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分寸。”
是的,她,自有分寸。
不知为何,一想到男子为她担忧的眼神,她的心,有一丝甜蜜,也有一抹伤疼。喜得是他对她的关心在意,悲得是她又做错事让他无故牵挂。
“姑娘……”
“本姑娘的早膳啊……”夭夭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架势,眼巴巴地瞅着晴冬,“你——去拿!”
对夭夭的同情刹那就没了,亏得晴冬刚刚心里过意不去,女子一心惦记着吃的,让晴冬的愧疚感消散了不少。
“姑娘,您先回房,婢再为您备早膳。”晴冬不由地环顾周围,与夭夭的闺房有些距离,但抄小路走得并不不远。
“姑娘……”晴冬双臂张开,做势抱夭夭。
“晴冬!”夭夭以为对她有什么龌|龊心思,往一侧一躲。
“您的脚伤着,不宜多走路……”看出了某女眼中的害怕,明白了原因。
晴冬觉得好笑,她是一名医者,出于这点,她不想再让伤势加重。更何况,她对男子感兴趣,对女子……就算了!
“……”
明媚的清晨,夭夭感到有一群乌鸦在天上飞。
“姑娘,不许拒绝,婢的性命,在您手中!”见晴冬态度强硬,夭夭也不忸怩,挽着晴冬的胳膊。
晴冬搂着女子的细腰,脚尖轻点,轻飘飘地穿梭在楼阁之间。
“晴冬,放我下来吧。”每次都被人带着飞来飞去,夭夭习惯成自然了。
须臾之时,已经到了。
晴冬上前一步,搀扶着夭夭,脚腕的痛意,隐隐的传遍全身,一瘸一拐地进了屋。
“公子!”夭夭一声惊呼,她怎么都没料到,男子会在她屋内候着。
“去哪了?”不满地蹙蹙眉头,“这么晚才回来!”
冷冷地瞪了晴冬一眼,好似要把碰着女子身体的手瞪得千疮百孔一样。晴冬一个激灵,手,下意识地松开,她可不想变成断手断脚!
夭夭突然没了支撑,脚不禁用了力气,阵阵疼痛让她龇牙咧嘴,身子微微摇摆,好不容易才稳住。
男子的心,骤然一缩。
“怎么了?”大步流星地来到女子旁边,一个横抱打起,将女子轻轻放在床上,“发生何事?”
淡淡的目光斜视,晴冬差点连战都站不稳。
“哎呀……都是我的错……”夭夭猛地痛哭,楚楚可怜道,“天还没亮,就感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拉着晴冬想去偷点吃的,谁知道,走的太快,脚一歪,脚崴着了!”末了,不忘抹几把眼泪,余光快速地瞟了某男一眼。
“哦?”男子眸光潋滟,仿佛一块墨玉,似要将夭夭深深地陷进去,“那你的衣裳,怎么会湿了?”
“这不是去偷吃之前,戏水了一次么……”夭夭怯怯地缩了缩脑袋。
某男俊美的容颜瞬间沉下来。夭夭看着屋外的大好美景,怎么就觉得凉飕飕的呢?!
戏水?和谁?是男是女?男的活剥,女的碎骨!某男的气压越来越低。
“和晴冬一起……”夭夭指了指女子,音调提高,“不信你问她!”
“是……”唯唯诺诺地回答。
还好,至少不是男的。
男子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没有怀疑女子话中的漏洞。
“她脚上的伤如何?”平淡的口吻,可眸色,异常温柔。
“涂些药膏即可,最好少走路……”晴冬一字不落地说道。
男子闻言,紧皱眉头,无奈地叹息道:“这些日子,就好好在宅子休息休息!”顿了顿,又说,“丫头,什么时候能省省心!”
丫头?原来,姑娘和主子熟悉到这般地步。看来,她日后可得好好伺候,指不准哪天就成了夫人,赶紧抱好这尊大佛,说不定枕边风一吹,她的好日子,立马就来了!
夭夭被晴冬盯得从头到脚都发毛,心里,慎得慌。
“有事就吩咐晴冬,她是你的贴身侍婢。”男子嘱咐道,“等你脚伤好了,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是不是吃的?夭夭黯淡的眼眸瞬间就闪闪发亮,好期待好期待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男子为她准备的惊喜呢!
男子不留下只字片语,只是让晴冬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好生照顾着,不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晴冬自然不敢懈怠,连声应道。
陌景澜放下心来,起身离开,晴冬行礼恭送。
待男子身影在屋外消失,晴冬的小算盘打得响响的。
“姑娘,主子对你真好,”晴冬摆出一副羡慕她的神情,“主子以前……曾经对一个女子比你还好……”
“谁?”夭夭的心,不知为何,紧张起来了。
“她呀……是……”夭夭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不告诉姑娘你!”
