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的一楼是赌坊,二楼才是茶楼。
如此嘈杂,想来,她悄悄潜上去偷听,应该不会被他们发现吧。
正当诗桃欲潜上楼的时候,看到那个叫希兰的女子已经下楼来了。
聊什么,这么快?
她正欲迎上去问些什么,希兰已匆匆走来,与她擦肩而过时,朝她笑了笑,径直走出了茶楼......
走出茶楼的希兰并没有即刻回宫,而是去了闹市。
主子告诉她,她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跟踪了。所以他才会让诗桃扮作他的模样在茶楼等候她,混乱跟踪者的目标,如此才能更好地隐藏他的真身。主子让她先不要回宫,去酒楼,去勾栏瓦肆,纵情玩乐儿,拖疲他们,他们自然就不会再跟踪了。
而且,也可以扰乱他们的判断。
“公子,你干嘛去了,若是再晚点儿,估计我就被那个女的给勒死了。”诗桃很想问那女的是谁,也想知道他们究竟聊了些什么,可是她不敢问。
“这个,不能让你知道。”楚云宵笑笑,半真半假道,“我知道你不会被她勒死的,你死了,谁给我解毒治病哪。”
其实,昨夜,他一宿未睡,通过客栈店主,了解了整个平都城的地形与布局,摸清了平都城内所有的大街小巷,还有皇宫的位置。三更天时,他已经摸到了皇城外。给希兰递了密信,并绕着皇城走了一圈。天快亮时,他就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直到看到一个女子骑着快马飞奔而出,他才上了早就备好的一匹马紧随而去。
而希兰并不知道,楚云宵是一路跟着她到茶楼的。
红墙碧瓦,朱门高墙。原本心如止水,一心想着报仇的莫婉清莫名的焦燥起来。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是急于报仇,还是这里太过寂寞?她也不知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三年她都熬过来了,还怕再等个三年五载吗?寂寞?她苦笑,无疑她就是这世上最寂寞的人,一夕之间,至亲被杀,至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呵呵,我活在这世上,除了寂寞,还能有什么?都是他,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我爹娘视他如已出,把他们在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都许给了他,可是他却亲手将他们杀害,不仅如此,还把养育他的相国府,变成了屠场,变成了人间地狱。
她不能原谅他,不能!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她都不会原谅他。
夕阳西下,薄雾四起,希兰采购了一堆东西,雇了辆马车,摇摇摇晃晃回了宫。
这一路,她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主子身边那个叫诗桃的姑娘长得好像一个人,尤其是那张鹅蛋脸,那双水灵灵的杏眼,她越看越像。如果她的嘴巴再小些,眼神再澈澄淡定些,简直就可以以假乱真了。这究竟是个巧合还是......
“娘娘,您可回来了,皇上正在内殿等着您哪。”见她回来,青婵忙迎了上去。
她不慌不忙,
“我今儿个一大早去宫外买了好多稀罕物,你带着丫头们去看看,有喜欢的,挑几件儿走吧。”
青婵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连连跪谢。
来到内殿时,赫连煜正在内殿中央幽幽地踱着步子,似在思考着什么。
希兰有些心虚,皇上从来都不屑来她这兰若宫的,即便来,也都是敷衍,这些,她不是看不出来。可是今天,为什么他却愿意花费时间在此等她呢?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一想到此,她便有些心慌意乱。
“咦?你回来了?”赫连煜蓦地转身,看到她正定定地站在内殿门口,“怎么没人支会一声。”
希兰脸色通红,唯唯诺诺地走了过去,
“皇上,臣妾,臣妾知罪了。”话还没说完,她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妾私自出宫,罪大恶极,皇上您罚臣妾吧。”
赫连煜忙扶起她,将她拉坐到一边,并与她相对而坐,目光温柔,满含歉意,
“不,都怪朕,朕从来都不曾顾虑过你的感受,你一定是受不了朕的冷漠,才私自跑出宫去散心的吧。”
希兰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原来皇上是这么想的。
在庆幸的同时,她又有些内疚。皇上如此待她,她却在做着伤害他的事。此时此刻,她真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可是她又不能背叛自己的国家,背叛主子。
“皇上,”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眼中噙满了泪花,却说不出任何话。
赫连煜缓缓起身,走到她身旁,轻轻抚着她的发顶,
“只要朕给得起你的,朕一定不会吝啬。”
她该怎么办,皇上越是对她好,她心里就越是内疚。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卸下所有,一心一意只做皇上的女人。
一边是家国,一边是至爱,她该如何两全,该如何两全。
正在挣扎万分之时,她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临走前,主子对她的嘱托。她狠狠地咬着下唇,心一横,
“皇上,您对兰儿这么好,兰儿,兰儿怎么舍得看着皇上伤心煎熬呢?您,您把婉清姑娘放出冷宫吧。兰儿知道皇上喜欢她,爱她,兰儿如此残忍地将皇上与心爱之人分隔,对皇上来说,未免太残忍了。皇上把婉清放出来后,只要别忘记了兰儿,哪怕在心里给兰儿留一个小小的角落也好......”
