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晴、陈玄清以及那女生的身影全部淹没在血水中,整个房间只有我和三魂阳神的身影,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如潮水般侵袭着我的灵台。
三魂阳神却是随着血水的上升而上升,双脚永远踩在血水上面,三千黑丝将五官遮挡的严严实实,深邃的眸子里迸发出怨毒的神色,充斥着无尽的违和感,让人看一眼就会感到不寒而栗。
我将全身的阳元力全部运转到双脚上,沉声运气,紧接着我的身体也一点点从血水中攀升上来,这到不是说我会飞,而是因为我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鬼蜮幻象,我的双脚其实还站在地面,这只是一种抽象的错觉。
三魂阳神见我从血水中飘出来,眸光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不屑一顾的说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经过连番战斗,我确实已经达到强弩之末的边缘,不过我明白跟鬼物斗争绝对不能输了气场,于是我大大方方的咬破中指,在掌心画出阴阳印,边画边说:“我只听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它一声轻哼:“我怎么听说好像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
我深吸口气,撇撇嘴说:“这句话谁说的谁就高一丈,你是魔,我是道,咱俩天生势不两立,我不仅杀了你的守灵童子,还破掉了你的尸身和七魄阴神,所以别说废话了,今天死在你手里,我也没什么怨言。”
三魂阳神冷笑两声,右手拖住太乙拂棍,左手轻轻摩挲起来,眼神的怨毒尽数收敛,取而代之是另外一种神情,很复杂,有惋惜、有怀念、也有失望……
我不明白一个女鬼的眼神中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复杂的情绪,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我多想,阴阳印朝着三魂阳神拍出,一道血色的太极图从我的掌心迸发出来,由小变大,然而就在即将抵达三魂阳神身前的时候却消失了。
我知道并不是三魂阳神打散了阴阳印,而是因为我体内的阳元力已经不足以维持阴阳印攻击在它身上。
它见阴阳印飞到一半便已消失,‘喋喋’怪笑起来,将太乙拂棍收到身后,冷声道:“你这跳梁小丑,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螳螂捕蝉,没想到被你这只黄雀捡了便宜,不过你不要认为我会服输,如果给我施展出术法的机会,别说你是三魂阳神,就是三魂七魄加上尸身聚齐,我也能灭了你,你信不信?”我故意用激将法,就是不知道它会不会上当。
它冷笑,说数百年来,闯进太极阴蕴的盗墓贼多到我数都数不清,其中不乏道士高僧以及旁门左道中的佼佼者,可结果呢,还不是都被我灭了?我知道你在用激将法,不过没关系,我到想看看你这只井底的蛤蟆能蹦跶到什么地步。
我没理会它的讽刺,眼下想要救出顾雪晴等人,我必须施展出我最厉害的手段,而现在我能想到的看家法宝也就剩下三茅之术了。
不过我不准备使用下茅,律令神咒经确实够强悍,但未必能请来上次才阴阳墓中请到的那个级别的厉鬼,话说回来,就算请到厉鬼,能不能灭掉三魂阳神还是两回事。
所以,我要是更高层次的中茅之术!
借助的天眼的力量看向星空,观察一番星体的运转,我结好中茅术的手印,双脚在血水中缓缓踏起七星禹布,虽然血水有点阻力,却不能让我脚步停下来。
中茅术不像下茅术,下茅术请来的是鬼物,能请到什么鬼物,要依施术者自身的实力而定,一般来说下茅术请来鬼物都是跟自身实力相差无几的,上次老叫花子他们请来的应该是比鬼兵(普通厉鬼)高一个等级的鬼将,而我不知道因为什么请来了鬼首,因为越级请鬼关系,鬼魂会最大程度耗尽施术者自身的阳元,从而进行夺舍。
但是中茅术不一样,完全不用担心被夺舍的问题,因为中茅术请的自己这一脉的祖师爷,步骤做的越详细越好,,步骤详细能让自己的精神力更加专注,这样请来的意念也能在自己的身上多持续一会儿。
踏完七星禹布,我将双手的法印转换为泰山印,这泰山印代表巨山压顶,表示拔起泰山高万丈,也代表阴阳界,因为城隍庙就是设立在泰山的,人死之后过了头七,魂魄就会从城城隍庙的阴阳界进入阴间。
结完泰山印的同时,也是七星禹布的最后一步,我暴喝一声:“高上神宵府,凝神焕照宫!”
将手中结着的泰山印高高举起,那一瞬间,我放佛看到一座浩瀚的泰山从空中缓缓压落下来。
“总乎十极之中,宰制万化!”
三魂阳神似乎看出了什么,轻咦一声:“这是…中茅?”
它似乎很守承诺,并没有打断我施展术法,尽管我明白鬼物的话是不能相信的,不过那时候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没有理会,对着遥远的南方恭敬一拜:“敬地仙之首镇元大仙!”
再拜:“敬南方极道纯阳真君!”
三拜:“敬道门圣主天师道尊!”
