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莹莹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不知怎么两道侧门的火力突然加强了一倍，鬼子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还是鬼子还有其他的阴谋，张莹莹只感觉背脊发凉，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这一轮攻击他们挺下来了，那么鬼子的火力肯定会停一阵子。

细菌武器...细菌武器...张莹莹一直默念着这四个字，鬼子的炮火越来越强，不断有自己的人被打成筛子，她亲眼看着一个自己这边的兄弟临死还端着枪干掉了敌人的一个炮手。

天就快黑了，张莹莹披上一件脏破的衣服，趴在草丛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敌方少了一个炮手，火力一下子下降了不少，张莹莹站起来，挑起机枪扫射了一圈。

她忽然觉得大地之上好像浮动着什么怪怪的东西，像是游魂在呜咽。

想必是自己那些死去的兄弟到死也不甘心吧。张莹莹叹了口气，然后看了一眼中门方向。

中门方向的情况比两个侧面还要惨，那里是个火力集中点，虽说日本投诚部队和国军部队的人都集中在那里，但是也耐不住鬼子那边火力强啊。当张莹莹过去的时候那边的日本投诚部队都死的差不多了，梁力奄奄一息，看起来也没有多少时候了。

“撤吧，奥子突然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中澎湃着杀气，但即使这样也掩不住他脸上的不甘，“苏团长咋还没来。”

“苏砚会回来的，应该是半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咱们再挺一会儿，等鬼子这一轮炮火攻击结束了，咱们就有机会修正兵力了。”张莹莹不厌其烦的安抚大家，但是话是这么说，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鬼子这次攻击就是想一次把他们全解决了，挺过去，谈何容易。

张莹莹曾经听过苏砚说几年前他在湖北，自己的一二七团被鬼子包围的事，据他说一二七团的人全死了，高山钢二留他一条命，或许万万没想过这条他留下的贱命有一天会杀了他。

那么这支部队，会不会步了他们的后尘呢？

与此同时，在济南城里，约翰依然一脸悠闲的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很是涣散，看起来很快就要睡着了。

“约翰将军，”苏砚等不了了，他知道远方的兄弟们还在等着他，“我们不能再等了，继续这么下去，我们的人会全军覆没的。”

约翰笑笑，并不说话。

“约翰将军，请你不要忘了，那辆军车上不仅有我的人，还有您的部队。”

“那又怎么样呢？”约翰看了看表，黑金色的表盘在夕阳下闪着动人的光，“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时机，我会带你去阳谷的。毕竟......大局的掌控权还在你我手里不是吗？”

苏砚这个时候抬起头，他发现约翰的嘴角划过一丝像是镰刀的笑容，那么诡异，却又那样威严。

苏砚知道自己想要坐山观虎斗的计划是要落空了，自己真是傻，早就应该想到约翰不会那么傻。自己的目的那样明确，约翰怎么可能就那样上钩？

还是自己把敌人想的太简单了，不过苏砚现在还不能跟约翰翻脸，毕竟自己还要利用他攻破敌人的城墙。

远方的兄弟们，你们受苦了。

“嫂子......”虎子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腰间的手雷已经投完了，张莹莹以为他是来要手雷的，便招呼几个士兵给他拿手雷，但是虎子并没有接住，他哽咽了一声，然后跪在了地上。

“苏武哥他眼睛合上了，咋叫都叫不醒了。俺害怕，俺没办法，就来找嫂子了......”虎子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雷别起来，“嫂子，您是见过大世面的，您知道苏武哥咋了吗，你可得......可得想办法......”

这声声呼唤，像是晴天霹雳，张莹莹脚下一个没站住，摔在战壕里，飞扬的尘土使他看不清虎子的面容。

“嫂子，你咋啦......”虎子依然在问，莹莹望了一眼这个半傻的汉子，温柔的笑了笑，说没事，嫂子眼里进土了，眼疼。

“那嫂子可得注意......”虎子的心情似乎缓和了不少，张莹莹也不耽搁，让张莹莹拉着他去看看苏武。

苏武默默的躺在右侧门的城墙边，这个曾经他为了私会苏砚而开的小道上全是苏武的血。

苏武的身子已经被打烂了，看起来应该是迫击炮直接打在了身上，苏武的身边也是数以十际的兄弟，他们大多没有闭上眼睛，目光涣散的望着远方的天空。

空气中流动着令人作呕的尸体被空气发酵产生的恶臭味。张莹莹默默的扑在苏武身边，盖上他那饱经沧桑的双眼。

“嫂子，我苏武哥，到底咋了，他咋不醒过来啊，他以前还说要带俺去找俺公鸡哥呢，嫂子你想想办法啊......想想办法让他醒过来啊，俺想听武哥讲故事......”

“虎子乖......”张莹莹默默站起来，她爱抚的碰了碰虎子那张天真的脸庞，“虎子乖啊，你苏武哥......他是去找你公鸡哥了。”

“那......那我苏武哥啥时候回来接我啊，我们说好一起去的。”

“快了......就快了，”张莹莹哽咽着，“苏武哥就快来接我们了。”

张莹莹这时候抬起头，天已经黑的看不见手指了，鬼子的探照灯随意的扫着，他们漫无目的的往地上扔着炮弹，张莹莹猜测的没错，他们把小鬼子的一轮炮火攻击顶下来，剩下的就是他们喘息的时间。

空气冰冷，充斥着死人的味道，战场就这么成了坟场，尸体只要不被野狗吃掉，想必可以挨过一个冬天。，风吹过密密麻麻的城墙，像是死神在磨牙，不远处还有一个残缺的胳膊，黑色的血凝固在地上，散发出恶臭味，想必也是被炮火轰烂的，不知道是美军的，还是自己人的。

看着这曾经耀武扬威的龙湖寨，这个曾经自己笑过，哭过，闹过的地方，看着一个个城墙被自己亲手炸成了土堆瓦片。

张莹莹坐在地上，无声的，无声的，啜泣着。

这个时候，在龙湖寨里，一个老练而毒辣的目光在月光下闪着异样的神采。他身上有多处缠了纱布，但依然压不住他周身散发出的骇人的气势。

“支那人，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