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人缓慢的转过身瞧着我看一眼,几乎是穿透了我的骨髓,我脚板却好像是钉在原地一样,我很想转身就跑的,可是我根本无法拔开我的脚步。
头顶上的阳光倾泻而下,直直打在我的身上,打在我四周的植被之上,我望着这金灿灿的阳光,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就好像我是被置放在隔层之中的,我丝毫感觉不到外界的温度,我很难想象,我这样钉在这边,我还会有什么机会摆脱纸片人。
那一定就不是个梦,是真实的,要不然我也不能现在转身就看见一个一模一样的纸片人吧?
“过来!”
冷厉的声音,遥远的传播过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同学,我很想伸手抓住一个,喊一声救命,可是我没有机会了,那双手已经垂直的伸过来。
纸片人微笑的样子,很是僵硬,你可以想象一下,当你去一个丧葬店,在那样的店面里边,你看到一个纸片人,她冲着你笑,你感受一下,那种微笑是不是充满了威胁,胆子小的人,一定会吓的哇哇大叫的。
我晃动着脖子,很想现在就逃开他的掌控,我告诉自己可以的,可是我很快就被他拖进了荒郊,并且从头到尾,我就连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恐惧散漫在四周,腐蚀的气味在悄无声息的弥漫,枯井里边的水流在咕噜咕噜的发出声响,那声响就好像是来自于地狱一般。
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持续的发酵,我侧身看,发现我就在枯井井盖上坐着,我想要从上边下来,但是纸片人就挡在我的面前。
他的嘴巴小的出奇,我很难理解为什么做纸人的总爱将纸人的嘴巴做的那么小。
估计我以后只要看到小嘴巴的人,我就会心生恐惧,退避三舍吧。
他冷狠狠的警告我,最好不要从这上边下来。因为这井盖也没我想象的那么牢固,再说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们井水里边,难道我不想看看吗?
我的头自己转动着,朝着西边看了过去,那树林之中站着的是白影子,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在代替韩信报复我的?
那我想我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看到了吧?世界上的事情不是每一件都能解释的清楚,我们本来是个没有生命的纸人,但是特定的时候,我们却可以操控你们这些活人的生死。
我们没有血肉,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但是你们都有,只是没有关系的,这些我们都没有,但是我们可以操控你们就足够了!”
纸片人拧着我的下巴,让我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愣生生瞧着那一双完全没有生命意味的眼睛,我瞧不出感情,我瞧不出神情,但是他在看着我,定定的。
咕噜咕噜的声音巨大起来,井水似乎是开始沸腾了,我有一瞬间以为,井水会席卷着我,冲上云霄,因为那咕噜咕噜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井盖始终是稳固牢靠的,我没有被井水冲上云霄,但是这个可恶的纸片人却在控制着我,我的头往那边扭动,都要受到他的操控,我感觉到生命实在是太可笑脆弱了。
纸片人瞧着我的眼睛,看着我已经是怒过中烧的一张脸,我现在余下的只有愤怒了,恐惧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他在定定的看着我,我就用想同的眼神来回敬,他是怎么看着我的,我就怎么看回去,这一下纸片人倒是对我有些好奇起来。
我来这边这么长时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苏醒的,但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不害怕我的人,忽然会是个小姑娘,万万没想到了。
笑话啊,我为什么要害怕他呢?
即使是人在一瞬间会对自己并不熟悉的事物,产生恐惧的心理,但是这种心理总会过去的,因为人都会有求生的本能。
活下去的欲望只要占上风,那恐惧就会被理智取代的,我现在就想要看看这个纸片人,还想玩出什么花样,尽管我知道那个白影子,还站在那里。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手,甚至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从这个荒郊走出去,但是再怎么样,我总是要拼命的。
纸片人看着我一屑不顾的神情,着实是有些生气了,一把将我从井盖上给扯下来,我冷笑着问他,这是要对我小手了吗?
他浮现出一丝笑容,很是诡谲,禁不住就让我一个激灵,我寒颤不断,我都不知道我冷了,还是我害怕了。
“你瞧着哈,千万就不要眨眼睛!”
