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的人有消息传回来吗?”陈子华问着高廉。
“属下派出去的两个人已经顺利进入了昌王府,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消息递出来,不过将军可以放心,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属下已经给派去的人发放了显影磷粉,所以不怕找不到血珊瑚的所在。”高廉向陈子华汇报了自己的安排。
“既然这样,那就要快点动手了,否则迟则有变啊。”陈子华转身对高廉说。
“不错将军,我已经调集了在京的随扈人马,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就能兵围昌王府。”高廉似乎成竹在胸。
“我什么时候让你调用随扈的人马了。”陈子华突然一个转身,语气奇怪的问了一句。
“属下不明白将军的意思。”高廉一时不解。
“这昌王虽然不受陛下待见,但毕竟也是皇族,随意兵围王府,那可是死罪。”陈子华一字一句的说着。
“将军筹备了这么多,难道要放弃?”高廉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
“你呀,就是武人心思,太没有心机了。这兵是一定要发的,只是不能用咱们的兵。”陈子华摆了摆手。
“请将军示下。”高廉躬身向陈子华请教。
“你且到都官部下辖的巡城都尉府找赵志赵大人,就说有流寇混入烟柳巷,让烟柳巷的老板也去,做个见证。到王府动兵,没个正经的理由怎么成?”陈子华冷冷的说着。
“将军英明。”高廉明白了陈子华的安排。
江陵城中守卫宫城的是由左右卫将军领禁军负责,而守卫京城治安,缉捕京城贼盗,巡防坊间秩序则由六部之一的都官部负责,都官部主司京畿治安,下辖巡城都尉府负责京城安宁守卫。自侯景之乱以来,天下纷乱不已,梁帝为保江陵秩序,亲自下令严惩盗匪,凡京城各户,自皇太子以下府邸凡涉匪患,可无所不纠。虽然诏令是这样下的,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巡城都尉府也懒得到各府去搜查,只是这次不一样,本来巡城都尉府都尉赵志与昌王之间就有罅隙,这赵志又是陈霸先的旧部,陈子华找他帮忙,有真凭实据在,一来可以给陈子华一个顺水人情,二来可以公器私用,报自己的私仇,那赵志自然乐意去做,高廉带着烟柳巷的老板到巡城都尉府只一炷香的时间,赵志就以摧枯拉朽之势,点齐了兵马把昌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之前就说过,昌王府的宿卫兵甲都由烟柳巷里出来的面首担任,他们平时出个门作威作福的还行,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刚被甲兵围住,就吓得连门都受不住了,昌王府四敞大开的摆在众人面前。
“赵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本王的王府,你难道想要造反吗?”那些面首们躲在昌王的身后,昌王眼见得这大股的兵马袭来,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赵志就大骂了起来。
“昌王殿下,今有烟柳巷商贾张某首告,有盗匪伪装潜入昌王殿下府上,小人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啊!众将士听着,只准按图影缉拿盗匪,不得滋扰昌王殿下府上家眷。”那赵志向昌王拜了拜,笑着说。
“你带着这些兵包围了我的府邸,还说是为我的安危着想?你当我是白痴吗?我告诉你,这里是先帝御赐的昌王府,没有圣旨谁要是敢擅闯,不论主从那都是要灭九族的。”昌王只身拦住要冲进来的甲兵,对着他们大声的呵斥。
“这……”赵志有些迟疑,倒有些被昌王的架势给唬住了。
“陈子华,本王和你们陈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要来插一手呢?”昌王由看到赵志身后的陈子华,对着陈子华说了起来。
“昌王殿下这话就说的重了,赵都尉也是奉旨来缉捕盗匪,与昌王殿下并无冲突啊。”陈子华见躲不过去,自然出来替赵志说话。
“奉旨?奉的什么旨意啊?”昌王叫嚷着。
