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体能高华郡主不曾放松,连坐之制更是让高华郡主发挥到了极点。原本平南王府要求直属军的军规就十分严厉。现在把这要求指数均的军规放在常驻军身上,还有连坐这种制度辅助施行,常驻军哪里有半分懈怠的办法。但是除了这两样,高华郡主还很喜欢屈淮的两样做法,并且如法炮制,也在平南帅府施行。
这两样,一是军中教育,二是人才选拔。这二者还可以相铺相成,实在是让高华郡主爱到了骨子里。
平南王府其实一直都十分注重教育,要不然陵墓里蹲着的那些人也没有办法今天来个突破明天给个惊喜。但是现在要把教育普及到全军上下,实在是个不小的技术活。在这一方面,高华郡主和屈淮不约而同的选择设立夜学。让这些士兵白天操练夜晚学习。由于士兵文化程度各不相同,屈淮和高华郡主商议之后决定设立三座不同等级的学堂,因材施教。
三座学堂分别为初级,中级,高级。初级主要针对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士兵;中级则开始培养其忠君爱国的思想意识和好学肯学的学习态度。至于高级,则主要针对军官将领学习兵法战术等事。这件事情高华郡主直接做了甩手掌柜,除了每月考核她去露个脸之外,平时连这三座学堂都不去,全数交给云久打理。云久倒也没有辜负高华郡主的期望,学堂现在已经渐渐有了起色。
人才选拔这件事,高华郡主本来想交给东穆。奈何东穆现在正在陵墓那边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更加麻烦的事情,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高华郡主只好先让几个将领把关,最后则由她亲自决定。
此时此刻,城墙底下就有一个所谓的人才在显摆了。
高华郡主挥手打断云久对于学堂那边情况的汇报,问道:“你看这个怎么样?”
云久闻言漫不经心的朝着城墙底下瞟了一眼。底下此时有一人正拿着长枪挥舞,看起来也像是有点本事,赢得了不少喝彩。那人身高七尺,眼睛神采奕奕,身材也颇是健壮。一张脸还算白净,看起来很是年轻,明显没有经过什么蹉跎风浪。此时长枪飞舞,看起来颇有几分自得。他身边的人许是最近操练过于乏味,此时好不容易有些热闹,正一味的叫好。那人听着一阵阵喝彩,不由得脸上更是得意。
云久看了一眼,便下定了结论,说道:“关公面前耍大刀。”
云久这一句话声音并没有刻意压小。因此,不仅仅是高华郡主听到了,连城墙下耍弄长枪那人也听见了。
那人明显是年轻气盛,虽知道云久身份乃是将军,却仍不知回避,而是怒道:“你说什么?你可敢和我比试比试吗?”
云久自恃身份,不去理会他。高华郡主娇笑一声:“小子,他不是关公,我才是。”
那人自视甚高,一直不满高华郡主身为女子却居于这些将士身上。一直以为高华郡主只不过会纸上谈兵,真正战场上拼杀的还是他们这些将士,再加上高华郡主为人放浪形骸,毫无半分良家女子的样子,一直看不起高华郡主。刚刚虽然听见高华郡主对着云久询问,但也只当高华郡主是被他神武所震慑。现在高华郡主却在他面前大言不惭,他更是火大,怒道:“你不过是个妇人,怎可自比关公?”
这混小子不知道高华郡主底细,旁边却有人知道,当下便有人向他耳语。
高华郡主最近执掌平南帅府,冲动的劲虽然压下去了,但是那火气可一点没减。当下朝着站在一边的赵宽问道:“那小子什么人?”
赵坤自从上一次被高华郡主提报上来,对着高华郡主总是恭敬的。听见城墙下那人这么说,也是火冒三丈,自己便要下去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可是高华郡主问了,他也不能不会答,只好说道:“这小子名叫刘普,原本是个农民,祖上传下来些粗浅功夫,只有枪还算能看。我们当初看他有把子力气,就把它招进来了。”
高华郡主点点头,此时那刘普又嚷嚷起来:“郡主怎么了?还不就是个女人。”
高华郡主知道这些人里有的是不服气自己女子掌权的,但是像刘普这么直接说出来的还真是少见。她一指刘普:“你他娘给老娘站好了别动,老娘就让你这乡巴佬长点见识。”
赵宽一听这话,立马吩咐道:“还不去拿郡主的枪?”
高华郡主一拍大腿,回头指着赵宽鼻子骂道:“你他娘是不是把老娘看到了娘肚子里去了?对付他这乳臭为干的东西老娘还用枪?还不给老娘找根树枝来!”
