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黄衣少女打量良久,也没认出她到底是谁,好奇的问了一声:“咱俩认识?”
“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黄衣少女修长的睫毛闪动两下,说:“忘了一年前阴阳墓封正的事情了?”
一听到阴阳墓封正这几个字,我瞬间想起了那只人立而起的黄皮子来,下意识的惊呼道:“难道你是……”
黄衣少女没回答我,下一秒钟,原本天仙般的头颅瞬间变成了黄鼠狼,很突兀,也很诡异,可我并没有觉得害怕,因为我知道她这是在用行动告诉我,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果然是那只被我封了正的黄鼠狼。
当初为她封正的时候是在辽宁,没想到时隔一年她竟然也来到了重庆。
我正准备跟她叙叙旧,却听老乞丐对我们催促赶紧把‘药丸’喂给那些畜生吃,我们照做,片刻的功夫便将十几颗药丸全部喂进畜生的嘴里,这时候又听老乞丐问我们知不知道造畜煞盘在什么地方。
我不懂什么叫造畜煞盘,摇摇头,说不知道,却听黄衣少女开口说道:“在厨房的磨盘下面。”
说完,她在前面带路,我和老乞丐紧随其后,来到厨房之后,按照黄衣少女的指示,很快找到了这个所谓的造畜煞盘,起初的时候我以为造畜煞盘会是个类似于罗盘的物件,其实并不是,而是一个已经缩成一团的婴儿干尸,比巴掌大不到哪里去,别看婴儿是干尸,眼眶里却长着一双鲜活的眼睛,阴冷的光芒不断在它的眼睛里闪烁着。
见我一副疑惑的样子,黄衣少女对我讲解起来,说这个婴儿干尸就是用来造畜的邪物,那些包子的馅就是用它拉出来的粪便制作的,别看是粪便,但是我听说那种东西吃起来很香,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慕名而来,白蛇精在这里半年有余,不知道害了多少人,那时候我还未能显化真身,对付不了它,没想到今天在此巧遇了先生。
我呵呵一笑,“是挺巧合的。”
老乞丐再次掏出一张超级灵符,将婴儿干尸包裹在其中,念了一番咒文,超级灵符连同婴儿干尸一同燃烧成满地灰烬。
黄衣少女指着地上的灰烬问老乞丐:“老人家,您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吗?”
老乞丐眯着眼,忽然看了一眼西方,沉声道:“估计是当年深渊高手留下的邪物。”
我又听到一个全新的词汇,诧异的问老乞丐,说老先生,深渊高手是什么东西?他摇摇头,说跟你讲了你也未必能听懂,所以你也就别问了。
这老头子能用烟袋锅破了白蛇精的妖身,想来应该是位道门高人,但是看他这么牛波依的样子,我也有点不高兴,毕竟就算没有他在,我和黄衣少女也一定能破了白蛇精的妖身,或者说,我自己也能,只不过需要花费力气罢了。
想归想,但我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老先生,您应该是位隐世高人吧!”
走在前方的老乞丐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长叹一声,悠悠说道:“我可不是什么高人……”
黄衣少女见他说得凄凄惨惨,似乎因为我的话触动了他一些伤心往事,同情的安慰道:“老先生,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
老乞丐神情呆然的看着她,慢悠悠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说不定我就是个坏人呢?”
黄衣少女指着身后被烧成灰烬的婴儿干尸,说拥有道行在身却不为非作歹,懂得替天行道的人,肯定是心肠极好的人。
老乞丐眉头一挑,佯装发怒,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为非作歹?我只不过看白蛇精不顺眼而已,顺手收拾了它,等会我出去就要当坏人了!
“你不会的,老先生,依您的眼力,应该看得出来我的真身,你收拾了白蛇精却没有对付我,就说明您绝对是个好人。”黄衣少女淡淡的说道。
说话间,我们已经回到客厅,那些喝过符水药丸的畜生已经变回了人类的模样,不过仍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老乞丐遥指苍穹,喝了一声:“天地无极,开经玄蕴咒,敕!”
咒文一落,那些人相继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个的脸上写满了迷茫,别看他们变成畜生的时候能保留一丝神智,但现在恢复了人身却将变成畜生的事情忘记了,不停的揉着太阳穴,说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的?
老乞丐似乎习惯了,并不在意,将烟袋锅掐在手里,继续抽着旱烟。
就在这个时候,西装男忽然指着窗外的天空大喊道:“快看快看,外面下血了!”
闻声之后我不禁一愣,现在正值夏季,而且重庆属于中国十大火炉,怎么会下雪呢?难道有怨情?
我们急忙将视线投向门外,冲在最前面的是位学生,当他看到外面的场景时,惊叫道:“我艹,真特么下血了,这是天上的神仙在打架吗?”
只见视线所及之处,天空中滴落下来的雨点一水的红色,噼里啪啦的滴落在地面,将整个院子都染成了血红色一片,微风吹过,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院落。
还真的是下血了!
但不是下雪!