纸片人扯过我,将我护住在他的身后,这个时候白影子已经是悄悄的溜过来了,我还没有喊出声儿,就被她卡住了脖子。
他急速的回转身瞧着白影子,指着她的脸告诉她要是再不放开我的话,鬼尊是不会答应的。
我听的有些糊涂了,原先我以为他们是一伙的,这怎么闹到最后了,怎么是对立的啊?
白影子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十分的狰狞,就恨不得掐死我了,我身子都有些僵硬起来,我都感觉我呼吸快要上不来了。
口哨声这个时候又开始响动了,那声音悠长阔怜,低回在荒郊之内,却好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
我在意识尚且清醒的时候,就一直在看着周围,我一直以来很想要知道这个吹口哨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是每一次我都是晚一步,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就已经被直接掐晕了过去。
而在我的意识之外,我却能清楚的看到白影子和纸片人纠缠一处,他们打斗的很是激烈,我眼前昏沉沉的,那影子渐渐的就扯远了。
我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等我再一次醒来,我已经什么都记不清楚了,我慌张的坐起身,惊讶的瞧着四周围的景物。
为什么这一切就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样,那低矮的院墙,那篱笆院子,那一排排的柳树,无比熟悉,我就好像是回到了我梦里的故乡,可是我没有睡着,我也不是在做梦。
我推开院门,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真实,我在推开院门的时候,从里边传来我妈妈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我有些听不清楚。
飘摇的告诉我,福星已经在我家,等了我好长时间了。
我木木的走进去,而我的身形也好像是回到了那个年代,我身上穿着的是花布棉袄,我看着眼前站着的小男孩。
他身上穿的青蓝色的棉袄,已经有些陈旧了,不过他告诉我,他妈妈已经在给他赶制新的棉袄了。
我回应着他,还跟着他一起走了,我们在院子里边玩着小石子,他说着他家里的事情,小小年纪已经有些多愁伤感,他和我说他很累,他想要自杀。
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是他已经站起身,朝着院墙外边走去了,我跟在他的身后,走着走着,我们好像一起走了很远的路,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之后,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很剧烈,但是只有那么一下,之后一切就归于平静,声音穿过了地表,伴随着一阵的天地轰鸣,我很快就蹲在了地上,捂住自己的耳朵。
可是福星不见了,他已经不在我的前边,我前边是一片虚无的草地,没有尽头的荒草地,我看着那一口孤零零的水井,就好像福星走的时候,那孤零零的身影。
我蹲在地上哭起来,我抱着自己的胳膊,天空开始下起很大的暴雨,我的哭声都被雨声掩盖了,我站起身之后,朝着那水井跑了过去。
那刚才剧烈的一声响动,我知道意味着什么,那是我十一年来一直不敢有的回忆,但是他一直就在我的心里,不管我怎么不愿意想起,他都是存在的,没有办法被磨灭。
很快一切又都平息了,而这一切就好像是舞台上的幕布一样被揭开了,我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
这场景像是幕布一样被揭开之后,重新呈现在我眼前的还是荒郊,还是这一切我根本就看不见尽头的梦幻。
枯井的井盖已经不知去向,那咕噜咕噜的声音又开始在我的耳边响起,声音只要越接近我,我就会感觉越恐惧。
我想要逃离,但是一切已经由不得我了,很快的那水流就冲出了井口。
喷射到几乎有几十米的高空上,垂柳一般的散开的水花,很快又变成了血红色,这就好比是下血雨一般,我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
我身上脸上全都是血,我怎么抹也弄不掉,而那水柱,仅仅是坚持了三秒钟,就崩了。
我没有想到落在我跟前的,那一个黑色的被水柱拱起来的东西,会是韩信的尸体,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
那尸体就在井水里边浸泡着,我看到这一切我已经不知道我还能想什么了,我只是逃也似的从荒郊离开,我慌不择路的跑着,一直到我晕倒。
我逐渐清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报警,警察也确实在井水里边打捞上了韩信的尸体。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我想的那样,可以就此结束了。
这事情根本就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