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不会是美杜莎吧?”飞雁插嘴问道。美杜莎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传说她原本是个美丽的女子,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不过妄图和智慧女神比美貌,激怒了雅典娜,雅典娜的一个咒语让她美丽的头发变成了无数毒蛇,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蛇,任何人只要和她对视一眼都会变成一具石头。
啊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着两人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她的情况有些类似,但又不全是。在这里闹事的自然不可能是西方神话中的那只,但就能力而言有些类似。”
“你是说依依只是被石化了?”我皱着眉头问道。
啊难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全是,石化的人其实魂魄是被困在了体内,而她的魂魄却被抽离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如果你们能在二十四小时内找回她的魂魄,那么,她应该还会有救,她的皮肤呈死灰色,是因为她的身体内侵入了太多的死气,被你体内的无常之力一下子驱散了大部分,剩下的却已经开始沉积了,就颜色来推断的话,你们应该还剩下十几个小时吧。”
两人还在消化着啊难之前的话时,啊难却如此说道:“而且,我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信息要告诉你……”
“如果你要对付这里的东西,你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
我凝重的看着啊难,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
“当然,欠你的那份人情,我总算有机会可以还你了……”啊难拍了拍我的肩膀。
飞雁盯着啊难的脸,心里早就忘记了害怕这件事,他突然想起了在哪里看过他了。大概就在一年前,公司的那幢大厦发生了一起员工加班猝死的事件,而那个猝死的人便是陆家难,他在那张挂在大厦门口的讣告上见过他。
当时还传出了,大厦闹鬼的传言,据说事后的一段时间内,大厦入夜之后便觉得十分的阴冷,而且陆陆续续都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保安更在陆家难头七的那天晚上在天台发现了一名男子晕倒在雪地里。而那名男子也是那家公司的人。
如今那家企划公司不知道是搬走还是已经倒闭了,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公司的人陆陆续续的辞职了。飞雁猜测估计也没什么会喜欢找这样的公司了吧。
“罗头,罗头……”我见飞雁发着呆,便轻轻的推了他一下,飞雁被吓了一条,指着啊难大叫道:“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我和啊难相视一笑,无奈的一同摇了摇头。不过也难的飞雁没有一下子被吓跑掉。“罗头,你先回去和他们会合,我还得去个地方……”
飞雁是个明白人,这时候,什么问题都是多余的,对我来说,自己这个普通人本身便是多余的。他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抱起了单依依。啊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看了一眼我便跟着飞雁一起离开了。
我看着那背影,轻声说了句:“谢谢……”
虽然他没说,但啊难给他的感觉可不是一个普通的鬼差,有这样一个人陪着飞雁他们,他才放心去验证一些事。
“不知道,云岚那边如何了?”我轻声呢喃了一句,便超黑暗中走去,那个方向通往的正是那片古怪的林子,而流光砂砾也是涌向那个方向的。如果说单依依的魂魄最有可能在哪里?我相信,那里会有人能给自己答案的……
夜色依旧晦暗,只不过此时的天空却显得微微的亮了几分……
或许离天亮已经不远了吧……
人间这面见一面少一面,生活太过匆忙,我们永远不知道那一面或许便是最后一面,而那一眼或许便是最后一眼。生命无常,人间中的无常便遵循这样一个道理。它原本寓意是教人珍惜,可最终教会人们往往却是“遗憾”两个字……
