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断去容颜陌,念却执手曾相拥。
“卿豫……阿豫……”她抚摸着卷轴,感受着心的颤抖。
她曾努力想忘却一切,让那些美好和痛苦的过去全部化为云烟,可是……她最终还是无法放下那个人。
她是谁啊?堂堂的魔族五魔之一,魔族护法,更是魔君月无言的枕边人。
她一介魔族公主,生来便定是下一魔君的女人,她注定无法拥有爱情……于是她注定负了那个人,负了自己的心。
在石桌旁站定,芊芊玉手翻转之间结印而出,红光自她手心出去,缠绕住那卷轴。
不断的注入自己的灵力,沉睡已久的鸑鷟终是苏醒。
看见那熟悉的面庞,她有一瞬间想过冲上去抱住他,可是理智打消了她的想法。
鸑鷟站在她身前,缓缓睁开了一双泛着幽幽紫光的眼睛,眉心的紫羽印记却黯淡无光,证实着他的死亡。
“秋歌丫头,又叫醒我干什么?”他嚼着笑说出这句话,睁开眼的那一刹那脸上布满震惊。
鸑鷟抬起右手,颤抖着伸向她,口中柔声唤着:“小茶……”
看见炎煊茶的一脸淡漠和讽刺之情,他在心底嘲讽了自己几句放下了手,继而低头,看着自己那半透明的身子嗤笑道:“我该想到那丫头不会有如此强大的灵力。”
“呵,阿……卿豫,哦,不对,我该称你鸑鷟神君。”炎煊茶冷笑着说道,“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火魔竟还有幸与您鸑鷟神君相见。”
她故意将“火魔”二字咬得极重,她心中认为她和他无法走到一起,不过就是因为他俩的身份。
“是啊,没想到还能见到你……”鸑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叹气道,“你当初离开,是因为恨我欺瞒了你吗?”
炎煊茶暗暗冷哼一声,笑道:“那只怕是鸑鷟神君想多了,往事不提也罢……若你硬是要一个答案,并不是你欺骗了我,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
看了一眼鸑鷟,他并没有多惊讶,如她所想,他这样聪明的人,一定是都知道一切的,可他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相信自己呢?真的是因为……爱么?
炎煊茶继续说道:“当初我接近你,不过是奉了魔君之令来从你这里拿到上古圣仗罢了,可惜啊,伤了神君的心,我还是没有完成任务。”
“过去的就过去了吧,既然你不在意这些,那也就别提了。”鸑鷟再次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为何卷轴会在你这里,秋歌那丫头去哪里了?”
“她?给我抓起来了。”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从刚刚他睁眼的刹那便开口喊着那丫头,这会儿他勾起了自己的痛苦回忆,却还心安理得的说了一句“不提了”,继而再次开口关心那丫头,这让她的心中莫名的有些恼怒。
“你不会,”鸑鷟轻笑道,“至少你现在不会。”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就凭他对自己的了解吗?
鸑鷟用略带讽刺的语气笑说道:“你既然是月无言的女人,你为了他连身体都出卖给我,自然是会为了他考虑的吧!再没有得到五灵之前,你和月无言是绝对不会动这丫头的。”
闻此言,炎煊茶心中再次升起一腔怒火,他这般侮辱自己,果真还是恨着自己的,什么大义,什么痴情,如她所想,不过故作姿态罢了。
冷笑了两声,她转过身,背着他悄悄抹去了刚刚流下的眼泪,再次转身对着鸑鷟说道:“鸑鷟神君,当初既是我欺骗你在先,就算是我火魔对不起你,欠你的,我会还你。”
“哦,怎么还?”鸑鷟饶有意味的打量着她,这个曾经让他颓废多年并使得他隐退六界的女人。
“没想到再次与神君相见,当初那个风华绝代的神君会成为这般模样。”炎煊茶看着鸑鷟那透明的身子,笑叹道,“我欠神君一条命,我便会倾我之力还神君之命。”
“来人!”在鸑鷟不解的目光中炎煊茶高声一喊,亭子外的结界立马散去,一个小兵恭恭敬敬的迎了上来。
“把这卷轴放到我屋子去,派几个人手在门口看好。若是魔君和朱雀问起我去了哪里,就说我找青鸾凰那女人了。”炎煊茶交待道,“这城中的一切,就暂时交由朱雀打理。”
“你找凰干什么?”鸑鷟焦急问道,“她可不是你能招惹的!”
“取你的尸体。”炎煊茶淡淡说完,鸑鷟开口阻拦,她充耳不闻,持剑离开。
“请跟我们走吧。”小兵心知这男子不是凡人,且与他们的护法有些交情,于是拿起卷轴恭恭敬敬的请鸑鷟先行。
鸑鷟叹了一口气,走出了亭子,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反抗了。
秋歌带着小胖在城中大街小巷上瞎转悠,到处打听这锦城的事,多数人的回答皆是提到了那两个月前的瘟疫。
据那些人说,圣女在那场瘟疫中施法救了他们全城的人,在他们郡守死后,圣女再次出现,执掌这城中的一切,他们也奉了圣女为城主。
“鸽子姐,我听说,魔族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医治人这种事情,他们会做吗?”走在路上,小胖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倒也点醒了秋歌,她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魔族的功法中,何来救人的法术?这事儿绝对不简单!”
