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不大,步行街和中心市场还有老政府广场这些商业比较集中的地方都在这一块,辐射出去的几条路就是解放路、中山路、民族路、文昌路、中央大街、环城路和滨江路了。中央大街是贯穿全城的东西走向的老街,串起全城南北走向十几二十条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所有街巷,它东起新政府广场,西达民族职业中学的山脚下水库边上,全程可能有7、8公里,平时有小巴从早到晚地穿梭。其它和中央大街同是东西走向的老街就是解放路、滨江路和环城路,步行街都是几年前才完善起来的;其余的,包括雅居苑所在的新城一路更是近几年发展了房地产后才修起来的新的宽阔的纯城市化的街道,但是没什么人气,人气集中热闹的还是这一片老区。
从步行街走过,高敬鸿停在一个半人高的圆形的挂环前,看着上边挂的围裙,抬头看下店铺的名字:女人当家,回头找找后面跟来的女人。彭美珍见他站在围裙前,走过去,伸手摸下那些围裙,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你要买?”
高敬鸿也拉起其中的围裙看看,似不经意地说:“我家没有围裙。”
彭美珍不假思索地接,“你又不用。”
高敬鸿一边招手叫人一边回,“我是不用,你要用啊——买条给你吧?”
彭美珍诧异极了:“买给我?特意买给我?”眼睛睁得老大。
高敬鸿看她那样子好笑:“不就是一条围裙吗?怎么了?你来挑吧,挑你喜欢的花色。”
穿统一制服的女店员走过来介绍说这个围裙是他们“女人当家”品牌直销的,独具匠心的设计,款式优雅大方,大裙摆式,荷叶镶边;用料讲究,都是双层的,外面一层防水面料和里边一层的纯棉面料,即使直接接触皮肤都是没问题的……
彭美珍一边听着一边开心地挑,结果挑来挑去,发现这条很好,这条也不错,这条也可以,抓在手上三四条,不知道要选哪条好。她叫起来:“啊,没办法挑啊,我都觉得很好看怎么办?”
高敬鸿看看她手上抓的几条,纵容地笑着说:“喜欢就都买了吧。”
彭美珍得意地看看他,但是并不全部摘下来,还在对比,只说:“不行,你也没什么钱的,”还用幽幽的眼神看他一眼,“还用的她的钱呢。”
高敬鸿轻笑,“刷卡的话不是,从我的银行卡直接扣钱还的,是我自己的!”问一边的店员:“多少一条?”
店员笑着说:“女士来买呢是20一条——女人今年20明年就18么!要是男人来买,为了奖励可敬的男士精神,就只收18,‘实发’,一定发!”
对她的说法,两人都笑了。高敬鸿更搞笑,晾晾彭美珍手上抓的三条:“三条一起,应该还可以来个八折?
店员坚持:“打不了八折了,已经很优惠了哦。”
高敬鸿说:“你们既然是品牌,那么应该有自己的营销策略,像围裙这样实用的,经常要买的,那就一条全折,两条九折,三条就八折——八折为限,怎么样?”
店员被说得笑开了,“先生你真有一套——”
彭美珍笑着摘下两条,把其中一条直接穿起来,对店员说:“不为难美女了,就两条吧,打九折好了。”对着高敬鸿扯扯裙摆,“是不是很漂亮?”
高敬鸿笑着,拿出钱包拔了信用卡递给店员,“刷去吧,没有密码。”
店员恭敬地接过卡,说句“稍等”便往里走了。
彭美珍转过身背对着他,要他系背后的带子。高敬鸿把钱包揣回裤袋,欣然同意。
店员拿了底单出来要高敬鸿签名,看着彭美珍穿的围裙,赞美说:“这个白底小紫花的花色很衬您的气质,穿着有种俏生生的感觉。”
被人赞扬,彭美珍高兴得要跳起来:“是吗?那我不脱了,”把手上另一条也是白底但是是较大朵的粉花的递给店员,“把这个装起来吧。”
店员收了底单和围裙进去,再说“稍等”。
高敬鸿看着女人自我欣赏的痴迷样,问她:“真不脱了?”
彭美珍像得了什么便宜地,“不脱了!一直穿着,直接回去就做午饭,哈哈!好看吧?是你买给我的!我一天到晚都穿着。”
高敬鸿哭笑不得,看看四周,见店员来了,便接过小票和装围裙的提袋,带头走开去。彭美珍好奇地要过小票看,咧嘴笑开:“真的是九折呢。”把小票塞回给高敬鸿又喜滋滋地一边欣赏着穿上的围裙一边慢悠悠地跟着。
穿出步行街,就是中心市场大街了,官方就叫中山路,不过大家都是叫市场街,一直沿用。
彭美珍看到交叉口就有一大车载来的新鲜的柑子,柑子堆中插了一块简陋的黄皮纸板,上边用红色粉笔写着几个字:5块三斤。她便走过去看,捏捏,觉得还好便招高敬鸿过来问:“家里没有柑子哦?那买点吧?”
