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九晚五的生活会让时间过的很快,太阳开始朝着地球的另一边赶去。关机下班,等待着拥挤的电梯,先上在下,熟悉的规律。
电梯里的数字发着光在一层一层的变化着,身边的人讨论的内容依旧离不开八卦,熟悉的嘈杂声随着电梯门关关合合,最终一涌而出。只是停在了某一层时心里似乎漏跳了一拍,我抬眼看了一眼那红色数字,七楼?眉宇之间的距离有缩小了几分。
出了大楼的门,一部分往左一部分往右,左边通向最近的公车站,而右边通向最近的停车场。我跟随着人群来到了每天回家等车的站头,站头的名字还是那熟悉的名字,线路还是那熟悉的线路。车站边的报纸摊依旧没有多少生意,眼神落在了再远一些的大树下,心中不知为何响起了金戈铁马的声响,那里似乎曾有过一场战争,棋盘上的战争。但空空如也的大树下有的只是刚刚落下的几片叶子和树根边茂盛的野草。
被拥挤的人群推着上了班车,班车里的拥挤程度也很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在街灯的交替闪烁之间总觉得这稀疏平常的生活中少了些什么?
“我回来了。”推开了家里的门,我习惯的叫道。
“回来了那……”一个中年妇女迎了出来,“你爸在厨房里忙活。”这人在他的记忆里,他应该开口叫妈,只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总是叫不出口。看着女子转身的背影,那一头大波浪确实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
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从厨房中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走了出来,看着我乐呵呵的说道:“回来了啊,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吃饭了。”我记得他是谁,是他的父亲,是一名厨师。
沉默的在父母嘘寒问暖下吃过了晚饭,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仰头躺在了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着呆。这一切都很熟悉,但是心中还是莫名的觉得少了些什么?想着想着胸口便被郁气压的有些沉重。他站了起来,来到了窗口望向了窗外的街景。
天早早的便已经黑了,街边上的霓虹很是绚丽,楼下对面的酒吧招牌也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变化着,双手按在了窗台上,他突然下意识的想从窗台上爬出去,这样的想法让他心中的疑惑更加的清晰了几分。
低头看了一眼双手,又看了一眼街角的酒吧。甩了甩头,他想将脑海中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开,他想出去走走散散步吹吹风……
“我出去下……”简单的话别了二老,我便拿上了衣服带上了门。离开了家的他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身边陆陆续续走过很多的人,有不认识的陌生人,有眼熟的熟人,只是不管身边的人认识与否心中那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却越发的强烈。
那是一种格格不入的孤独,记忆中的生活很是平静,从没有过些许惊心动魄。他和很多人一样,普通家庭出身念着普通的学校干着普通的工作拿着普通的薪水。走在街灯下的他不自觉的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回忆着从小到大的经历,只是与其说在不停回忆着,更不如说像是某个人在他的耳边一直不停重复着某些话语,重复着向他证明着,这就是他的人生,这就是他的生活。
脑海中永不停息的声音让我显得更加的烦躁,他走进了一家酒吧,没有看名字。酒吧里的客人很少,吧台里站着的是一个身着女仆装的年轻姑娘。我随意点了一杯酒,看着女子手中的调酒杯不停的摇晃着,在将调好的酒推到了他的面前。高脚杯中的酒带着一丝苦涩,他抿了一口,摇了摇头。
一声不吭的突然站了起来,走进了吧台里,在调酒师错愕的表情中自己给自己再调了一杯酒。年轻的女子出神的看着我调酒时的潇洒姿态,原本打算叫保安的她都打消了念头。就在酒液从银色的调酒杯中倒出,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酒香时,她才忍不住的拍手赞道:“好厉害,这酒叫什么?”
这一声发问却让我楞楞的杵在了那里,眼里震惊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惊慌失措的抛出了酒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记忆中可没有关于他会调酒这件事。失神的他冲到了马路中间,迷茫的环顾着四周,无数喇叭声从我的四周响了起来,参差不齐的声响此起彼伏。
“嘟嘟……找死么?”
“看路拜托……”
“嗑药嗑傻了还是没吃药啊?”
各种各样的谩骂声涌向了我,我就像喝醉了一般,额头布满了汗水,眼前被明亮的车灯照着视线变得模糊了几分。无数的流光在他不停转身的瞬间交替闪烁着。
“我到底怎么了?谁你告诉我?”
