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齐霁月照往常一样睡在了海艺的身边。
熟睡中的面孔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海艺抚着她的面庞,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夜的风也似乎特别的大,吹得院子里的树叶飒飒作响,拉长的大树阴影像被清冷的月光拉长着身影,倒影在地面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睡下她的小侧,小小的身体挂在了他的身上。
深夜,万籁俱静的街巷,悬在深空中,清冷的吐着它的清辉。
一道诡异的身影踩在老旧得青石台阶上,月光拉长它模糊的身影,绿色眼睛像黑暗中的两簇鬼火,尖锐的獠牙从它的口中不断变长。
随意撞进一户人家,此刻,尖叫声划破这个寂静的夜晚成为了一道惊醒梦眠的惊魂曲。
浓的抹不开得深夜,齐霁月被突然的惊醒,床上早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空荡荡的被褥早就没有了海艺温暖得温度,齐霁月抓着自己的外套就向外跑去。
“爹爹!”齐霁月向外跑,齐府上下一片安静,好似都没有了活人的生气。
原本厚重的大门旁边也会有夜晚守门的家仆,此刻微敞,外面的街巷一片灯火通明。
“爹爹!”齐霁月向外跑去。
原本林立的店铺都敞开着店门,高挂的旗帜在夜风中不断飘荡。
“爹爹!”回荡在空中的只有齐霁月一个人的声音。
突然,从身旁店铺窜出一头巨大的怪物,黑的就像是被墨扑上去一样的怪物,身上的根根毛发像极了尖锐的钢刀,在月夜下不断散发着凛冽的清辉。它的眼睛就像两颗绿油油的灯笼,诡异冒着汹汹的杀气。
齐霁月惶恐的被怪物压在地上,只见怪物一声嘶吼,锋利的爪牙就像齐霁月划来。
只见都是血,漫天的血伴随着一阵剧痛。
“啊——”
齐霁月尖叫着醒了过来,瘦小的身体浑身都冒出了冷汗。一阵后怕,齐霁月抓住了身旁的海艺。
海艺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齐霁月有些发白的面色。
“这是怎么了?”海艺担心问道,伸手擦拭去了她额头的汗水。
“爹爹,我梦见了一头怪物,一头会杀人的怪物!”
齐霁月紧紧抓住了海艺的衣服,前所未有的惶恐。
从她清澈的眼睛里,海艺能看见她受到惊吓的程度可不轻。
但是梦毕竟是梦。“霁月只是做噩梦了,梦是不真实的。”
看着海艺俊美的面孔和他温柔的声音,齐霁月受惊的心跳倒是安稳了下来。
“我去取你的衣服来,浑身湿透了,该换了。”
海艺说着走向衣柜,平时齐霁月总是喜欢睡在他的房间,久而久之衣服也就放在一块了。
抽出齐霁月的亵衣,海艺给她换上。
“爹爹,可是这个梦就像真的。”齐霁月还是忍不住说道。
“别想那么多了,总归是噩梦。”
他温暖的声音渐渐驱散了齐霁月因为恐惧带来的心里阴影,双手双脚都挂在海艺的身上,这样睡觉才让齐霁月重新找回了一种安全感。
一夜天亮,齐霁月早晨坐在厅里吃早饭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在敲锣打鼓了。
通常也就紫城里面出什么大事情才会如此的大张旗鼓,忍不住,齐霁月趁海艺没注意偷偷的溜下了桌子。
外面一个捕快打扮的男人站在一张桌子上,手上的铜锣不断敲的震天响,周围围上了一群人。
齐霁月提着裙摆,挤进了人群中。
只见那个捕快清了清嗓子。
“昨晚一户人家死于非命,但是请大家放心,衙门已经在全力缉捕凶手了,希望大家夜晚不要外出,有任何情况一定要向衙门报告。”
直觉告诉齐霁月,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人群骚动着,有人问道“大人,昨晚我是亲眼看见李虎那家人被一头怪物闯进屋里咬死的,你说我们待在家里也是不安全的。”
桌子上的捕快流下了冷汗,本来他跟大人自告奋勇的来安抚民心,谁知道这样一问倒是难住他了。
“大家放心,我们已经尽全力在缉捕凶手,各位可以放心,晚上尽量把自己的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这几晚,我们会加大城中巡查的力度。”
他这么一说,才有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大人,你知道那头怪物是什么吗?”齐霁月挤到人群最前面,踮起脚尖大声问道。
她生怕这个捕快大人站的太高根本看不见她这个小不点。
不过幸运的是这个捕快大人看见她了,还从桌子上跳下来了。
“小妹妹,你问昨晚攻击人户的怪物吗?”捕快大人的声音软软的,还是挺好听的。
齐霁月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一对浓眉下的大眼睛闪着清亮的光。看起来比爹爹小的年纪透着一种年少轻狂。
“是啊。”齐霁月回答。因为他高,所以齐霁月就要仰着头,阳光照进她的黑眸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只见捕快大人附在齐霁月耳边说道“哥哥等会告诉你啊,等你请你吃糖葫芦。”
捕快大人站直身子,面对人群讪笑了几声大声道“各位,总之我们衙门一定尽全力保护大家的安全,现在大家可以散了。”
也没有什么可以问得问题,人群一哄而散,面露惶惶不安的都奔向各自的方向。
捕快大人蹲在齐霁月的身边,笑了笑,露出好看的小虎牙。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刚才差点就因为她的问题下不来台了。
“我叫齐霁月,你叫什么名字?”
