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殷华郡主真的发怒了,昭华郡主赶紧上去安抚,她也知道高华郡主不占理,现在实在是不敢再为妹妹求情。只能跟着殷华郡主一起训斥高华郡主,指望着能赶紧让姐姐把这口气消了。
可是昭华郡主百密一疏,她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的妹妹从来不是个在这种问题上服输的人。高华郡主的脾气就在那摆着,她那逆反的劲一上来,就算是八匹绝世的好马都拉不住啊。
高华郡主“噌”的从地上站起来,起身就往外走。昭华郡主暗暗松一口气,若是高华在这里与长姐冲突起来才真是麻烦。幸好高华也不傻,知道与长姐耍脾气绝对没有获胜的可能。不说别的,光是长姐如母这一句话就能压死她。
“站住,你干什么去。”眼看着自己四妹要走,殷华郡主更是怒不可遏,叫道:“回来,难道我还管不了你了不成。”
高华郡主银牙一咬,不管昭华郡主对她一直使着的眼色,快步上前走到殷华郡主面前:“长姐,高华还是提醒您一句。高华是平南王府的女将,南境平南帅府的掌权人,按律只有陛下和军令司高层有着指挥调派的权利。我是您的妹妹没错,但是我更是平南王府的女将,就凭着我现在的职务,高华也不能听您的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长姐离开南境多年,难道还要对南境的女将指手画脚吗?”
殷华郡主知道这妹妹是个忤逆的种,却没料到她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又怒又急,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只是拿手指指着高华郡主,颤颤巍巍的道:“你,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你是要,气死,气死我吗?”
昭华郡主赶紧拍着殷华郡主的背部帮她顺气,对着高华郡主怒道:“高华,你还不认错,你看看你都把长姐气成什么样子了。”
高华郡主烦躁的伸手一抓头发,看着昭华郡主:“行了,二姐你也不用担心成这样,长姐一辈子都走了小一半了,生离死别都没少经历过。几句话还不能把长姐气出个好歹来。”
“混账东西,怎么说话呢?”昭华郡主对着高华郡主历喝到。高华郡主实在忍受不了,也不管昭华郡主的眼神里都包含着怎样的含义,稳定下心绪,尽量用平和的声音和殷华郡主说到:“长姐,我叫您一声长姐,自然把您当姐姐敬重,可这是关上门之后的敬重。我也看出来了,今天要是不和您把话说开了,日后恐怕我做什么您都会看不顺眼。我请您体谅一下,您妹妹不是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用不着操心一切,整天想着怎么相夫教子就行。平南王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您也知道,我一天到晚不着家是家常便饭。在外面我处理事情的方式已经习惯了,时间紧迫也来不及让我改了。我自然会自己把握分寸,这些用不着您操心,您离开南境多年,早就不知道南境那边是个什么样子了。让您指点我南境那边的事情该怎么处理,我实在信不过您。”
“高华!”听到高华郡主如此难听的话,昭华郡主实在忍无可忍,上去就想给高华郡主一个巴掌让她好好反省反省,却被殷华郡主一把拉住。昭华郡主不敢在此时再忤逆姐姐,只好站在姐姐身旁扶着她,拿眼睛瞪着高华郡主。
殷华郡主抬头看着高华郡主,就像高华郡主说的那样,生离死别她也经历了不少,不至于因为自己妹妹几句话就寻死觅活,但是高华郡主这么几句话下来也实在让她伤心,此时殷华郡主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让高华郡主看着也不由软化几分心肠,心疼起自己长姐来。
“高华,你说的没错。姐姐不如你们,当年姐姐出生时南境还算太平,一直没有像你们一样学什么兵法韬略。就像你说的,基本上就只会相夫教子一样。可你怎么就不明白,姐姐是为了你好呢?”殷华郡主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心情,但说出来的话已经显示了她对高华郡主不理解自己苦心的心痛。
高华郡主咽下已经涌到嘴边的一大段话,她此时气的想要骂娘,但是她还是忍了。她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佩剑转身就走,把烂摊子留给昭华郡主一个人去收拾。
高华郡主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为什么不在其位便不谋其政,只有在其位才能谋其政。殷华郡主只是知道平南王府面临着什么危险,却根本看不到在眼下的局势里平南王府需要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同样是她去军令司大闹,屈淮和杨定平的第一反应就是她需要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她季高华与屈淮和杨定平接触过,否则杨定平也不会那么配合的在属下面前颜面尽失。可殷华郡主的第一反应就只会是她胡闹,虽然这是高华郡主想要营造出来的效果,殷华郡主不能理解也是必然。但是殷华郡主对于此事的态度实在是让高华郡主恼火。
高华郡主此人嘴里不干净是众所周知,但是高华郡主也有底线。一是背后不论人短长;二是不评价他人;三是不触碰别人底线。这三条如果不是形式所迫,高华郡主打死也不会犯任何一条。殷华郡主今天一连触碰她两条底下,实在让她不爽。
天已经很晚了,高华郡主不准备折腾别人,牵着马准备随便在长安城里逛逛,就看见屈淮站在平南王府门前的街道上,平南王府与九州元帅府离得很近,她出门和屈淮碰上的几率不小。她撇撇嘴,牵着马走了过去。
“被训了?”屈淮了然的看着高华郡主一副垂头丧气地样子,一双眼睛戏谑的看着高华郡主。
“废话。”高华郡主白了屈淮一眼,想起白天将烈所说,现在自己又心情不好,索性准备折腾。高华郡主回身向着府里的小厮招招手,示意他们把马牵回去。自己扭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屈淮:“屈元帅,看我那匹马怎么样?”