高敬鸿说着好,也去看,拿了别人已经开过的剩半个的掰了一股(瓣),丢嘴里尝了,说:“很甜。”又问看着他俩隔着车板对面的年纪还比较轻的卖柑者,“老板,你是特意挑的最甜的给人试的吧?”
那年轻人急急分辨:“哪里!都这么甜!你随便试!不甜不要钱!”
高敬鸿真的去找柑皮没那么红的挑了一个,一掰两半咬了一口,伸吃过的一半给彭美珍,另一半给老板:“这个要淡得多。”
年轻人不好意思一点,不接,笑着说:“那你就挑甜的嘛——有些人喜欢吃淡点的。”
彭美珍吃了一股柑子,浑身一抖说:“好冷——”对老板说,“你还卖五块钱三斤啊?人家都卖一块五一斤好吧?”
年轻人不信的样子:“有吗?”
彭美珍随手一指,“对面那么大的牌子你看不见吗?你看去!”
年轻人随便看了一眼,又笑了,小眼睛眨呀眨的,“不一样的货嘛。”
高敬鸿插话:“货还不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不就是乐昌或者阳山?可能还是同一个果园同一棵树的呢。都新鲜,都是早上过(批发)的吧?人家卖一块五你还五块三斤,还在同一条街道,你怎么和人家竞争?看对面都差不多卖完了,你还这么一大车。卖到明天你准备拉去果品厂卖5毛钱一斤吗?”
年轻人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只好说:“我说不过你。”
高敬鸿淡然地说:“这个是做生意都要讲究的策略问题。除非你不在同一个地方,要是你是独家,那么你卖3块钱,甚至5块,人家要吃的也会买,对不对?”
彭美珍再以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又去看看年轻的小老板:“我们不是故意说你,而是说既然货都一样,那么就得一样的价钱才是。看这个天,说不定一会又得下雨。柑子怕雨,你不赶紧卖它就坏了,坏了的话5毛一斤果品厂也不收了。卖不卖?我是这边顺路,你要是一样的价格我就不过马路那边去买了。”
年轻人被说得没脾气了,“好吧好吧,就给你算一块五吧。”
彭美珍喜不自禁,笑着埋头去挑红皮小个的了。
高敬鸿帮忙挑了几个,手机响了便去掏出来。
本来他平日是很少有电话的,这边的朋友都是极偶尔才聊下,深圳那边就是他部门的有工作需要找他的同事了,但也限于刚回来那段时间,近几个月已经基本没有了。
原来是阿李。
“阿李。”高敬鸿亲热地叫了一声,就像迎面碰见了老朋友那样。
阿李也是那么一类的,就爽朗地应了一声:“哎!”然后才说,“阿鸿,在忙什么呢?”
高敬鸿呵呵笑开了,“我能忙什么?瞎逛。咋了?”
“上次和你说的放的那个铁猫,可能会有收获。”
高敬鸿也替他高兴:“好事!去看了吗?这次是什么?”
“黄猄,或者野猪!”
“太好了!”
“想吃吧?那就来!”
“现在?”
阿李呵呵笑:“我是听到叫声了,但是今天我们这还下雨,上不了那么陡的山,就是人上去也弄不下来——看明天,天气晴点就去收回来!我是特意先给你说一声,怕你到时时间安排不过来。”
高敬鸿欣慰异常:“阿李你还是这么惦记着我!我知道了!我一定来!你准备去的时候就给我消息,或者需要我出手就提前说,挑担没有你力气大,帮忙打个伞还是可以的。”
阿李憨厚地笑,“你就算了,这样的天气上山我还得照顾你!要去的话我会喊我堂弟帮忙的。——你忙不忙?”
“不忙,我有什么好忙呢!逛街。”
“一个人有什么好逛的?”
高敬鸿看看身边还在挑柑子的女人,“不是一个人。”
阿李似乎是从他的口气知道了他想说的话,就说:“我可以认识?”
反而是高敬鸿有点不好意思了,“行吧,我问问她,看她去不去。”
阿李干脆地说:“得,你带她来吧,给我看看!你们正常一点前赶到就来得及。你看看坐车怎么样?坐不到就给我电话,我出去拉你们。”
“那太远了,来回得两个小时。我看先坐到路口吧,然后给你电话。”从国道323和阿李家所在地落玉镇的岔路口进去就很近了,开车来回不过十来分钟。阿李只需要到岔路口来接,就省时多了。
高敬鸿挂了手机看看时间还没到11点,就对女人说:“去邮局楼上看看?”见她称了一大袋柑子,不过几块钱,便任她付了钱,接过提了,一起往中央大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