丫头小红和翠儿。
“姐姐快请坐。”
“你也快坐下。”
“小红,去给姐姐取些茶果来。”
“是,小姐。”
“翠儿,你陪小红一块去吧。”
“是小姐。”翠儿和小红一起退了出去。
“瑾儿一直想要好好谢谢姐姐,却只能等到我娘离府,姐姐可会怪瑾儿?”瑾儿满脸的抱歉。
“瑾儿,不必自责,我都明白。对了,瑾儿,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让姐姐挂记了,瑾儿担心那场戏会被我娘识破,所以下手狠了点。”瑾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妹妹受苦了。”我有些心疼瑾儿。
“不碍事,这点伤和我娘……”瑾儿突然止住了自己的话。
“妹妹找我来可是有事?”我见瑾儿不愿再往下说就转移了话题。
“姐姐,瑾儿今日请姐姐过来,其实还有一事想请姐姐帮忙。”
“瑾儿请讲。”
“姐姐,你可还记得天儿?”
“记得,他是我们的弟弟啊。”
“我是说,以前的天儿。”
“以前的天儿,以前的天儿怎么了?”
“姐姐果然还是不记得了。天儿本来活泼可爱,可是几年前突然好似变了一个人。”
“此话怎讲?”
“天儿五岁那年,在府里的花园中游玩,不知什么原因,从假山上跌落,昏睡三天醒来后就变了,变得终日郁郁寡欢,冷漠怨世。我娘怕天儿出什么意外,才让他搬到雅苑和我同住。那时姐姐曾说过,天儿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性情大变,姐姐可还有印象?”
“这个……”我一时语塞。
“不管姐姐是否记得,瑾儿希望姐姐能够帮帮天儿,天儿实在是太可怜了,天儿他……”善良的瑾儿话还未说完,已经满脸泪水了。
“天儿确实有些不同于其他的孩子,他太过深沉,太过极端。”我想起了天儿捏死了观鱼池的金鱼,还有那天他躲在书房看我的眼神。
“瑾儿妹妹,天儿可否对你说过,他曾遭遇过何事?”
“天儿什么也不肯对我说,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一次天儿在睡梦中尖叫道‘我恨你,你走开’。天儿醒了以后,我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竟对我说宁可死去也不会告诉我。”
“天儿想过死?”
“是啊,姐姐,你可要帮帮天儿,我只有他这个弟弟,他不能有事啊!”
“你放心,瑾儿,天儿也是我的弟弟,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瑾儿谢过姐姐。”
从雅苑回怀宁阁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天儿的事。“翠儿,你可知道天儿发生过什么事?”我问翠儿。
“小姐,翠儿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少爷五岁那年,三夫人从西域高价买回了雪莲花种,并从西域请来了花奴,在府里进行栽植。少爷很喜欢那雪莲花,几乎每天都要去看它。可是有一天,少爷去看花的时候竟然从栽植雪莲的假山上摔了下来,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是因为假山太过湿滑,天儿才跌落下来的吗?”
“不会啊,三夫人请石匠在那假山上凿出了石阶,每天都有下人在那照顾那雪莲,少爷照理不该会摔下来啊。”
“当天可有下人看到少爷摔下假山?”
“当天在假山附近出现过的下人被三夫人要么打死要么撵走了。”
“三夫人!”我有了一种预感,但又不能确定。“翠儿,三夫人这个人怎么样?”
“三夫人名叫宝珠,是老爷外出做生意时带回府的,没有人知道她是哪里人士,父母家人何在。大夫人见她聪明漂亮,又善解人意就劝老爷纳了她做三房夫人。谁知大夫人失踪后,三夫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先害二夫人被贬,接着就找各种理由更换了府里不少的下人,下人们都很怕她。”
“那她待瑾儿和天儿呢?”
“这个翠儿就不太清楚了。”
“翠儿我们去看看二夫人吧。”
“这、这万万不可啊,小姐。”
“为何不可?”
“要是让三夫人知道了,只怕她会刁难小姐的。”
“哼,我都死过了,还会怕她吗?再说了,我可是文洁啊,来自未来的‘四方堂’少掌柜。”我心里不服气地想。
“翠儿,我们悄悄去,不让别人发现就行了。”
“不行,小姐,这次你得听翠儿的,翠儿决不让你冒任何风险。”
“这个丫头,怎么那么不相信我呢。”我有些生气,但却非常感动,我很羡慕方毓,有那么多人关心她。
“好了,翠儿,这事以后再说吧,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小姐。”
这天夜里,我在床上辗转难眠,三更时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娘,不要啊,大姐,救我……”
“方毓,你要是敢再坏我好事,我就杀了你。”
“啊”我从恶梦中惊醒了过来,尖叫了一声。
“小姐,你怎么了?”翠儿担心地跑了进来。
“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恶梦,翠儿,给我倒杯水来。”
“好的,我这就去。”翠儿很快地为我取来了水,我一口气喝完了那杯水。
“翠儿,你再去睡会儿吧。”
“不,小姐,翠儿在这陪你吧。”就这样,在翠儿的陪伴下,我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天亮。
云锦国沈太后生辰大典当日,为给太后祈福,当朝皇上云海城一早便下旨大赦囚徒,更传令大司农,云锦所有子民以户为单位按人头减免田税一年,霎时间全国上下一片欢腾。而宫内上至皇族子弟,下至宫廷事务官,无一不在忙着正衣冠、点贺礼,准备在晚上的寿宴上博太后一笑。当然,也有人不同。
“主子,我回来了。”
“那妖女有何异动?”
