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郡主和曲容说完,心里舒服不少,又打听到屈淮让季承练什么基本功,天天扎马步什么的。据说把她的宝贝弟弟折腾的很惨,不过这回她知道这是为了季承好,硬是逼着自己不去九州元帅府。一来她怕季承看见她就怠懈了,二来她自己也怕看见季承吃苦,她怕自己忍不住把季承带回来。
在昭华郡主为了弟弟而饱受煎熬的时候,南境那边的高华郡主比她更加煎熬。
高华郡主把脚从面前的土坡上拿下来,伸手扇扇风,骂道:“妈的,急死老娘了。渝国那边怎么还他妈的没动静?”
云久无奈的摇摇头,按道理说渝国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边境布防不可能不发生变动。可渝国从开始到现在边境的兵力布局就没有变过。平南王府在渝国的探子倒是传回点消息,说是渝国大将卫康率部前往平叛,可从渝国的边境布防没有丝毫转变来看,那边的战事绝对不激烈。可纪王整出那么大的动静,总不会到最后雷声大雨点小吧。
高华郡主烦躁伸手一抓自己的头发:“东蕃那边有没有消息?”
“楼江谷雨两人已经到了东蕃,也和我们原来布置在东蕃的人联系上了,来信上说东蕃现在没有任何异常。”云久的语气更加无奈。
“奶奶的,一个个都没动静,一个个都不该没动静,是要老娘一个人唱独角戏吗?长安那边呢?总不会还没动静吧?”高华郡主一脚踢向前方,霎时间尘土飞扬。
云久拂袖避开飞起的尘土:“长安那边也没什么大的动静,和平南王府有关的只有昭华郡主来信说的那些。渝国使团和天狼部落的人最近都很安静,哪边都没有动作。”
高华郡主怒了:“前两天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有事,怎么他妈的现在全都这么安静?”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要么他们是最近真的很安静,没有任何行动。要么他们就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云湘怎么样了?”云久显示出了他强大的语言转折能力。
高华郡主翻了个白眼,云久几乎是每次昭华郡主一来信就要问这个问题,而且每回模式都很固定:“没事,很好。”
“真的?”云久继续追问。
高华郡主的白眼已经要翻到天上去了,她心说还能是煮的不成?不过对于从小把妹妹看得比天还重要的云久来说,高华郡主要是敢拿云湘的安危开玩笑,云久一定会和高华郡主拼命。
“真的真的真的,她又不是三岁孩子,有屈淮在也没人敢欺负她。”高华郡主主动的伸出耳朵,她知道云久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我别的不怕,就怕屈淮欺负她。我没用,离她又远,就算在也打不过屈淮,万一她被欺负了我都没办法……”云久喋喋不休。
“啊!”高华郡主以一声尖叫结束了云久每次必说的一大段话,云久对于这个问题的态度实在让人发指。这兄妹俩哥哥婆妈妹妹干脆,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等等,乌德龙是不是要回来了?”高华郡主尖叫完,立马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估计还要再等等,渝国现在出了事,乌德龙只怕必须留在长安。”云久也知道高华郡主对于他每次都问答问题极为不耐烦,没有再说下去。
高华郡主乐了:”乌玉穹会不会急死?松狂滩摩尔那边现在万众一心,所有猛将合为一家。天狼部落那么快以武力统一半个草原,其它部落的猛将估计都不愿意为他所用,乌德龙现在可是很关键啊。不过我觉得只要乌玉穹脑袋没问题,就应该不会让那个满脑子肌肉的乌德龙主持长安那边吧。”
“听说乌玉穹已经让乌德龙准备回来了,具体怎么安排我也不清楚。不过乌德龙本来也不擅长在长安城中解决那些事情,他在那里也就是个草包废物,还不如回天狼部落帮乌玉穹呢。”云久回答的十分客观。
“也是,还有那个将烈也不知道是哪一号人物。在草原上名头也不大啊……”想起姐姐给自己信里提到的人,高华郡主立马来了兴趣,她伸手把云久招过来,把手撑在云久的肩膀上:“你说南境换防这么大的事,我要不要亲自去长安上报啊?”