飞雁带着众人朝旅店外奔去,不论是他还是瑶瑶都没有回头,只有君莉回过身看了一眼。眼神中有惊恐,有担忧,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此刻显得尤为的清晰。她突然想起了晚上和我在阳台上的对话,伤感的情绪莫名让她在慌乱过后才意识到或许那边是他们最后的交谈了吧……
坚硬的水泥换成了干燥的黄土,落脚的感觉最是清晰,黄沙干土显然比冰冷的水泥要柔软一些。但这份柔软遇到潮湿的水汽便会变得泥泞不堪,好在天上的云很多,终究没有落下水珠的痕迹。我便这样想着,抬眼看了一眼头顶那道拱门,又缓缓的扫过两边延伸过去的黄土旧房,没有多做逗留,一脚迈出便是数米的距离。身边没人跟着,有些事便自在了许多。
脚下的步子变大了,速度自然快了许多。只是几步便穿过了旧房区。那些高大白直的大树下依旧燃烧不知名的清香,大致的估算了下这些香燃烧的速度,每一根似乎都能烧上一整夜。树下的青烟缭绕,丝丝缕缕的朝着那挂下来的物体中汇去。我有些好奇,这些挂下来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一个个人头大小的袋子在青烟与清风中打着转而,“应该不是人头吧。”我呢喃了一句。不管是这树上的袋子还是那小楼门前的那把锁都给了云岚很不舒服的感觉。这一点,我之前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只不过那时候还没等他深究,小院那边便出事了。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自己一直留在小院那边,或许就不会出事了吧。总归还是因为众人不在意,陆学锋和王筝独自出去了,而他却不能。更因为,云岚发现了那个古怪的老人,发现了这里……
古朴的小楼安静的坐落在这里,流光依旧在雕花玻璃上隐隐流动着,将那玻璃上的花染上了一层层琉璃般的色彩。我看了一眼那边古朴的锁,锁具上的那只狰狞的凶兽,目露凶光,明明随意的挂着,但那目光就好像不管我站在哪个角度,眼神便直勾勾的盯着这不速之客。
仿佛相互对视了几秒,我淡淡一笑,便轻轻的推开了小楼的大门。吱呀一声,朱红色的木门发出了它应有的响声,玻璃上的流光在移动中给漆黑的地面上铺上了一层冷色调的地毯。
响声让四周突兀的陷入了寂静之中,风息了,鸣灭了,树影间的沙沙声也刹那间失去了踪影,唯有我的落步声传进了漆黑的小楼中,踩在了那冷光铺成的地毯之上……
值班房间中管自中冷笑着看着被他踩在身下的张启明,原本捂着眼睛的手此时正抓着张启明的头,将那恐怖的伤口丝丝的顶在张启明的眼前,“看看,这就是你小子干的好事……”管自中狰狞的说道。
如果不是手上传来的剧痛,他或许早就被吓晕过去了。看着那被木棍几乎捅烂的眼眶,张启明的胃中一阵翻腾,可偏偏卡在喉咙上的是他的心跳,让那些翻涌上来的浊物又被莫名的压了下去,进行了恶性且恶心的循环。他说不出话,汗水宛如瀑布般落下,清晰的汗珠在落下的瞬间第二颗便会紧紧跟上。张启明已经绝望了,眼神开始渐渐的失去了神彩,生气在此时流失的特别的快,脸色如同纸一样白,肩膀的伤口依旧在流淌着血液,他知道,他活不长了。“也许刚刚把伤口挖大一些,早点死死掉,或许也比如今好吧。”绝望下的张启明心中便是这样想的。
管自中看着张启明那暗淡无光的眼神,脸上的残忍和狰狞突然间便收了起来,面无表情的他一巴掌扇在了张启明的脸上,原本就没有消下去的脸显得更加的肿了起来,扯着他的头发,将张启明的身子整个提了起来,冷哼了一声,“真是无趣……”说完便像随手丢掉一件玩腻了的玩具一般,将张启明丢在了边。
握了握手中的铁棍,又微微低头看了一眼铁棍,这才将眼神重新落在了丢在角落中的张启明。既然玩具已经不好玩了,那么游戏也该结束了。管自中眯起了眼,铁管轻飘飘的敲打着自己的大腿,一步一步的朝着张启明靠近。
绝望中的张启明微微动了动头,无力的撇了他一眼。虚弱的问道:“反正都要死了,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做鬼了我好知道该找谁报仇……”
“报仇,真是天真……”管自中笑着说道:“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做鬼么?”
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吗?换了平时,张启明其实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只是快要死了,尽管绝望的他已经不想反抗了,但是心中的不甘还是希望能有些恶毒的事情可以在人生最后的时刻给自己在长长脸。很多故事中不管好人坏人,总会在死之前,对他的对手说出这样类似的话。张启明便是如此,他从来都是一个信命却不认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