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忽然悠悠的问了一句,“如果说他过了这一关,那么你们又当如何?”
坐观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杀意,杀意转瞬即逝,又变为春风般的笑容。
“那就看你到底有多强了。”
“诸天星域为棋盘,你觉得有可能挣脱吗?”
朱雀默然。
忽然坐观人的眼中一惊,他无奈地叹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这个孩子,上面的命令下来了,若是他通过了这一轮考验,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
朱雀的心中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诸天星域为棋盘,还真是可笑啊。为什么你们又愿意放过他了?”
坐观人解释道:“葬因果只有一枚,这一次的因果可以断,下一次的因果可是断不了的,失去了这一次的机会,我们便不能强夺他的剑瞳了。”
“如果他活了下来,将这一卷古经交给他。”坐观人的手中出现了一卷古经,泛黄的书页上写着几个字:荒古剑体。
朱雀的眼角露出不屑的笑容,“杀不了,又变成了拉拢吗?万剑宗,霸决一个星域,还会做出这种让人觉得反复无常的事,还真是可笑啊。”
坐观人的眼角还是带着笑,“可你会告诉他真相吗?”
朱雀默然,无语。眼中流动着摄人心魄的愤怒。
坐观人又补了一句,“而且,亦真亦假之局,又岂是他那么容易看穿的?”
“这个局早就布下,身在局中,他又如何知道这是一个局?”
“这可不是炼心路,那种早就已经告诉了他们考验都是幻象的那种垃圾幻境考验,真正的幻境,半真半假,亦真亦幻,而且还是身在局中不知是局的考验,又岂是那么容易活着走出来的!”
张问道看向叶音音,忽然,他的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知道素问为什么叫素问吗?”
张问道的身前忽然转变,他已经置身于剑瞳之中。
他的面前,一柄月白色的长剑出现,恍若一泓秋水,剑不语,人自迷茫。
那是素问。
张问道不语,他不知道答案,又或者说,他一直知道,但是却不敢相信。
头发半黑半百的老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你知道为什么你的那一股意叫做唯我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只是问你问题,基本上没有回答你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老人还道了一句话。
“我从来不会告诉你,你不知道的东西啊!”
张问道已经忘了眼前的这个老人是谁,可他还记得这一把剑。
这一把如同一泓秋水的长剑。
张问道伸手摸向素问,手指在素问的锋刃上滑过,一丝丝赤红色的鲜血流下,素问之上,一道道犹如水纹般的流光浮动,波光粼粼。
一道清色的光辉闪耀,乳白色的光晕照的张问道身上暖洋洋的。
他身上的杀气暗敛,不敢造次,他的双眼之中的红色缓缓褪去。
而他,似乎是看到了一个七岁的小男孩,迷茫着走到了素问之前。
小男孩伸手拔剑,却一时之间退了千丈远,万丈远。
张问道分明地看到,小男孩的脸上,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喜意。
张问道伸手摸向素问,将手掌轻轻靠在素问的剑柄之上,然后五指依次合拢,然后他轻轻地向上提。
“锵!”
一声轻鸣,像是蝴蝶破茧,叶蝉轻吟,滴水落石。
蝴蝶破茧,展开五彩斑斓的双翼飞向天空。
叶蝉轻吟,奏响一曲夏夜的静夜思。
滴水落石,水滴石穿。
素问缓缓离开青石,张问道的双眼火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
老人笑着道:“你记起来了吗?”
张问道微微点头。
“你想要我继续活着?”老人笑着问。
张问道再次点头。
“有时候,我还是会忘记,我忘记之后,有你能帮我记住,这样很好。”
老人的眼中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意味,道了一句话,然后伏在青石上,缓缓睡去。
“此眼,名为破妄之瞳!”
滚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归来。
他,是张问道。
千古无双的张问道!
老人从来不会告诉他他不知道的事,老人只是帮他记着。
这试练塔的五楼,老人从未来过,自然不知道这五楼有着什么。
而且,那些失去了自己的剑的人,不可能全部在这儿。
那么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睁开眼,我便能看清这一个局吗?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御天乩看着神兵榜默默发呆,因为在神兵谱之上,素问的排名瞬间飞升,从第九位以一种势如破竹之势,达到了第一。
而曾经排名第一的乾坤轮回盘,似乎是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御天乩身旁的童子好奇地问:“师父,素问这把剑从来没有出现在人的手中过,为什么它的排名还能如此之高呢?”
