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妙翔被廷尉府释放了?”韩子高听到了沈妙翔被释放的消息,倒真的有些吃惊。
“没错,昨天连夜释放的,廷尉正张之焕执廷尉的手令亲自释放的。”高廉向韩子高证实了沈妙翔被释放的消息。
“打听到是怎么回事了吗?”韩子高实在想不出原因。
“属下打探不出其他消息,只听说昨天袁自昌连续拜访了王颜和张之焕,看来沈妙翔能够被释放和袁自昌应该会有很大的关系。”高廉确实已经尽力了,毕竟袁自昌和张之焕、王颜谈了什么并没有其他人在场,他也不可能打探出更多的消息。
“有点意思哈,这个袁自昌还真有点能耐,还真能把黑的变成白的,我之前还真是小瞧他了,既然他这么有本事,咱们就别让他闲着了!”韩子高扶了扶鬓角,若有所思的浅浅一笑。
“先生的意思是?”高廉不知道韩子高是什么意思。
“既然袁自昌那么喜欢解决问题,那咱们就再给他找点事情吧,我听说袁自昌近日在城西新置了一座宅子,这袁家不是自袁涣那一代,开始就标榜什么纯素寡欲的吗?”韩子高说着说着居然说起了陈郡袁家的故人来。
“这个事情属下也有所耳闻,据说是子侄不孝将田产变卖,袁自昌才买到的,这陈郡袁家可是咱们大梁的顶级门阀,置个宅院这样的小事,恐怕也不能算有违祖宗家法吧?”高廉似乎不怎么理解韩蛮子的话。
“购置个宅院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个宅院如果是从别人手里巧取豪夺来的呢?”韩子高轻蔑的笑着说道。
“巧取豪夺?不至于吧,袁家那么大的家业。”说袁自昌巧取豪夺,高廉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难道你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富者众之怨也,江南民众对这些名门大姓本来就怨恨颇多,凡是涉及到这些富贵之家的事情多半会被民间吵嚷成谈资。你可知道袁自昌买的那处宅子是那家的祖产,子侄不孝卖了也就卖了,偏偏那家还有个老父,早些年为避战乱躲到了乡下,你说要是他知道自己的祖产被袁自昌占了,能不到袁府闹吗?能不到江陵太守府争个长短吗?只要这个老父到了京城,甭管他袁自昌当时是花了怎么合理的价钱,占人祖产的恶名他可就背定了,其实啊,在老百姓的眼里,事情的真相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的说,有的谈,就这么简单而已。”韩子高很了解江陵城军民,不对是整个大梁的军民的仇富心理。
“不错,一旦这个事情到官府这么一闹,袁自昌可就真的声名狼藉了,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派人去将那个老父从乡下接回来。”高廉向韩子高作了揖,转身便要走。
“慢着,你之前不是说袁家有个叫袁枢的在袁家的声望很高吗?你联络一下江陵城中的儒林耆宿们,以他们的名义,邀请这位袁先生到江陵来讲学嘛。”韩子高叫住了高廉。
“妙啊,这袁枢可是一直很看重袁家的声望的,彼时若是他在江陵,那么袁自昌这个袁家宗子的地位恐怕要坐不稳了。”高廉听了韩子高的计划喜出望外。
高廉正要往门外走,却见到纸鸢拿着一封信进了门来,要将信交给韩子高,韩子高看见纸鸢拿来的信笺封面带着特质的桐花印章,便一脸的愁容。“还是她送来的?直接烧了吧,这要是让子华看到了,肯定又要有误会了。”
高廉心领神会,一看那桐花便知道是陈玉华那边送来的,“呵呵,看来这玉华小姐对先生还真是着迷了。”高廉笑着有些调侃的意思。
“可不是吗,这玉华小姐还真是不知道收敛,我又不好意思太驳她的面子,可是她这么一直写信,你是没看那信里的内容,那叫一个露骨,我都不忍回想,看来我还真的要给她正式回一封信,把这个事情和她挑明了,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滋扰我。”说来也不奇怪,韩子高这花样的模样,不招蜂引蝶的才怪了呢。
“我可听说这位玉华小姐天生有气滞之症,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您这笔下可悠着点,别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情。”高廉担心的也有道理,这陈玉华自小随陈霸先征战,在战乱中罹患了气虚之症,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陈玉华受大的委屈,更不能有大的情绪波动,否则陈霸先也不会这么宠溺这个小女儿了,大抵也是出于愧疚的心理吧。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这心里有分寸。”韩子高听了高廉的话,点了点头,便让高廉按照计划的去做事情了。
