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憩片刻赫连宏就听得冯喜的脚步,知道肯定是洪德开叫他去商量御敌之法。怀中的女子悠悠转醒,见自己倒在赫连宏的怀里睡着,先是一愣,随即起身,含羞低头不语。但是能从她嘴角上翘看得出,每文打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这次冯喜很有礼节的在帐外轻呼:“宏爷起了没?洪大人有请。”
赫连宏则在帐内叹气摇头,每文边帮着梳洗便问道:“宏爷这是……?”
赫连宏道:“冯喜以前都是直接呼喊我的,要么就是直接进帐篷,哪像现在这般?估计是洪大人的指示吧,让我难以消受啊!”
每文则是道:“宏爷说哪里话?至古以来能者居上位,庸人都是要被呼来唤去的使唤。更庸的则要饱受欺压。老百姓都想图个安稳,想做个温饱的常人。但就是这小小的愿望也是难以实现。”
赫连宏心想着每文的话语,觉得也不无道理,但是自己走到目前,与上山学道的宗旨早已偏离,真是天意弄人。
但是自己又不好直接离去,虽然说铁柱是个拖累,但照目前的功夫也能硬弄他走。其实更重要的是,自己看到战乱带来的民生疮痍,所以下决心先为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然后再追寻武水寒的理想吧。
梳洗完毕赫连宏出帐去了,自始至终铁柱那厮还不省人事。
洪德开的帅帐内连同冯喜三人坐在桌边,吃着据说是碧玉夫人亲手做好的早餐。好像洪德开大人有个习惯,就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都要在餐桌上讲。
餐间,洪德开问道:“两位对这次有什么看法?”指的当然是昨天晚上的敌袭。
赫连宏做出深思的表情,不语。冯喜则是想了想说道:“敌人早已在此安营,我们硬来渡河肯定是不行的。不说能不能过的了河,估计在河里就要被射杀大半。敌人安营已久,再说从去年冬季就在此落脚了,肯定囤积了不少粮草。而我们运送粮草的效率一直不高。硬挨也耗不过人家。再加上隔三差五的搞夜袭,虽然我们能防得住,但是士气打击太大。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京城的人却是不停的催促,要我们两个月都务必掌握阴山以南的土地。到时候再在山口派人驻守。想的是好,但也不看看这次的情况,敌人明显是不要我们渡河,这是有南下的迹象啊!”
虽然冯喜也没说出什么办法,但他分析的还是头头是道,准确无误。
洪德开看向赫连宏,示意他也说说自己的看法。
赫连宏点头道:“洪大人告诉京城里的人是谁在与我们作对了吗?”
冯喜接话道:“告诉了,京城应该收到消息了,渡鸟昨天就飞到了。我们今天今天早上就接到京城的指示了。”
洪德开道:“全是一群娘们,啥都不懂,天天酒色沉迷,身子软了不要紧,志气也他娘的软了。凸那日凶名在外,苏尔巴又功夫了得。万盛爷在朝上问那些什么鸡巴的谋士,谋士们说要我们隔岸驻防。被动肯定是要挨打的,再说人家大蒙还巴不得我们消极驻防呢。这么长一条河我们能处处防着啊。还是老将军最后说服了万盛爷,要我们务必痛击敌人,不然敌人有南下的企图,还是老将军看的透彻啊。”
赫连宏接着道:“那朝中没给我们什么指示?”
洪德开道:“老将军毕竟也不是身临其境,只是要我们痛击敌人以灭其南下企图。谁知那群娘们出主意没有,坏水倒是一肚子。一看万盛爷认同老将军的说法,立马打蛇上棍子,马屁啪啪的拍。说什么万盛爷英明,老将军有理,又说什么西番国新任的喇嘛国师是主战的硬点子,要我们该快安定北方,不然西番国再来捣乱我们会应接不暇。最后商量的半天也没什么主意,倒是商量出两个月的期限,真他娘的。”
洪德开说的粗鲁,碧玉夫人实在忍的不住,噗呲笑出声道:“那有你这样的大人,和那市斤中人有什么区别?还带兵打仗呢。”
别看洪德开大大咧咧,对这个碧玉夫人倒是蛮上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从碧玉嫁他之后,一直没有得手的缘故。赫连宏早在昨天洪德开介绍碧玉的时候,就看出了碧玉夫人其实是完璧之身,这也是洪德开昨天介绍到最后叹气的原因。试想想谁家娶了个美媳妇,只能看、只能动手,不能深入了解,这可是莫大的憋屈啊。更可况人家还是个当朝的大红先锋官。也不知道这碧玉夫人是耍的什么手段,想想也是厉害之招。随即想起每文,暗想一定要提防着点,别着了玉女宗的道。
洪德开尴尬道:“哪有哪有,有感而发而已。”
正在这时候一个大兵从外面走来,冯喜迎了过去,随后拿来一个小木筒,两端封了油胶,看样子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洪德开亲自捏开封口,看个看后目视着赫连宏道:“老弟了得啊!”