御天乩这一次并没有怪童子多嘴,而是缓缓道:“这是一把根本不存在的剑,自然不会现世。”
“不存在的剑?”童子皱眉。
“这是一把虚无之剑。你可听说过人有三魂七魄?”
童子点头。
御天乩接着道:“其实素问便是其中一魂,若是那一魂归位,才是完整的持剑人啊!”
“素问,出鞘了,又或者说,素问的主人,醒来了。”
一瞬之间,张问道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
他可以发现,自己的这双眼睛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他看到的世界不一样了。
最起码,他可以发现眼前的叶音音变成了一个由符咒形成的虚影。
“师兄,你怎么了?”
张问道向着叶音音伸手。
叶音音惊奇,“师兄,你怎么了?”
张问道对于叶音音的话充耳不闻,他的手继续向前探。
他的手从叶音音的身体之中穿过,,他轻轻地取下这一枚符咒,眼前的叶音音消散,而那一枚符咒,也如积雪见到阳光一般消融。
坐观人的眼中露出惊容,朱雀侧目,坐观人的声音夹杂着浓浓地不可置信,“他活下来了。”
因为他的手中,一张符咒缓缓破碎,如冬雪见了春光一般消融。
张问道扫了一眼周围,他可以看到,周围的防守严密,青发魔将和红发魔将还在乖乖守候。
这个假的叶音音消失了,那么她种下的魔种还有效果吗?
张问道仔细地观察着两人的动态,并发现没有一丝异常。
这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下一刻,红发魔将和青发魔将静静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的双眼木然。
张问道走到两人的身旁,可以感受到两人已经失去了生机。
主死,仆亡。
“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道完,张问道给令牌之中给出了一条指令:送我出试练塔。
张问道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试练塔之外,在这一刻,试练塔之外,变化突生。
第一个变化是记载积分的石碑,张问道的积分再次突变,变成了一万万五千六百三十二万三千五百六十三。
第二个变化便是,无论是在休息的修行者,还是在参悟碑文的修行者,纷纷拔出了武器,直指张问道。
他身上的杀气,太浓郁了,他周围的杀气,凝成了实质。
浓郁到在场的修行者在魔物的身上都没有见过如此浓郁的杀气。
若不是看到了张问道脸上的无常面具,他们甚至以为是一只魔物冲破了试练塔的封锁,逃了出来。
见到了是张问道,修行者们议论纷纷。
“是无常,无常进入试练塔三个月不出,居然还没有死,这怎么可能?”
“那么无常,到底遇到了什么,能够三个月不死,估计是一只躲在一楼吧?”
“可是他躲在一楼干什么,天道院,三年之后就会关闭了啊!”
“就是,不好好参悟无缺源术,瞎跑什么,没有看到,楚江澜已经悟出了三分之一的玄朱火凰了吗?”
“依我看,楚江澜,应该是第一个悟出无缺源术的人!”
有很多人赞同这个想法,因为此地悟性最高的人确实是无常,但是无常没有学习任何道术的消息已经被他们知晓。
没有任何修习道术的经验,想要亡羊补牢,临时学习,显然不可能。
不过有些人从不会在乎这些,比如叶音音。
叶音音莲步轻移,走到张问道的身旁,“你终于出来了,人家好担心......”
张问道微笑,露出一个他觉得最完美的笑容,“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吗?”
张问道的目光移到了朱雀和坐观人的身上,“你怎么来了?”
这个你怎么来了,问的自然是朱雀,而不是坐观人。
朱雀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暴戾,丝毫不见之前和坐观人交谈之时的暴露和无奈。
“我和坐观人是好友,知道你来到此地,便和他打了个赌。”
朱雀将一卷古经塞到了张问道的怀中,“咯,这就是你赢了之后我得到的东西,便宜你了。”
坐观人的表情不变,哈哈大笑,“不错,我和朱雀乃是至交好友,这一次居然赌输了,还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朱雀道完,拍了拍张问道的肩膀,道了他之前一直在说的那一句话,“活着,活到,我们能看清这个世界的时候。”
道完,朱雀的身影消散,化作一片红色的尾羽。
坐观人表面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惊起了千层浪,毁了天道院两道难关的,居然只是他的一根尾羽?!
地狱,骑在一匹超脱境战马的身上,朱雀将面前一尊魔王斩杀。他的脸上有着焚天之怒,他的口中吐出几个字,“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是一种痛苦。”
张问道拾起这一枚尾羽,心中轻叹道:“只是一个赌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