“当今圣上朝堂诏令,凡京中匪患自宫城以外,巡城都尉府皆可检视。昌王殿下口口声声称的是先帝的旨意,却忘了今上的旨意,难道有轻视当今天子之意?”陈子华一句话就让昌王没了底气,确实自从当今天子登基,昌王屡次有轻视天子之意,天子也多次训诫,但是因为碍于情面多是小惩大戒而已。
“不错,这样吧,为了大家方便,请昌王殿下将昨日带入府中的两名人犯交给在下,这样也能免得伤了昌王殿下的颜面。”赵志也上前来说话。
“我若是不交呢?”昌王恶狠狠的瞪着赵志。
“那殿下可就别怪小人不顾情面了,来人啊,给我搜。”赵志哪里还听昌王的阻拦,示意兵甲进府搜查,这下子已经势成骑虎,不搜出点东西还真对不起自己。
那昌王手里没有兵,自然挡不住巡城都尉府带来的上百精兵,昌王府被翻了个底朝天,那藏匿尸体和血珊瑚的地方虽然藏得巧妙,但是在高廉带去的人的带领下,还是被翻了出来,巡城都尉府的甲兵进到密室的时候都被吓傻了,这里面简直是人间炼狱,里面慢慢地堆着尸体,少数也有将近百人,全部都被褪去了衣衫,抽走了血液,干瘪的成了干尸。这密室里因为存有熏药,所以尸体还未腐烂。
“大人……大人……”巡城都尉府的巡视兵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了,跑来向赵志奏报。
“怎么了?找到盗匪了?”赵志不经意的说,他知道肯定能找到线索否则自己也不会来了,陈子华的为人他是知道的,没有十足的把握陈子华是不会亲自跟着来的。这也是他敢搜查王府的原因。
“找到了,那两名盗匪已经死了,不过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后面有几百具尸体。”那兵丁吓得话都说不成个。
这赵志虽然是行伍出身,但是基本上没上过什么战场,在巡城都尉府这几年大案倒是遇到了不少,但是像这样一下子就将近百人的尸体出现,确实骇人听闻,初次见到也是面色发白。
“梁铎,你居然这么丧心病狂,草菅人命到这种程度。”赵志连气带吓,居然直呼了昌王的名字。
那昌王眼见得事情败露,一句话也不说。
“来人,把这些罪证和罪人都给我押回都尉府严加看管。”赵志一声令下,命令手下将昌王府上下人等全部缉拿。
“且慢。”陈子华突然站了出来,制止了赵志,又把赵志拉到一边说话。
“子华,这梁铎犯下滔天大罪,你不让我缉拿他你是何意啊?”赵志对陈子华的举动有些不理解。
“兄长此次是为了缉拿盗匪的事情来的,这在兄长的职分之内,又奉有圣旨,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现在发现昌王涉及杀人命案,兄长若将他锁拿了,可就不妥了。”陈子华仔细的跟赵志解释。
“有何不妥?”赵志仍然心有迟疑。
“若是寻常人家的命案,应由京兆尹衙门管辖,兄长为巡城都尉自然也管得,但是昌王身份尊贵,贵为皇亲,即便犯罪也应有宗正卿府负责,况且如此惊天大案,涉及皇族,不免会伤及皇室颜面,兄长若是管了,且不说御史会具本参兄长越职,就说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兄长能承受的了吗?”陈子华细细的为赵志分析着。
“那依着子华的意思应该怎么办啊?”赵志也觉得陈子华说的有道理。
“这事如此棘手,我看不如这样,我带兄长的守军将昌王府封锁,严防消息走漏,兄长立刻去请宗正卿府派人协查,这样一来,既不会让消息泄露,兄长也会立下首功。”陈子华笑着对赵志说。
“这样不好吧,盗匪的消息是你传过来的,就算记功,也应该咱们两兄弟一起去啊。”赵志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他心里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兄长错了,只有兄长去才能名正言顺,我要是去了,就会让人以为叔父与昌王有隙,平白惹人嫌疑,更何况咱们袍泽之情在,还分什么彼此啊。”
“那就兄弟我这里先谢过子华了。”
说完,赵志自领了十名护卫紧急奔驰宗正府,向宗正卿禀报。而陈子华接过巡城卫的指挥权,自然派人将密室严格封锁,他和高廉在密室中采撷血珊瑚上的枝片自然轻而易举。
“难为这两位兄弟了,高廉替我照顾好他们的妻小。”陈子华看了一眼被绑在墙上的两名他派去的甲兵的尸体,低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