秋歌用手指点了点脑袋又说:“我们刚刚询问的那些人,都对所谓的圣女有着近乎痴迷的崇拜,若是改一下重点,让我奇怪的是另一部分人。”
“哪部分人啊?”小胖挠挠脑袋表示不懂。
秋歌转过身,看向大街旁的一位老妇人,那老妇人对上她的目光,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进了里屋。秋歌伸出手指指着那些人道:“喏,我说的就是他们。”
“走,我们去找个客栈住下!”秋歌大步向前,小胖快步跟在她后面,秋歌继续说道,“我们问的人,开了口的说的话都是一样的。而那些没开口的,总是躲避着我们。不就是打听点事儿吗?有必要这么害怕我俩?我看呐,这部分人绝对知道一些秘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小胖又问。
“既然已经认定那圣女既是魔族之人,那她收买了这整个城的人心,定是要有所作为。”秋歌眨眨眼睛,一副自得的样子,说道,“我们接下来就在这锦城住下,等着那圣女的行动!”
来到客栈寻到了住处,秋歌要了一大桌子菜,和小胖坐了下来。
小胖瞄了一眼秋歌,拿起筷子便大吃了起来,没一会儿,便将一桌子菜一扫而光。
“吃饱了没?”秋歌笑嘻嘻地看向他。
“嗝……”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过后,小胖冲着秋歌点了点头。
“既然吃饱了,那帮我做件事好不好啊!”秋歌一脸讨好的眨了眨眼睛。
小胖拍拍肚皮笑呵呵的说道:“只要我吃饱了,啥事儿都没问题!”
“当当当——”秋歌拿出一封信,伸出手指指了指窗外说道,“看见没,已经傍晚了。”
“现在城门也该已经打开了,你去帮我把这信交给白军师,她应该就城门口等着在。”秋歌将信递给小胖说道,“这是我刚写好的,把我们今天调查的事情啊,还有我的一些思路都写在里面。”
小胖郑重的点了点头,拿着信边往外走边嘀咕道:“原来白军师也不是一般人啊!”
看着小胖出了客栈,秋歌马上一拍桌子扬声喊到:“小二,上酒来!”
小胖将信交给了白鸽,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刚进客栈,小二便迎了上来:“客官想必就是那位粉衣姑娘的朋友吧!姑娘让我告知您,她已经回房歇息了。姑娘提前安排好了您的住处,客官请随我来吧!”
小胖点点头,随着小二上了楼,路过别的房间门口,便听见了各种嘈杂的声音,有粗狂大汉豪饮的声音,也有一些稳重之人或者文雅之人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这些人都是从哪里的来的啊,感觉他们好厉害啊!”小胖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悄悄看了一眼里面的情景,房间里面的人个个身边都放着看上去千金重的武器。
“圣女想各地发布了英雄帖,所以这不,江湖上的各路英雄都赶来了嘛!”小二笑着说道,将小胖引到了他的住处前。
小胖也没有多想,进了房间,放下了东西,倒头就睡了去。
城外军营里,稷羽忧心仲仲,来到白鸽营帐,问道:“后日大越国的军队就要来了,我们真的能赢吗?”
“陛下不必担心,在您和巫云暗卫共同的训练下,现在军心已经稳定下来,这些兵将的素质也提高不少。”白鸽在案前,写着给秋歌的信,“若是陛下太过于担心战场上的状况,此事也无碍,战场上的事只需交给我和巫云暗卫便可。”
“可是……”稷羽低下头,半晌过后,他开口道,“白军师,我还是和你们一同上战场吧,挂帅亲征什么的,以后更能说服人心。”
白鸽停下笔,抬头喊着疑惑道:“据说陛下之前是极度厌恶战场之事的,既然厌恶,为何……”
“再厌恶又如何……”稷羽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黯然道,“不想沾上鲜血,真的不想……可我父皇和母后已经为了这江山而死去了,我必须用这双手,来夺回属于我父皇的江山。”
稷羽出了营帐,看着远处在哪里操练兵将的巫云,忽忆起第一次见到巫云时的情景。
父王将她领到自己身边,她带着面纱,依旧可见她脸上可怖的伤疤。父王介绍说,她是如今皇宫暗卫中最厉害的一位。
他心里有震惊,有疑惑,也有些许的敬佩,更多的,却是厌恶与疏离。
他轻笑两声,自己真是可笑,对任何人都说自己心疼她,把她当朋友。可他知道,自己的心一直都在疏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