赫连宏一头雾水,不知所以。再看冯喜、碧夫人,也是如此。
随即洪德开哈哈大笑几声道:“这是探子探来的消息,老弟那一矛捅的给力啊,苏尔巴猝不及防下受了点伤,一个月之内动不得真气了,哈哈,天助我也啊。”
当下冯喜与碧夫人露出惊骇的神色,看向赫连宏。尤其是碧夫人的那一眼,有一种要看到人骨子里的感觉。
赫连宏尴尬道:“侥幸而已。”心里却想着,什么叫捅的给力,明明是掷了一矛。
洪德开则是摆手道:“老弟莫谦虚,真人不露相啊。”又道:“这下我们有机会了,少了这个高手我们就在绝对主力上占了先机。两位这下有什么计划?”
洪德开说的对,往往一个高手可以抵得上几百上千个普通军士。冯喜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好办法。赫连宏想了想问道:“我们怎么会有打到敌军里的探子?可靠吗?”
冯喜接话道:“当然可靠,宏爷以为我军中就没有敌人的探子?”
洪德开又说道:“苏尔巴吃了亏是因为敌人的探子不知道老弟你的存在,这叫奇兵啊,哈哈。其实我也不知道老弟你的本事。”
赫连宏想想道:“洪大人可有信得过的亲兵?有多少人?”
洪德开道:“目下有二百有余,都是一直跟了我的,绝对信得过,他们的家小我都加以厚待,这是保命必须的。且是一等一的好手。”
赫连宏道:“那我想到一计,不知行得通不?”
虽然赫连宏也算是饱读诗书,什么兵法的也看了几部,但是纸上谈兵与实战差的太远。所以还是要与宏先锋这个战场红人商量一番。
当赫连宏说完自己的计划,洪德开拍案叫绝。冯喜则是连忙恭维道:“宏爷就是厉害,这个叫将计就计。可惜要委屈夫人了。”
众人哈哈大笑。
碧夫人则是又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比刚才厉害,不单看到骨子里,更是看到了魂魄里。看的赫连宏连忙打个冷颤。
冯喜出帐发布新命令,大营后撤十里,原先是离河岸五里,现在改成十五里了。有着人在新营堆砌了个大土堆,土堆上搭了个箭楼,可以提前预警,也可以放箭伤敌。看似也没什么用,而且还像是被敌人的夜袭打怕了似的。
洪德开又道:“何时实施?”
赫连宏学着玄武诀里的卜筮之法,掐指算计了小会儿,道:“五日。”
接下来一连五天我军除了操练也没做什么事,倒是敌人在这五天又夜袭了一次。没杀到几个人,营帐倒是烧了不少。我军士气更是低落。
上午巳时,忽然一个士兵仓皇跑来,当着正在操练新兵的冯喜道:“宏大人何在?我乃运粮官的部下,我们前日走岔了道,后来在八十里外被一群沙匪围了个正着,张大人正在拼死抵抗,着我来求援的。”
洪德开听得来人呼喊,连忙走出帅帐问道:“沙匪有多少人?张大人怎么会抵不住?”
那大兵道:“走差了道,车子陷入了沙地。我们本有两百来人,沙匪才一百不到,但是沙匪骑着骆驼,沙地上马儿跑不过,被沙匪拖着打,射杀了我们大半啊,就要防不住了。”
洪德开大骂道:“没用的东西,冯喜,带二百的骑兵好手赶忙营救。”
傍晚时分一小队人马回来,看似都有伤在身。
洪德开连忙问那带头的兵头,兵头答道:“大人放心,冯副官已经击退了沙匪,我方战死了二十于人,这些是伤了的兄弟,冯副官要我们先回来。张大人一方人困马乏的,要休息一晚,明天回来。粮草损失不大。”
洪德开道终于放下心来道:“弟兄们先疗伤休息,他娘的,没得吃这仗还怎么打?”
随即哼着小调回帐去了。谁都没看见远处大树上赫连宏和碧夫人在看着一只由营地里飞出的渡鸟暗自发笑。也没有人发现在远处大黑河下游,二百于位战士正在悄然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