赫连煜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
这晚,他留在了兰若宫,因为,他答应过她,要还她一个孩子。
虽然心中很迫切地想要把莫婉清接出冷宫,但是赫连煜并没有急于这么做。
第二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进了青鸾殿。
何玉锦很是意外,意外之中又甚是兴奋。皇上已经很久没来她这青鸾殿了,她以为皇上已经把她这个皇后给忘记了。若不是爹爹一再叮嘱,她早就跑到养元殿去兴师问罪了,这次可是把她给憋屈坏了。
“皇上,您怎么喝得这么多啊,小平子怎么没跟着您,让您自个儿跑来了。”她忙迎过去,关怀倍至。
赫连煜醉眼朦胧地看着她,时不时的傻笑一下。
“皇后,朕,朕,朕想让你给朕生个龙子,龙子,一定要是龙子,知道吗?”
何玉锦先是一惊,继而有些激动,皇上竟然说让她给他生个龙子,而且一定要是龙子。
“好好好,臣妾一定给皇上怀个龙子,一定。”她边扶着赫连煜进了内寝,边吩咐着银月去备浴水。
待宫婢们备好浴水,何玉锦也换好了衣衫。薄纱轻曳,玲珑玉体在薄纱里若隐若现。她长发轻垂,媚眼如丝地走过去,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亲自侍候皇上宽衣沐浴。”
待宫婢们离去,她婀娜着身姿轻轻移动莲步,走近赫连煜,吹气如兰,扑在他的耳边。纤纤十指像春风一般撩拨着散落在他胸前的发丝。而后,手慢慢顺着他的胸口滑落至腰间,轻轻地,轻轻地解下他腰间的绶带,玉佩......
“皇上,我扶您进去。”她环住他的臂膀,抱在自己的胸前。
他的臂膀无意中触碰到了她的柔软,他吞咽了一下,可以看到他性感的喉节在蠕动。
她扬了扬烈艳般的红唇,她,还是有魅力的。
本以为皇上会把持不住地抱着她一同进入御池,两人共沐鸳鸯浴。没想到皇上拿过一旁的银酒壶,一仰而尽。他的脸,越发的红了,红得他浑身开始灼烫。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是有心事,还是借酒......
还未等她想明白,赫连煜扑通一声跳进了御池里,水花溅了她一身。
何玉锦站在御池边,有些不知所措。她到底是该主动些,还是该矜持,
“皇后,下来一起沐浴吧。”正在她犹犹豫豫之时,赫连煜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她没有片刻犹豫,便连着薄纱跳进了御池,落在了他的怀中.......
翌日醒来时,何玉锦发现赫连煜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床,下了榻,旁边空落落的,被褥也是冷的。
她只感觉昨天的一切好像是在做梦一般,问了银月才知,皇上天未亮就匆匆离去了。
就这样,赫连煜在近一个月内,几乎醉熏熏地临幸了后宫的所有妃子。这一个月来,他几乎没有清醒过。朝会几本上都是大臣在说,他沉默。
这让所有人都有些奇怪,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皇后娘娘召臣妾来有事吗?”来此之前,希兰似乎已经知道了她要问什么。
何玉锦眉心微蹙,
“听说皇上只有在兰若宫时,是清醒的,是这样的吗?”
她怎么知道?此事,她从未跟外面的人说过。希兰有些讶异,
“确是如此。”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愿意清醒还是喝醉,那都是皇上自己的事。
虽然她表面上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她心里头不知道多开心,皇上对她另眼相待,表明她在皇上心目中是有位置的。
看着希兰那气焰嚣张的样子,何玉锦忍了又忍:哼,看你还能嚣张到何时。等我们在你身上查到了什么,就是你死期到了的时候。
“呵呵,看来皇上对兰妃跟对我们不一样啊。”此时此刻,她只能说说酸话.......
眼看着快入冬了,一眨眼,在这冷宫里已经月余了。这一个多月来,皇上竟再也没来看过她,也没有取走她让人埋在梨树下的信笺。她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皇上因为希兰的事对她厌倦了。
莫婉清开始有些惶恐,开始有些不安,如果真是那样,那她这一辈子或许就耗在这冷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