“这可不是神仙打架。”老乞丐的声音冲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他的左手摊出,大拇指掐在几根另外手指关节上飞快运动,掐算起来,随着掐算的深入,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人接二连三倒在地上,只有我和黄衣少女以及老乞丐例外。
天色忽然变得阴暗起来,这种阴暗令人心生畏惧,令人毛骨悚然,因为血雨的关系,到处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黄衣少女走到窗边,用双手捧住几滴血红色的雨水,双手一握,闭目念动口诀,手中微微发出一阵微弱的红光,紧接着往空中一抛,血雨瞬间变成一片片粉红色的花瓣,纷纷绕绕从空中飘旋而下。
看着降落的花瓣,黄衣少女柳眉微微皱起,说那些飞在天上的是游魂吗?
一听到游魂二字,我急忙沟通二鬼,借助它们的力量开启天眼,这一看,果然如黄衣少女形容的那样,天空中飘荡着一个又一个白色的身影,很朦胧,我知道它们都是游魂,也是生魂,这些人形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全都轻飘荡荡的游在空中,面孔虽说不上狰狞,但一个都是白苍苍的,而且数量密集,令人心生畏惧,转头看去,我身边的那些人的身体中,他们自己的魂魄分别走了出来,先是迷茫的走到院子里,然后脚尖轻轻一点,便飞到了空中,加入到游魂大军的行列。
那一瞬间我不禁想起逃跑的尸王,僵尸到了旱魃的境界能做到赤地千里、不惧风雷,眼前这些漂浮的在空中的游魂,难道是顶级飞尸干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
“十里小镇有人在做法,布下的大概是五罗幡旗招魂阵,这些魂魄都是被大阵招来的生魂,应该都是镇上百姓的。”老乞丐的一番话否定了我的判断,他面色阴沉的看着天空中密集的游魂,转头对黄衣少女说道:“你本为黄家身,刚幻化人形不久,竟然能使用妙法莲华,不简单啊,不过这招术威力不是很大,而且消耗的元力过多,已经属于废术了……”
黄衣少女没想到在这个当口他还有心情讨论自己的术法,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情,说老先生,咱们要不要破了这邪阵?
老乞丐点了点头,说破是一定要破的,否则这些人的性命就该保不住了,但是这布阵之人异常狡猾,阵眼也不知安设在什么地方,感觉像是在这十里小镇之内,又似乎不在……”
黄衣少女说我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成不成,老乞丐轻哦一声,说说来听听,然后我就看到黄衣少女指着空中的游魂,说:“既然有人摆下邪阵,就肯定跟这些游魂有关,咱们顺着游魂的方向追去便可!”
老乞丐听后朝黄衣少女看了两眼,猛的一拍脑门,赞道:“对对对,还是年轻人脑袋好使,不像我,老了……”
说着,他在前面带路,我跟黄衣少女紧随其后,一路上遇到三三两两旅游的行人,有的躺在地上,有的直接站在原地、如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我用手试探了一下他们的鼻息,有气儿,估计是因为被拘禁了生魂的关系而晕了过去。
空中的游魂大军直径朝东方飘去,那些魂魄似雾似幻,虚虚实实,在绵绵血雨中,就像一阵浓浓的血雾,让人感觉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片红彤彤的无声世界里。
就算迷茫的游魂速度在慢,也要快过我们这些两条腿奔跑的人,没多大一会我们就被游魂大军落下老远。
黄衣少女呢喃一声,说这样不行,用不了一时半刻我们就得被甩下。
听了她的话,老乞丐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三张超级灵符,分别缠在我们的身上,又将两个黄纸剪成的纸鹤贴在了我的双腿上。
见他总能拿出这种超级灵符,我心想这老头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天下五绝之一,茅山符王梦回子吧?
如此想来,我转头看向老乞丐,好奇的问道:“老人家,难道您是……梦回子?”
“不是。”老乞丐无精打采的回我一声,紧接着结出二指诀,朗声念道:“妄请六丁六甲神,白云雨鹤飞游神,足底生云快似风,任吾飞游碧空中,吾奉九天玄女令摄!”
下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那那张纸鹤上传递出一股力量,我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老乞丐抓在,朝着游魂飞舞的方向猛然冲了下去,其速度之快,用风驰电制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在纸鹤的带动下,我们真的跟足底生云了似的,穿梭在山林之中,两侧的景物飞速倒退,一阵阵劲风挂到脸上,吹的我面颊有点疼。
老乞丐分别抓着我和黄衣少女朝游魂的方向追逐上去,几分钟后,原本汐汐阴暗的乌云血雨天全然不见,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了琴萧的声音,宛如天上仙乐一般,而老乞丐似乎来了兴致,用清朗的声音唱道:“我欲乘飞车,东访赤松子,蓬莱不可到,弱水三万里。白云天地间,清风半程矣,仰观初无路,谁信平如台,纵情苍茫限,世界任逍遥……”
这歌声有点古人的韵律,似乎只有这种韵律的音乐,才能表达老乞丐内心的兴致。
我有点没听懂,不过看到黄衣少女若有所思般的跟着歌声有节奏的点着头,我也就没多问,爱唱什么唱什么吧,等下万一找到尸王估计就没心情唱了。
我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高歌一首《纤夫的爱》,然而刚唱了第一句‘妹妹你坐船头’,还没等后半句的‘哥哥我岸上走’唱出来,老乞丐忽然停了下来,凝神看着前方不远处喊道:“找到了,原来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