“……”
夭夭的心,一阵失落,还以为,他对她的好,是特殊的,到底是她的自以为是!
好奇的心,越滚越大,另一个女子,是谁?
胸口处,有些闷闷的,令她感到不舒服,还有股酸酸的味道,就像谁家的一大坛子的醋被打翻了。怪异的情愫,让夭夭张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唯一的念头,就是逃,不要再去想。
“是主子的娘亲……”
“……”
“主子对他的娘亲,是真的好……”
“……”
晴冬的声音哽咽,眼泪想断了线的珍珠,就这么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上溅出一个个的小水珠。
他的……娘亲?
陌府!夭夭回忆起,他在陌府说过他的娘亲!
他娘亲,待他必是极好的。他提及他的娘亲,一如三月的春风拂过,嗓音淡淡的,眸色柔柔的,他,必是极爱极爱他的娘亲!
“除了主子的娘亲,第二位便是姑娘您了!”
“……”
“主子不会让女子近身,姑娘您……”
“……”
“是第一个!”
是第一个!四个字,简短。
晴冬每吐出一个字,夭夭的心,就跟着颤抖一下,犹如被击打的鼓面,震颤着,一下又一下。
抗拒晴冬的话,可内心的渴望,过于强烈,不得不听!这样矛盾的她,让她厌恶,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
心口,像是挂了千斤顶,一直提到嗓子眼,生怕晴冬的答案,令她失望,没想到,回答,出乎意料地让她满意!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不正常?为什么……对那个人有所牵挂?!
看来,她要慢慢摸索,慢慢摸索。
“姑娘,婢去给您备着早膳了。”
“去吧。”挥挥手,她要静静思考。
晴冬不再多说,行礼退下。
对于男子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谈不上具体的,说不来所想的……总之,夭夭思绪混乱,索性就顺其自然,保不定后来发生的事情,会让她“唰”地一下就想通了呢!
“铮——”琴声响起。
夭夭环顾四周,没有人碰了魔琴,貌似,屋内,只有她一个人。
恰巧是,一个人,更恐慌。
暖风从门外吹进来,夭夭自我安慰,或许,是风带动了琴弦的振动,自己只是想多了而已,再来,她不就是妖么?一个桃花妖,不必觉得心惊胆战!渐渐地,夭夭平复了内心,呼吸浅浅。
“铮铮——”两声琴音,在寂静的屋内回响。
夭夭的呼吸,乱了。
魔琴魔琴,真不愧是魔迷琴声,使人在琴音中迷失自我,自己吓自己,心魔作祟,怨不得旁人!
屏住呼吸,用心感受,不再多想。
萦绕耳畔的,一直是那挥之不去的魔音。
散散缕缕,一首曲子,成形。
如哀如凄,百转千回,恍若男子对女子的情深,女子对男子的意浓。
平平缓缓,道尽了故事的开端;曲声过半,陡然一变,变得激昂,就像百万大军压境,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震慑之魄;结束时,婉转悠扬,似乎一切归于宁静,只是男子对女子的痴恋,不曾结束。
“姑娘!”晴冬端着香喷喷的早膳,还未踏进屋就喊道:“您最爱的都在这!”
突兀的叫嚷,夭夭回到了现实。
若有所思地望着置于桌上的魔琴,什么动静都没有,仿佛,出现的琴音,是她的幻听罢了。
梦境,是存在的;
琴声,也是真的。
夭夭的心,已经下了结论。
“先别进来,”夭夭阻止,生怕晴冬看出她的端倪,“放在亭子里,一会再食用!”
“是,姑娘!”
夭夭摇头,不明白主子的身份高贵在哪里。大概,她就是一个怪人,别人恨不得手下一遍遍地叫着“主子主子”,可她偏偏不屑,就命令晴冬一直唤她“姑娘”。况且,主子的身份她不过是沾了某男的光,与她无关。
死乞白赖地不走,蹭吃蹭喝蹭玩,某男也没有甩脸色,赶她走,于夭夭来说,天底下最好的美事,莫不过于此了!
目光,再次移到魔琴,等银月回来,她要仔细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扑朔迷离,茫然无措。
拨开一团团的云雾,等待着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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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的伤,一歇就是半月,倒不是她娇弱,只是她的侍婢太过贴心,殷勤地端茶倒水,让她心慌慌的。
“姑娘,知道您嘴馋了,这不,桃花酥来了!”
“……”
“盛夏时分已过,但仍有些暖意,姑娘,您热不热?需要婢为您扇扇风么?”
“……”
没什么大灾大病,脚崴了,小伤,静养几天就行了,晴冬偏不,不让她操劳所有,夭夭开始还不习惯,感觉怪怪的,几天之后,也就养成了习惯,再说夭夭本身就懒,她乐见其成,坐享其福。
魔琴,亦未生事端,半个月,睡得安安稳稳,过得踏踏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