“禀主子,属下觉得那方大小姐虽然失忆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恕属下直言,属下有种错觉,她不是方大小姐。”
“什么意思?”
“方大小姐的举止不似从前,习惯、思维也与坠崖前不同,她甚至教唆方二小姐……”云岩压低了声音向云啸杰报告着方府的一切。
“什么,竟有此事,岩,我这就去会会这妖女。”
“可是主子,今日是太后生辰,你怎么能……”
“正因如此,我才要去看看她玩得什么把戏。”
“那太后那里……”
“我们这就出发,赶在寿宴开始前回来便可。”
“属下遵旨。”
皇城以东,云锦第一大府,方府正准备打开粮仓,施舍一些粮食给穷人。正午一过,管家蒙叔便安排膳堂伙计和丫鬟们抬出了五十石大米、五十石杂豆,用以施舍穷人。放粮的案几才摆放好,排队的穷人们已经排队排了数十里长。
“翠儿,咱们府外怎么有这么多人啊?”
“小姐忘了,太后生辰,老爷要蒙管家施舍些粮食给穷人们。”
“开仓放粮!这场面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我要不要出去凑凑热闹?”我心里乐滋滋地想着,瞬间便已越过府里的白玉鸟兽照壁,出了方府。
“小姐,你要去哪?”
“翠儿,我们出去看看。”我一脸兴奋。
“不行啊,小姐,老爷交待让我看好小姐,如果让乾王殿下手下的人看见小姐,那……”翠儿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跑了出去,全然不知道暗处有一眼睛正在盯着我。
“哇,好热闹啊,是不是翠儿?”我回头去拉翠儿,可哪里还有翠儿的踪影。
“这丫头哪去了?算了,我逛一会儿就回去。难得出了方府,我就好好看看这古代的大街长得什么样。”
云锦国算得上是太平之国,街道整洁宽敞,人民乐业安居。我好奇地参观着这座古时候的城市,顿时觉得古人的需求真的很简单,一个简单的面摊、一处粗陋的茶铺,便已觉得甚好。
“咦,这是爹爹的布庄吧,进去看看。”
在距离方府二十余里处,我看到了一个气派的绸缎庄,杏黄色墙面,朱红色顶梁,金红色大门上镶有一对铜制双凤门环,大门上方三尺处悬有一烫金狂草横匾,上书“云锦方氏绸缎庄”。看到店里没有什么人,我便一脚跨过了高高的门坎,走了进去。店里的小二看到我后热情地迎了上来。
“里面请,姑娘需要什么,小的马上给你找来,我们这可是全京城最好的绸缎庄。”
“你们这也做衣服吗?”我四顾环视着。
“这……”
“姑娘可是要做衣服?”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拦住了小二。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们不用管我。”我笑了笑。
“那姑娘这是……”掌柜一脸的疑惑。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转换经营模式,绸缎庄的生意会不会更好?”我自顾自地说着走出了绸缎庄,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掌柜和小二在店里发呆。
“主子……”云岩从绸缎庄里出来后便凑近了云啸杰,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
“我也觉得有些古怪,她……”云啸杰思考了片刻。
“岩,你先回去将此事告诉太傅,我稍后回来。”
“可是,主子……”
“按我说的去做。”云啸杰的脸色沈了下来。
“属下遵命。”云岩转身离开了。
而云啸杰则远远地跟着方毓,也就是,我。
“方府放粮了!”不知谁高声喊了一句,街上顿时乱了起来。
“快、快去领粮食。”
“快跑啊,晚了就领不到了。”人们开始推搡了起来。
“哇哇,你们赔我米,陪我米……”我顺着方府的方向往回走着,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个孩子的哭喊声。我顺着人群往里面看去,那是一个7、8岁的男孩,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手中的破碗已经打翻了,里面的米和杂豆混合着沙土散落在地上。男孩坐在地上哭泣,一边用又黑又瘦的手捡着那地上的米粒。
“不用捡了,拿这银子去买点吃的吧。”一个好听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抬头一看,男孩的面前站着一位儒雅俊秀的年轻公子,头戴翠玉发冠,身着月华色长袍,腰系羊脂白玉佩,微风吹过,衣襟随风飘舞,令他宛若风中君子,谪仙一般。男子仿佛感觉到了我的目光,隔着人群转过头来与我相视而望。
“毓儿,你……”男子拨开人群向我走了过来。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毓儿,是你吗?真的是你,我是琪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