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娈芝出了石门,经过十多年的变迁,再加上当年出事的时候,年纪又小,这世上的很多东西对她来说,都算得上是十分新鲜。
以前在石门的时候,郁显仪偶尔也会给她们讲一些外面的事情,什么会动的“皮人”,什么“叮铃铃”,响起来格外清脆的风铃……
现在真眼瞧见,郁娈芝忍不住心生向往,很想拿那么一两个在手里把玩,可是在石门呆了这么久,身上哪里还有什么钱两?
郁娈芝虽然对外面的世界有点印象,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多的记忆也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她只知道,外面的一切都讲究有买有卖,钱两是个顶顶关键的东西。
郁显仪在她走的时候,倒是给了自己一点当年她进石门时身上佩戴的一点首饰,不过也就简简单单的一个铜镯,一只质量一般的玉钗,最值钱的也就一对金耳环。郁娈芝进当铺当了,好说歹说才换了二两银钱。
前路漫漫,那秋霞谷还不知要走多久,这些钱两一定是要省了又省,才够用的。郁娈芝可不想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什么都还没办成呢,倒先把自己给饿死了。
一路走来,郁娈芝都四下找人打听秋霞谷的位置,找了一路,有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也有带过去一瞧,发现不对的。
“秋霞谷那里有个‘灭魔门’,你们没有听说过么?”先前还准备带路的人都摇摇头。找来找去,眼看着手里的银钱省了又省都还越来越少,郁娈芝有些抑郁。郁娈芝哪里知道,江湖事江湖了,问寻常的人家,哪里知道什么灭魔门,还当你是神神叨叨的神棍呢。
这天郁娈芝走得累了,遂到茶棚里喝茶,顺便补充些干粮,饮水。正休息得差不多准备走了,突然听得一队人马嚷嚷着走了过来,一进茶棚就大步走到柜前,恶狠狠地一拍桌子——
“老板,你可见过这个人?”说话间就打开一张大纸,上面画着一个少年,画工不错,简简单单的几笔勾描,就能让人感受到这少年别样的气质来。
画中的少年书生样,很斯文,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对丹凤眼,两道剑眉,端的是俊眉修眼,过目难忘。
见来人气势汹汹,老板哪敢大意?立刻凑近细细瞧了,却是摇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真的没有?可瞧仔细了!有赏钱的!”
“真的没有,小老儿哪里敢骗诸位大爷?这年轻人生的这般俊俏,要是真的出现在这儿,谁都会忍不住看几眼的,自然也会记住,可是小老儿真没见过啊。”
来人有些泄气,又一一把画卷让茶棚里坐着的人看过了,听得大家都说没有,一行人赶忙离开。整个过程,娈芝都冷眼旁观,此刻见人都走了,也就慢慢地拾掇了继续上路。
捡着小路又走了一程,经过一片林荫道的时候,郁娈芝突然听见林子里面有人说话。郁娈芝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却不由一愣。
林子里面是两个少年,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此刻应该是赶路走得累了,正靠着一颗大树休息,顺便吃点干粮补充一下体力。
其中一个少年,从头到尾,一直死死的抱着一个包裹,旁边那个给他递水就喝水,给他干粮就吃干粮,那人都有些无语,一把抓过包裹就往地上一扔——
“凌枫兄你至于么,不就是一个包裹,你倒看的比命还重要似得。”
那个叫凌枫的正要说,突然瞄到路过的郁娈芝,也就悻悻然住了口,只是默默的捡起包裹继续抱着。
“我冷还不行么!”凌枫嘟囔道。
旁边那人无奈的笑笑,“好,反正累着的也不是我。”说话的这个少年——长的斯斯文文,一对丹凤眼,一双剑眉,可不正是方才郁娈芝在茶棚里看到的画像上那人!
也怪不得郁娈芝会愣神了。行走间,她又忍不住多看了那二人几眼,突然就有些明白了,那个叫凌枫的把那包裹抱得那么紧,八成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而那些追踪他们的人,说不定也就是冲这个包裹来了。
郁娈芝想到这里,突然听得两旁的草丛里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头上也“呼呼——”的掠起几只受惊的飞鸟。
树下那二人立刻紧张起来,那个叫凌枫的更是一把将包裹套在身上,霎时拔出手中的宝剑!
“是好汉就别躲躲藏藏,都给我出来!”那画像上的男子一展手中的折扇,做戒备状。
这般斯斯文文的少年竟然也是个练武的人,郁娈芝觉得有点新鲜了,也不走了,只靠在一旁“观战”。
眼见着行踪已然败露,林子里霎时跳出几个大汉,可不正是之前在茶棚里问人的那几个?
却听得一个人站出来,应该是这队人的首领,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宗政公子,你以为你请来了王先生的爱子,我们就会怕你么?”
那画像里的人道,“凌枫兄就是不来,我也不曾惧你,要夺雪蚕,只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人朗声大笑,“我劝公子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两个人,我们十几个人,就算你武功不错,也双拳难敌四手啊。更何况唐门的厉害你也是听过的,万一不小心召来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伤了你们,那滋味只怕也是不好受。”
王凌枫冷哼一声,“卓煦,都跟他们啰嗦些什么,也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本事!”
说话间就挥剑上前,宗政卓煦也赶忙跟着出手助阵。他却是把扇子一展,一开一挥,转眼就是十几枚银针“嗖嗖嗖——”的朝那些人攻去。几个大汉没有防备,立刻应声倒地。
原来那针上却是抹了些麻药的,只要稍微沾上一些,那便再没了出手的气力。
唐门的人一看,暗道不妙,一面叹道,“竟是小觑了你们,名门之后,倒也是个用毒的高手!”一面便要伸手去解救自己那些被麻翻的同伴,只是二人哪里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