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玉指一扬,手中的扇子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挥散了氤氲的雾气。
“公子,你说你们男人会对姑娘好么?”
“……”
“说不出来了吧,也对,去青楼的男的,没一个是好人!”夭夭愤愤地骂道。
本座,会一直对你好。
暖人心的话,男子没有说出口,可心里,却一直这么想的。会说,不做,那不是他;会做,不说,那才是他。
彻底对男人绝望的夭夭,忽略了她身旁的男子。是忘记了男子对她的情意,亦或男子对她的情意她根本一无所知呢?无人知晓,只有她,才明白。
她现在生气的,是男子为什么不救下花吟。夭夭很清楚,公子的身手,天下间鲜少有对手,救下一个姑娘不成问题。是,她懂,救下花吟,青楼里的姑娘会代替,青楼最不缺的,是女子。人界啊,是她来的时间短,连人最起码的贪念都不知道。
摇了摇扇子,带走的,是自己的埋怨和不满。
“暖春人呢?”出了寻欢楼,夭夭才发现暖春人不见了,她还以为暖春在门外候着呢。
“本座让她先行离开。”男子淡淡说道。
轮到夭夭犯难了,人生地儿不熟的,她该去哪里玩呢?总不可能回宅子吧!她才不,好不容易出趟门,不玩的尽兴怎么能行!况且,有件事情,她不得不去做。
“卖糖葫芦咧——糖葫芦咧——”
冰糖葫芦?那是什么东西?夭夭的耳朵一向灵敏,她从未听过从未见过,摸了摸衣服兜里,幸亏幸亏,硬梆梆的,还有几个铜板。
蹦跳着去卖糖葫芦的地方,给了人家一个铜板,接过冰糖葫芦。
“嗯……再来一串!”夭夭想了想,又拿了一串。
一串她的,一串他的。夭夭心里美滋滋。
“公子,给你!”
男子闻言,伸手。
红红的山楂包裹着糖浆,金黄色的糖衣让夭夭垂涎三尺。一个串着一个,小小的,圆溜溜的。夭夭等不及的咬了一口,又酸又甜,酸道她心里,甜到她心间。
“公子,你怎么不吃?”夭夭挥舞着冰糖葫芦,抓起男子的手,往他嘴里送。
“卖相不好。”男子堪堪躲过,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又酸又甜,公子,尝尝!”夭夭不死心地想再次送到男子嘴中。
男子一把夺过她的冰糖葫芦,扣着她的手腕,在她咬了半口的冰糖葫芦上面,又咬了一口。
呆呆地望着男子俊朗的容颜,红唇微张,半天一个字都没冒出来。
男子狡黠一笑,如天神般的俊脸慢慢靠近,舌尖轻舔,温热的气息彼此交缠,嘴角处冰冰凉凉,湿润黏滑。
“脏。”男子略微嫌弃地说道。
脏?脏你干嘛还……还那样舔……!夭夭的内心是崩溃的。算什么?给颗甜枣再赏个巴掌打脸?她哪里脏兮兮的了,吃个冰糖葫芦,糖衣粘在嘴边就在嘴边,公子也不能……不能占她的便宜啊!
夭夭此时才反应过来,都怪自己,美色误事,美色误事啊!
拿着冰糖葫芦,小脸红红的,比那糖葫芦还要红上几分。一旁的男子,显然心情大悦。
“玩够了?”
“……”
“玩够了就回去!”
“……”
夭夭表示她不想和某男讲话,无理霸道,她才不过吃了个冰糖葫芦,逛了逛青楼,她又得回去?她不明白外面是有什么洪水猛兽,让男子这么不放心她!夭夭显然是多想了,不是外面有洪水猛兽,而是她自己本来就是!
算了,夭夭累了,出来的时间够久了,她经历的事情够多了。她要找的东西,今日,是找不到了。
自然地挽着男子的臂膀,不顾街上人们诧异的目光。男子任由她依靠,夭夭虽穿着男装,但她的真实身份为女子,她理所当然的享受男子给予她的温暖,浑然不觉街上人们投过来的鄙夷。
或许,他们认为,龙阳之癖藏着掖着就好,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伤风败俗,会污了他们的眼。纵使两个男子丰神俊朗、妖艳惑人,也不能这般大张旗鼓的公然在街上搂搂抱抱,真是……不可理喻!
路人的思想……难以想象!