赵宽被高华郡主这么一骂,不由得有点愣神,云久以眼神示意一下。赵坤反应过来,赶紧自己亲自去给高华郡主找树枝去了。
云久悄声对着高华郡主道:“是个不错的机会。”
高华郡主一愣,咬牙切齿的对着云久道:“阴险!”
云久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底下怒气冲冲的赵宽,这家伙正好用来给高华郡主在这群常驻军面前好好立威。
不多时,赵普就找了根树枝过来。高华郡主也分不清是什么树上的,拿过来晃了晃看起来到时能用。她走下城墙,示意那刘普先动手。
刘普果真当仁不让,拿起长枪怒喝一声就冲了过来。高华郡主侧身一躲,一树枝拍到了刘普腰侧。刘普怒极,一脚朝高华郡主身上踢去。高华郡主不闪不避,抬起一脚踹在刘普后腿上,刘普一下子被她踹飞了出去。
高华郡主没有下重手,刘普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高华郡主训斥道:“招式慢而且笨,根本不会变招,敌人在背后还不知道防守,匹夫之勇!”
云久在上面悠悠的道:“顶撞长官,一百军棍,对长官出手,两百军棍,同组连坐。”
和刘普同组的几个人立马脸色一变,随即无可奈何的去与刘普一起领军棍去了。
长公主府。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教引女官也回宫去了。曲容揉揉已经酸了的肩膀,准备休息。
苏娘在这个时候进门,曲容一看见她就知道苏娘要说什么什么了。她只能无奈的问道:“国师来了?”
苏娘点点头。曲容揉揉额头:“叫他进来。”
向哲进门。曲容惊讶的发现向哲此时形容衰败,衣衫不整,头发也湿漉漉的。长安今日下午是下了些雨,但是想来也不至于把人淋成这样。曲容沉默的看着向哲在自己身边坐下闭目养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倒了杯热茶送过去:“国师还好吗?”
向哲并不去接曲容手里的茶,却睁开了眼睛,向曲容问道:“有热汤和衣物吗?”
曲容知道向哲的意思,向退在门外的苏娘吩咐道:“去准备一下,安排国师沐浴。”
苏娘领命退下,曲容看着向哲,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说话,所以沉默。向哲说完那一句话后又闭上了眼睛,曲容也不去打扰他一个人的清净,随手拿起一边的书卷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苏娘便来回禀。向哲起身,对着曲容拱手道:“打扰了。”便与苏娘一起出去。
曲容沉默的看着向哲跟着苏娘走出去。向哲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来长公主府了。自从粱帝确定曲容将和亲渝国之后,向哲便没有登门,至今已有半月。现在向哲突然形容狼狈的到来,曲容实在不知道向哲是怎么了。
向哲这一沐浴所用的时间极长,等到他出来已经是将近子时。经过这么长时间时间的休整,向哲的状态也明显回复不少。曲容从桌子后站起来走到向哲身前,问道:“你怎么样?”
向哲摇摇头:“不过是大王多次打压中的一次打压而已,没什么。”
曲容也不再问这个,换个话题说道:“来我这里有事吗?”
向哲抬起头看着曲容:“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提醒你一点,从此以后,我不会制约齐鹏程的任何行动。”
曲容点头:“我有准备。方便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向哲道:“长公主是不是一直很奇怪,我一直说我没有实权,但为什么我又可以在长安城中制约齐鹏程?”
曲容做回座位:“坦白来说,我的确有此疑问。我心里有隐约的答案,但我并不确定。”
向哲在曲容对面坐下:“原因很简单。我的身份不被人所知。所以在下层官员中,我享有国师的一切权利。但是在渝国权利真正的巅峰之处,并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在长安城中的这些手脚,已经被大王知道。在多次警告我无果的情况下,大王终于给了我教训。”
曲容无奈的道:“你不应该直接挑衅君王的权威。”
向哲垂首:“或许吧。反正大王也警告够了。接下来只要我安生,大王想来也不会再针对我了。长公主,我先回了。”
曲容道:“你现在穿的是我府中下人的衣服,用不用我叫人通知苏然,让他拿一件衣服来?”
向哲苦笑:“君子重裳,但其实衣裳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人心里有差距罢了。何况苏然现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幅画,上面既不是山水也不是人像,看着倒像画本,可连人像都看不清楚。还夹着一张纸附上了字,都不知道什么东西。”
曲容想起那天遇见苏然,也是笑笑,不再多说,向哲亦不多留。
前路茫茫,风烟何处不起,几时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