“你想干什么?”云久深知高华郡主的秉性,他谨慎的问道。
“不干什么,将来和天狼部落打交道的日子还多着呢,这个将烈听二姐说是个人物,我得会会他。”高华郡主巧笑颜兮的看着云久。
“有昭华郡主在呢……”云久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东西好不好要自己去看了才知道,将烈打的算盘没老娘的支持可不行。老娘给他个机会,正好也让我看看天狼部落能不能靠这个人扭转一下。”高华郡主直接打消云久还要说的一大段话。
“好了,我去找三姐写折子,你和东君还有三姐一起在这看家。渝国那边正折腾着,不可能这个时候腾出手来对付南境,我走了没什么大不了,陛下估计会同意。”高华郡主直起身子,转身就走,留下云久在她背后苦笑。
事实证明,在这个注定是多事之秋的时候想要获得安宁是绝对不可能的。就在高华郡主抱怨过后没几天,长安城中就炸了锅。只不过这次既不是渝国使馆折腾出来的麻烦也不是天狼使团捣鼓出来的事件,甚至不是长安城中天字号刺头屈淮整出的新闻,而是已经沉静了很长时间的朝中两党再度爆发了。
大梁朝中的两党本来就是火药桶,只要加上一根导火线和一点点火苗就能爆炸。而这两只火药桶在四皇子代王代替屈淮换防完毕回京之后“刷”的一下被点燃了,“砰”的一声爆炸了。
平地一声惊雷炸起,代王此人果然聪明非凡,就不到一个月的监督换防的差事,就让他看到了大梁军政的大问题,一道折子递上来,直接震动满朝。
这次代王的差事不过是监督两州之间的换防,用不了多少时间和功夫,只是两州州王都是皇族,不能随随便便派个人过去,所以这差事才落到了屈淮头上。结果屈淮因为平南王府的原因被粱帝留在长安了,所以代王就接手了这个不算麻烦的差事,结果……以平南王府背后三州为例,大梁有不少州王都是那么练兵的。而代王监督换防的这两州……好像正是其中的典型。
想代王此人含着金汤勺出生,一辈子最常见的就是屈淮和杨定平辛辛苦苦拼了老命训练出来的少量精锐,实在是不知人间疾苦,连各州平时军容如何都不知道。刚一过去监督换防就被给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关键这代王还不是什么草包王爷,那是何等的爱国爱民啊,直接一道奏折上表,参了两州州王一本。内容直指军纪败坏,克扣军饷,强行征兵,滥用职权,用人唯亲等罪。现在这件事情已经翻到了明面上,必须有个解决办法出来,绝不可能不了了之。
这一下子两党全都炸了,宰相一党反应最为热烈,因为被参的两位州王都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怎么能不急。而国师一党则更加看重能否借此事发动军政改革,和宰相一党的力保态度截然相反,主张严惩两位州王。两党斗的是如火如荼,每天从早朝起可以一直吵到晚上宫门关闭不得不出宫的时候。御史台全军出动,今天翻出这个证据明天翻出那个证据,一条一条都很是给力。可怜梁帝天天被这群人从上朝吵到下朝,从御书房吵到议政殿,最后只能躲进后宫以求安生。
倒不是梁帝不想趁这个机会提存在他心里已久的削藩大业,而是渝国最近那档子事让梁帝投鼠忌器,渝国那边的结果不出来,他万万不敢在大梁也来这么一出。所以现在只能一边观望着渝国那边一边拖着自己这边,既不愿意让群臣逼得现在做决断,也不愿意让这件事被淡忘,分寸把握的十分辛苦。
作为把这件事推到风口浪尖的人,四皇子代王自然也是一下子受到了大批的关注。即便出生显贵的代王一直没有淡出群臣的视线,但是在梁帝渐老的现在,自然是越瞩目越好。而对于代王来说最有利的一点,就是梁帝并不厌恶他这么做,所以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打压他,只要把握好分寸,这件事对他就只有利而没有弊。
一时间,把握分寸成为许多官员需要密切注意到事情。对于军令司的大员三军总帅杨定平和九州元帅屈淮来说,把握分寸之事尤为重要。
杨定平和屈淮能够如此受到梁帝的宠信和重用,必然有着来自各方面的原因。而在这些方面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两个人既不是国师一党也不是宰相一党,他们在明面上只忠于梁帝。所以这件事一出,这两位元帅立马成为两方相继拉拢的香饽饽。面对这种情况,杨定平和屈淮分别采用了截然不同而又殊途同归的方法。
杨定平听闻此事,大感自己失职,决定亡羊补牢,整日除了上朝就在军令司里闭门谢客,一心一意派人调查此事并思考解决方法。梁帝还为此特意下旨让任何人不得打扰三军总帅。把一众官员气的是火冒三丈,但是杨定平所作所为合情合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而屈淮更让他们深感挫败。
杨定平懂得玩场面功夫,屈淮也懂得。可屈淮一向懒得让人发指,连场面功夫都懒的做。上朝除了被别人问到绝不不说话,下了朝连军令司都不去,要么在九州元帅府待着要么就在铜雀楼里泡着。
鉴于屈淮此人以前的光荣事迹,倒也没有多少人敢在被九州元帅府的人拒绝之后再来见他的。只有一位不怕死不怕累不怕苦的御史大夫坚强的跟到了铜雀楼,事后这位御史大夫见了屈淮就绕着走,嘴里时不时说一句什么:“妄顾纶常,不知羞耻。”连别人谈论屈淮他都不参与。据一些无聊人士猜测,屈元帅一定是当着这位御史大夫的面做了什么没羞没臊的事情……
事实上屈淮并没有做什么,毕竟他也没有那种爱好,他只是假惺惺的表示了一下意思,那位正直的御史大夫就落荒而逃。这实在不能怪他……
在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打屈淮的主意。于是屈淮很开心的在府里教导平南世子,期间还可以抽空去铜雀楼陪陪自己的红颜知己。在某一次屈淮又去铜雀楼陪红颜知己的时候,几个人再次聚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