“我……不认识回去的路……”夭夭支支吾吾地回道。
“难道本座不认识?”男子一阵轻笑,为夭夭的蠢萌而笑。
夭夭点点头,拉着男子的手,更加紧了。
“呐,不能松开……”生怕一不留神男子丢下她,出声警告道。
许是看出了女子眼中的不安,男子不说话,只是揉揉女子的头发,轻轻的,柔柔的,让人沉迷。
不会放开你的,永远永远。
周围的人,怦然心动,也许从未见男子之间有如此有爱的一幕,雾气还未消散,些许的朦胧感两人的温暖,入了众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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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跟在陌景澜的身后,踩着他的足迹,回到了宅子。
“累么?”夭夭不知谁和她讲话,一抬头,就对上了男子关心的眼神。
“嗯……”小声地应道。
“困么?”男子又问。
夭夭觉得男子反常,不过……困也是有的!
“嗯……”
“饿么?”
一瞬间,夭夭两眼放光,之前的柔弱无力通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的生龙活虎!
“哪有吃的?什么吃的?好吃么?”
闻言,某男脸色不太好,她对吃食,还真是……情有独钟!某男斜眼挑眉,但是,她倒是怎么吃也不胖……不行不行,摸上去没有肉感,得要好好补补!
“当真了?”陌景澜不免好笑,“本座说说而已!”
夭夭喜悦的心情,刹那就没了。垂头丧气的回房,临走是不由地对某男暗自翻了翻白眼,抒发心中的不满。
夭夭总觉得不对劲,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她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落下什么……甩甩头,胡思乱想时,不知不觉回到了她的房间。
环顾四周,没有人影。夭夭将门关上,在房中踱步走动,沉思。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自从在陌府中,找到的那个山洞,吸收灵力之后,她就犯困,总打瞌睡。
梦境,随之而来。
前世与今生并无不同,只不过,她位列仙班。
公子的身份,是连天帝都忌惮几分的尊上仙居,他是……陌景澜。
尊上仙君为她的师傅,教她琴棋书画,教她品茶饮酒,教她诗词歌赋。
天帝,处处紧逼,与师傅为敌,兵戈相见,势不两立。
蟠桃盛宴,艳惊四座。
琴技非凡,如痴如醉,众位神仙无不惊叹。师傅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极为复杂,她看不懂师傅,想要和她说什么。
一曲毕,情殇悲。她退下,却被天帝叫住,问她要什么样的赏赐。她说她不知,天帝又问封她为妃可好,她惶恐,跪下谢恩,婉言拒绝。盛宴的嘈杂,就此安静,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瞧,探究、嫉妒、羡慕……更多的,是幸灾乐祸,都等着看一场好戏。
震惊的是天帝的态度,只是挥手让她就坐。她乖巧地坐在师傅旁边,却感到周身寒气阵阵。她心里明白,她又给师傅惹麻烦了,苦涩的举杯销愁。愁,反而愈发的多了。
天宫盛宴,觥筹交错,欢饮达旦,天帝的兴致高昂,直至盛宴结束,欢糜的氛围依旧存在。
她不知师傅不满什么,扔下她一人先行离开。她只好在天宫中瞎晃晃,寻找出去的路。转角处,她一不小心,撞上了人。
似乎是天奴的怒骂,斥责她不长眼。额头,痛意袭来,抬眼望去,这不是……天帝?!她吓得赶紧下跪,求天帝饶恕。
天帝对她一脸笑意,不见怒意,她害怕的心不再害怕。天帝问她去哪,她便答回师傅的宫殿。天帝又问,是否在天宫留一宿,她摇头,她要回去。一问一答,在冷清的小道,显得格外清晰。
天帝最终告诉她回去的路,条件便是告知她的名字。夭夭,她随声应道,焦急的心不忍师傅等待,匆匆忙忙的就走了,连个拜别的话语都没留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天帝不禁吟诵,望着她的背影,笑了。
“吱吱——吱——”几声狐狸叫,让夭夭回到现实。
“银月!”
她就说呢,感到耳边寂静一片,没有了吱吱的声音,她还真有点不习惯。她……什么时候不见的?她怎么毫不知情?可是……夭夭对银月去哪的地方比较感兴趣。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魔琴,你可知晓?”银月沉重问道。
魔琴?那不是出现在她的梦中么?银月怎么会知道它的存在?难不成……她进过她的梦?
见夭夭一脸讶异,反倒是银月迷糊了,她怎么会知道?转念一想,知道也好,省得她还要再解释一通,耗时费力。
“寻欢楼……有它的踪迹!”摇摇狐尾,不紧不慢道。
“什么!?”
“本妖不太确信,可以肯定的是,寻欢楼有它的气味!”
眼下夭夭担心的不是魔琴在哪里,而是魔琴是否落入他人手中。以及……
“银月,你如何得知此事?!”夭夭厉声责问。
“前世镜!”
一句话,令女子娇躯一震。
斩不断的缘,挥不去的情,逃不了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