“纸鸢,你一会儿把这封信给水榭那边送过去,还有,明天就是陈兴国将军的寿宴了,白天的事情应该用不着咱们去,只是明天晚上这集英阁晚宴,子华的意思也让我一起参加,你帮我挑件衣服来,要……”待高廉走了,韩子高把写好的回信交给纸鸢,又想起来自己明晚还要参加晚宴,便吩咐着纸鸢,这边韩子高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纸鸢已经接上话了。
“要不是那么乍眼的衣服是吧,先生,就您这样貌,穿一身蓑衣在那晚宴上也会成为焦点,还真是难为奴婢了。”纸鸢戏谑的笑着,自从韩子高替纸鸢求情免了贱籍,纸鸢和韩子高的主仆关系便越来越融洽了。
“你这小蹄子,就你会说话,快去吧,耽误了我的事儿,可仔细你的皮。”韩子高佯装恶毒的骂了一句。
翌日清晨开始,全府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陈霸先的五十岁寿辰在整个江陵已经沸腾了起来,宫内也应景的传旨在京职官全体休沐一日,也是方便官吏们前往陈府祝寿,陈府从一大早开始便门庭若市,祝寿的礼物更是堆得满满的,在京的职官更希望依托着陈霸先攫取点利益,这送礼的队伍都排到街门外去了。陈霸先和夫人一大早就开始在府里接待来贺喜的人群,只是这晚上的夜宴是不邀请外臣的,除了陈家自己的亲属,还特意邀请了即将与陈家结亲的王颜,以及陈家的一些重要家臣。陈子华这边按照惯例可以带两名家臣和一名家眷前往,陈子华自然带了沈妙容、高廉、韩子高前往,沈妙翔因为误杀案虽被放了出来,但是还是被判了流一百里,沈妙容正为他的事情焦头烂额,早早地就通过内廷向陈霸先和章夫人告了假。
陈子华三人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到集英阁,侍女将他们引导到了后排的第四位座次,这里离陈霸先那边有一定的距离。“你们辛苦了,我是坐这里吗?”陈子华有些不满意,但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恼怒,毕竟这座次也有可能是陈霸先安排的,“子华将军说哪里话,小人们是按照长史刘贺大人的安排依次给大人们排的,这座次安排也全是章夫人的意思,今年着意让王家公子排在了前面,以示两家姻亲关系的永固。”那侍女低声回答着,陈子华听到是章夫人的安排,也不敢再有其他的怨言,只好点了点头,“恩,应该的,夫人真是思虑周全啊。”
韩子高立刻便看出了陈子华的不高兴,自己走上前来,扶着陈子华的臂膀说“我看这里就很好,离兴国将军远点也好,这样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韩子高的劝慰对陈子华也确实有些作用,毕竟这京城中气象万千,神鬼莫测,这时候也许真的是离兴国将军远点对陈子华来说也是好的,再说了这宴饮席间,离陈霸先远点也可以防止陈霸先看到自己和韩子高的亲昵行为,陈子华便做主让韩子高和自己并排坐着。
这陈霸先的宴饮持续了两个时辰,歌舞竟丝毫没有重样的,到底是富贵钟鸣鼎食之家,这银钱的花费自然像是流水一样,陈子华和韩子高在席间或是低头交谈,或是饮酒对诗,相谈也甚是融洽,陈霸先这会儿子也没有功夫去留意陈子华,倒让他们俩个有些机会能够亲热。
“不好了……”这房间里的宴饮正欢,门外侍女却大呼着闯了进来。
“何事惊慌。”陈府长史陈贺喝止了那侍女,便上来询问。
“小姐……玉华小姐她……她晕倒了……”那侍女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什么,小姐刚才不还在这里吗?怎么会晕倒呢?”刘贺听了大吃一惊,并因为王颜的关系,今天陈玉华也来参加了陈霸先的寿辰家宴。
“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刚刚从集英阁出去,刚回到住处便晕倒了,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府中刘大夫已经在给小姐诊治了。”那侍女回答着陈贺的话。
陈霸先和章要儿,听了侍女的话,都惊愕地站起身来,毕竟玉华小姐是陈霸先和章要儿的亲生女儿,也是陈家的嫡女,陈霸先又宠溺她,自然倍加关心,宴会也顾不得便往水榭方向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