齐霁月看着他,问道。
“我叫兰陵,是紫城里新晋的捕快。”兰陵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脸上得自豪是符合他年纪该有的青涩。
“我十岁了,你几岁了?”
齐霁月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孩童独有的天真。这样的声音根本没办法让兰陵不回答她的问题。
其实面对别人,兰陵还是羞于启齿自己的年龄的。因为他幼小的年龄总是遭到衙门里年长捕快的不认同。
“我今年十六了。”可是面对这个小妹妹,兰陵还是说了。
“你是个男孩子,为什么要叫兰陵啊,这不是女孩子应该起的名字吗?”
尽管面对刚刚结实的陌生人,齐霁月还是会问自己好奇的问题,因为爹爹常说童年无忌,所以她这样年纪的孩子可以问大人很多别人不可以问得问题。
兰陵嘿嘿笑了两声。
“我也问过我娘亲,可是我娘亲说兰陵是一种花的名字,是我们家乡的幸运草,兰陵可以给我带来好运的。”兰陵这么解释。
面对齐霁月,兰陵好像一见如故,忍不住上前对她说“我可以叫你霁月吗?”
齐霁月点了点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阳光照在他的黑发上,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他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看起来就像一个善良的人。
面对自己的揣测,齐霁月觉得兰陵应该是个好人。
“你一个人跑出来你爹娘不会担心吗?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齐霁月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家就在附近,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转过身,齐霁月就往齐府跑去,脚步停在半路,回过头,对着兰陵摆了摆自己的手。
“霁月,你刚才去哪里了?”
一进府,海艺就沉下了脸问。
刚才在饭桌上,齐霁月吃着吃着就不见了,海艺可是好一顿担心,正准备命人出去寻找时候,齐霁月自己就从门口回来了。
面对着海艺,齐霁月小脸上尴尬的笑了笑。
“爹爹,外面热闹,我去外面看热闹了。”
海艺不忍训斥她,只得是放软了声音说道“下次记得带个人出去。”
齐霁月一听,立即乐得笑开了花。蹭到海艺的怀里,一脸撒娇。
“谢谢爹爹,霁月就知道爹爹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了。”
“你真当我只是你的爹爹了?”深蓝色的眸子里闪过异样的情绪。
齐霁眨巴着天真的眼睛,清澈的犹如一汪洪泉。
“不然咧?”
“没事。”止不住的从心底蔓延过阵阵的失望。
如果他养了这个丫头这么的久只是为了认一个女儿可不好,海艺懊恼的抿着唇,以后一定不要再让她满口得喊着爹爹了。
“爹爹,你知道昨晚城中发生的事情吗?”齐霁月紧紧的盯着他。
海艺点了点头,一大清早便有家丁报告了外面乱飞的消息,这样他不想知道也难。
说到这个,齐霁月的小脸紧张的绷了起来。
“爹爹,我觉得这个会不会跟我昨晚做的梦有关啊?”她好担心的,万一自己的梦变成现实怎么办?
他正在着手调查,可是面对齐霁月的惊恐他不能给予正面的回答。
抱着齐霁月,海艺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霁月就别再乱想了,梦只是梦,怎么会变成现实呢?别想那么多了。”
说着,年老的管家走了进来,白花花的头发束在脑后,脸上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沟壑。
白花花的胡子扎成了一个麻花辫都快垂到了胸口,五官虽然已经老去,可是那双眼睛浑浊的眼睛依旧闪着精明。齐霁月喜欢叫管家刘爷爷。
“老爷,您送去的聘礼,孙家已经收到了,对方希望您尽快娶孙小姐过门。”
这么急?齐霁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小嘴巴撅起来看着海艺。
“爹爹,你真的要娶孙小姐吗?”
“不是你让我娶的吗?”
齐霁月突然就急了起来,眼泪就往外掉。“可是那天我是乱说的。”
沐流荀看起来那么凶,她不这么说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开口,谁知道爹爹还真信了。
回来之后她也尽顾着瞎玩,根本把这回事忘记了。
海艺皱起了眉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那怎么办?我可是把东西都送过去了,孙小姐不想嫁过来都不行了。”
齐霁月的小脸蛋委屈的拧在一起。
一旁的刘管家知道时机不对,可是这婚姻可是头等大事,可不是老爷疼爱的小姐一口说了算的。
“小姐,老爷娶了孙小姐,你有个贤惠的母亲还怕没人对你好吗?”小孩子,刘管家知道哄这一招是没错的。
“真的吗?”齐霁月看着海艺。
虽然自己的爹爹也说过会一直对她好的,可是她终归不是爹爹亲生的,万一就被抛弃了怎么办?
海艺郑重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齐霁月吸了吸酸楚的鼻头,抱着海艺就在他的脸上吧嗒了一口,然后从他的怀里跳了下去。
“爹爹,那你就娶孙小姐过门吧,别忘了对霁月好,不然霁月还是要把孙小姐赶走的。”
看着海艺,齐霁月笑得一脸灿烂。
“一定一定。”海艺无奈的说道。
这桩亲事,他心里有着别一番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