拜完三位地仙,七星禹布的力量瞬间加持在房间之中,弥漫着紫色的光华,向周身扩散开去,所有的骷髅架子全部隐匿起来,紫色光华将血水激起一道巨大的漩涡,向周围分散开来,在四周盘旋,令房间露出本有的面貌。
我斜视一眼,看到顾雪晴安详的躺在床上,看到陈玄清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到那女生趴在在地上身体抽搐不止。
禹布已经踏完,泰山印也结完,分别拜过地仙之首镇元子镇元大仙、纯阳子吕洞宾、道门圣主张道陵张天师,我一心一意准备请祖师爷上身,却听三魂阳神震惊的吼道:“是…是他,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不知道它在否定什么,或者说确定了什么,只知道一旦施术,是无法停止下来的,强行停止,心神会受到很大伤害。
不过,我从它的语气里,似乎明白我真的请来了同一脉的祖师爷,要不然它是不会惊呼的。
十八叔是明末清初的人,到现在至少有四百年的时间,直到一年前在阴间的不归路外遇到了我,将道统传承给我,这才有了道统的延续,而这四百年的空白期,我们金篆玉函一脉是没有门徒的,也就是说,我请来的至少是一个四百年的前的人物。
那么会是谁呢?
刘伯温?
还是十八叔曾经提到过的那些修炼过金篆玉函的道门巨擘?如朱熹、诸葛武侯、鬼谷子、姜子牙等人?
忽然间,我想到金篆玉函是分上半部和下半部的,十八叔继承的是上半部的山、医两脉,下半部的命、相、卜三脉被他师弟继承,至于他师弟、也就是我那位师叔将道统传承给了谁,又传承到什么程度,以前我问过十八叔,他说他也不知道。
难道我请来的是师叔那一脉的人?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我们师出同源,而且我们这一脉中间有将近四百年的空白期,是不太可能有人将残念存留至今的。
“真…真的是他!”三魂阳神愣愣的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真的将中茅之术施展成功了。
我不知道它嘴里的他指的是谁,就在这时,我的中茅之术终于成功,那股子力量一下子落入到我的身体中,柔和的力量瞬间布满我的全身。
中茅术不似下茅术,因为力量很柔和,我根本无需分心抵抗,任由那股力量的‘侵袭’,这股力量传递给我的只有亲和感,我明白这是一脉传承带来的力量。
与此同时,我的神智开始模糊不清,或者说我身体里的‘真我’开始被挤压到了灵台,可见这股力量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我看到自己的双手在动,似乎在结法诀,不过当‘我’看到漂浮在血水上面的三魂阳神时又撒开了法诀,那一刻,三魂阳神眼中的怨毒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含情脉脉,给我的感觉很古怪,因为它那种含有情愫的眼神,似乎将‘我’看成了情郎。
难道我请来了多尔衮?
还是恭亲王?
亦或者,那个憨傻的偏将军?
就在这时,我又看到三魂阳神手中的太乙拂棍的微微颤抖起来,似乎因为我施展中茅之术请来了祖师爷后产生了共鸣,我不禁又奇怪了,难道请来的是几百年前武当山的某位高人?
该不会是显化真人张三丰吧?
我正疑惑着,三魂阳神嘴巴动了,但是我却没听到任何声音,只能看到它的嘴唇在动,眼神中的情绪也变得复杂起来。
上学的时候我学过一点点唇语,加上生活的积累,我看得出来,三魂阳神的话里其中有一句是“你来了”,其他的是什么,恕我才疏学浅,实在没听出来。
这下我彻底懵了,这中茅术请来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封闭我的听觉?
本以为‘我’会跟三魂阳神说些什么,然而并没有,当三魂阳神说完那句话,我就感觉那股力量离开了我的身体,身体自由权重新归我自己,因为术法带来的后作用,我一时间有点适应不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面。
那一瞬间,房间里血水也跟着退了下去,被阴风吹倒的物品如电影倒退一般回到本有的位置,除了昏迷的三人,似乎从来没发生过什么。
我盯着半空中的三魂阳神,它轻轻一飘来到我身前,打量一番,轻声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这话把我问的一愣,下意识的问了一声:“谁呀?我跟谁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谁!”三魂阳神用锋利的指甲指着我的眉心,似乎要戳破的天灵盖,但是并没有,而是说了一句:“当然是你请来的人!”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刚才的前辈封闭了我的听觉,我只看到你跟他对话,根本不知道请来的是谁,我还想问你我到底请来的是谁呢!
三魂阳神后退两米,坐到床边,用衣袖遮住下巴,眼神中闪过一抹黯然的神色,说罢了罢了,他既然封闭了你的听觉,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他跟我之间的事情,既然如此,被我说破到是不好了。
我有心追问请来的人到底是谁,但是见到晕倒的三人之后,我知道为顾雪晴还魂才是当务之急,于是咬咬牙,说我请来的人没有帮我消灭你,我现在没有后手了,等同于你案板上的鱼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不过很感谢你在我施术的时候没有从中打扰,尽管你是鬼,但是跟邓知修比起来,你要强他太多了。
一听我提到邓知修,三魂阳神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眸子中闪过一抹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