“有话直说。”屈淮言简意赅,他清楚的在高华郡主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看见了不怀好意的光芒。
“我要抢劫。”高华郡主足够直接和爽快。
屈淮挑眉:“马?”
“废话。每年西蕃进贡的马有一半都在你手里,不至于连一匹也舍不得吧。”高华郡主恶狠狠的看着屈淮,即便她的武力值对于屈淮来说实在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走吧。”屈淮看了看高华郡主,他刚刚准备出门,只是偶遇高华郡主。但是高华郡主现在状态明显不佳,他不介意偶尔做一次好人。
长公主府。
向哲熟门熟路的走进曲容的闺房,曲容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他走到曲容面前坐下:“叫我来做什么?”
“有些事情想要问你,自然就叫你来了。不过渝国国师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过来,倒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不知国师最近在忙什么?”曲容淡然的回答了向哲的问题,顺带着又给向哲抛了个问题过去。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长公主正在从我身上打探情报?”向哲既不上当也不买帐。
“谈不上,我只是想要从国师身上证实一些事情。”曲容笑着把茶杯递给向哲,等到向哲接过喝了两口才继续往下说:“渝国这次也推波助澜了?”
“你说两州州王那件事?“向哲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曲容:“我们的确参与了,不过只是帮着林淼堂主张力保,别的什么都没做。”
两州州王之事,国师靳清主张严惩以及进行军政改革。宰相林淼堂则主张力保,不进行军政改革。渝国乃是大梁潜在的敌人,自然不希望大梁进行军政改革,推波助澜的帮助宰相一党也在情理之中。曲容垂眸:“我现在可以确定渝国那边的情况并不怎么危险了。”
纪王叛乱,渝国本应该自顾不暇,但现在非但没有求助大梁或者时时提防大梁,而是还有心情在大梁的朝堂里鼓动风云,可见其形势如何。就算是不知道渝国那边的确切情形,可依此类推,只怕纪王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向哲赞一声:“长公主果然聪慧。不过渝国这次可没有废大力气,就让几个虾兵蟹将跳了几下,成不了大事。”
“虾兵蟹将……”曲容嗤笑一声:“御史台的官员多达六十余人,均是可以督查百官的人物。六十余人里便有十余人与渝国使馆有联系,这还只是虾兵蟹将。可以想象,渝国的龙王会有多么强大。”
向哲摊摊手:“虾兵蟹将也是有点用处的,长公主为什么不铲除了他们。龙王当然厉害,可是只要不是四海不宁,龙王怎么会轻易出手呢?这龙王是谁,长公主可查到了?”
曲容把桌子上的一张纸递给向哲:“虾兵蟹将人数众多防不胜防,我好不容易才一个一个排除出来,怎么舍得轻易铲除了他们,让你再派一堆新的人进来。这是可能是龙王的人都名单,国师看看这里面有没有。”
向哲接过,那纸上是八九个人名,有的是大梁的高官,有的则是大梁的宗亲。这是曲容废了大力气排查出来的最有可能是细作的人,也只有这几个人有着为渝国传递重要消息和影响大梁朝局的能力。
曲容一直仔细的观察着向哲的脸色,但是向哲这只老狐狸修炼多年,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脸上是不动声色。他匆匆扫过一遍,把纸递回给曲容:“长公主搞搞清楚,我现在可是渝国的国师,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帮您这位大梁的长公主吧。”
曲容收回纸,她原本也不指望向哲会告诉她,没有希望自然就没有失望。向哲看看她:“长公主还想要知道什么?”
“有些东西我不能确定,问别人不方便,国师能否为我解惑?”曲容知道再问向哲名单的事也无用,索性直接说出自己叫向哲来最主要的原因。
向哲以眼神示意曲容可以开口,曲容想了想,问道:“渝国当年分封未废之时,赋税是如何收取,商业又是怎么发展的?”
向哲眯眯眼睛:“长公主先说说自己是怎么想的,你只有说出自己的见解,我才能告诉您我的看法。”
曲容点点头:“依我看来,最主要的问题,恐怕就是大梁有奴制,而渝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