街角的十字路口,越来越多的司机按响了喇叭,热闹的大街顿时升级为吵闹的大街。我抱着头在无数谩骂声中跑进了一条巷子里,喘着粗气,他觉得脑子很胀,无比的胀痛着。漆黑的巷子灯光只照得到巷子的两个出口,他扶着墙,喘着气,吸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四周似乎恢复了安静。慢慢的朝前走了几步,落下的脚步突然又停了下来。
脚下黏糊糊的是血迹吗?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这样想到,低头一看,只是一片五颜六色的潲水罢了。
迈着虚浮的脚步朝着巷子的深处走去,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醒醒……”
“是谁?”他惊讶的转身,还以为声音来自身后,可空荡荡的身后没有任何人。“醒醒……”又是一声呼唤。
“到底是谁,不要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好吧。”我再次转身,依旧什么都没有,他缓缓的朝着坚实的墙靠去,但那声音并没有停下。“快醒醒……”
我惊呼一声,疯了似得朝巷子的出口处跑去,一路碰翻了无数的堆放在巷子里的杂物,繁杂的事物砰砰作响掉了一地,终于窜出了漆黑的巷子。面对的却是一辆飞速驶来的计程车。刺耳的摩擦声响彻夜空,明亮的车头灯照的视线中的一切宛如白昼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巷子里飞扑了过来,那是一只猫,一只黑色的猫……
“砰……当……”
我闭上了眼睛,传入耳边的与其说是撞击声,却更像是一道钟声,熟悉的钟声。
“为什么你还不愿意醒来……”
熟悉的温度落在了怀里,闭着眼的我嘴角慢慢上扬,脸上的惊恐慢慢退却,一抹淡然的笑意浮在了眼前,双唇交替了几下,似乎在诉述着什么……
我俯下身子,怀抱着云岚的脖子,双手轻轻的在它的颈部抚摸了下,柔声的说道。“好久没见你这样子,个头好像长了不少哈……”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抱歉,我回来了……”
云岚的眼神一凝,金光闪闪的目光中似乎泛起了一阵水雾,仰头朝天发出了一声吼叫,似乎在说,“欢迎回来……”
五彩光柱的颜色淡了几分,不停有带着光芒的碎片从光柱上剥落,像落下的琉璃瓦化作斑斑点点的星光消散在空中。光柱上的符文渐渐退去,哭泣的声音透过了光柱传了出来。
“就差一点了,明明就差一点,为什么……”一团黑色的烟雾围绕着一具尸骨,十三的声音就从烟雾中传了出来。黑色的烟雾缓缓涌动着最终凝聚成一朵木莲花落在了尸骨的一旁。
黑色的木莲花,黑色的花瓣,花开十三瓣……
清风拂过,带着点点星光随风而去如同花瓣上划过的泪珠,说不出的孤寂。摇曳的花枝轻轻的俯下身子,挨着那具身着着盔甲的尸骨,道不出的苍凉。
“明明就差一点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醒来,明明就可以在一起了。”十三轻声的呢喃着,带着悲凉的意味。
五彩的光幕最终化作了虚无,光幕中的身影也纷纷的落在了地上。云岚的身躯也在云雾中缩小还原到她喜欢的样子,趴在我的肩头,“尘归尘,土归土,该放下的始终得放下……”我轻声叹道。
那一朵黑色木莲想必就是本命莲十三的真身吧。而那句身着盔甲的尸体,想来他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他应该就是那位部落王者的私生子,那最后的将军,那场赌斗的另一方。晶莹的泪珠不停的落在尸骨之上,仔细一样,原来花蕊中有着一张人脸。美丽的容貌空白的眼瞳,如果此时包猛还醒着应该就会发现这张人脸便是出现了很多次的那张脸。
在青铜石棺之上,在石门之边,还有那些零零散散的壁画之上……
为什么……她呢喃着,抽泣着,轻轻哼道:“雨落弹拨霜叶,弹落了一席过往,云霞遮蔽秋雁,一遮遮住了无数载的月光。推开纱裙帷幕构成的窗,满地的回忆沙沙作响……”
黑色的花瓣轻轻一摇,无数光幕在四周盘旋而出,演绎着她记忆中的曾经,一幕幕他和她的曾走过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