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完了衣服,吴大林把我扶到客厅,此时客厅里站了好多人,我、吴老爷子、吴大林、吴老二、还有两个妇人,一个青年,还有那少妇带着被我下了诅咒的小男孩,小男孩身边还站着两个小女孩。
豁,四世同堂,好大的场面,我心里有点尴尬,他们这是要召开家庭会议吗?如果是,把我一个外人叫来干嘛?
吴大林给我做了一番介绍,我这才知道两个妇人分别是吴大林和吴老二的媳妇,那个青年是吴大林的儿子,少妇是吴大林的儿媳妇,那三个小孩儿分别是吴大林的孙子和两个孙女。
估计是因为盗墓损的阴德太多,吴老二没有后人,因此,那个小男孩可以说是他们老吴家的独苗。
做为一家之主,吴老爷子的地位代表着权威,他扭头看向少妇,吩咐道:“别楞着了,赶紧吧饭菜端上来吧,小友昏迷了一整天,肯定饿了,大家吃饭。”
两老一少、三个妇人转身走进后堂,不大一会儿,端出一大桌子饭菜,扣肉、清炒竹笋、小炒腊肉、水煮鱼等等,很丰盛,吴老二还拿出一瓶茅台。
饭菜上齐,大家坐下吃饭,我丝毫不担心饭菜里有毒,大快朵颐起来,吃惯了北方的饭菜,这川菜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儿。
吴大林给我倒了一杯茅台,客气的说:“来,陈小哥,老哥我敬你一杯。”
我摆手,说对不起,我喝不惯白酒。他又说这是五十年陈酿的茅台,地地道道的陈酿,不是添加剂的那种,你尝尝就知道了。
我晃了晃酒杯,里面的液体有点粘稠,我明白,陈酿几十年的白酒多多少少都会有点粘稠度,轻轻抿了一小口,很香,转头对吴大林说:“谢谢款待。”
跟吴大林碰完杯,我继续享用美食,气氛陷入尴尬,没一个人说话,我抬头一看,他们全都盯着我。
我憨憨一笑,说:“你们…你们也一起吃啊!”
“哦…吃吃,大家吃饭。”吴老爷子吩咐大家吃饭,他们才开始动筷子。
这时候我已经酒足饭饱,满意的摸了摸肚皮,看向吴老爷子,说:“老爷子,我们北方人比较耿直,不喜欢藏着掖着的,您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吧。”
吴老爷子端起酒盅,‘吱’的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朝吴大林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会意,先为我斟满酒,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陈小哥,之前的事,我们老吴家是对不住你,但也是事出有因,至于什么原因,我慢慢在跟你说,但还请你放过我孙子小智,解了那诅咒,你要是还恨我们,就拿我这个老东西撒气吧,打我骂我你随便,我要是还一下手我就是你儿子!”
这么大年纪的儿子我可承受不起。
吴家人的举动没有出乎我的预料,他们根本不是良心发现,而是为了他们家的独苗,小智中咒的事情,不过,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待我,而且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僵持下去,平摊双手,道:“别别别,您这么大年纪,别一口一个小哥的,叫我小陈就行,我当时也是在气头上,才对你孙子下了诅咒,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彻底过去吧,大家拍拍手,还是好朋友。”
吴老爷子是个精明的人,听我这么说,他急忙端起酒盅,敬我,说老朽最敬佩北方人,办事爽快不墨迹,老朽自愧不如,来,我敬你一杯。
我微微一笑,跟吴老爷子碰杯,吴老二顺势给我夹了一块鱼肉,笑道:“陈小哥既然这么爽快,你那个啥子二十二天的诅咒这就解了吧。”
他拉过小男孩儿,往我身边推,小男孩的妈妈,也就是那个少妇急忙附声,说小智快去快去,叔叔这就给你解咒了。
“陈小哥,这就解了诅咒吧。”
“是啊是啊,我们吴家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这一院子东西,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去,我们吴家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大兄弟,只要你能帮我儿子解了咒,叫我干什么都行……”
众人七嘴八舌的商量着我,称呼各异,吴老爷子管我叫小友,吴大林兄弟管我叫小哥,小男孩管我叫叔叔,少妇称呼我为大兄弟。
得,辈分全乱了。
乱就乱吧,反正我也不介意。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结了婚的女人绝对不止一台戏,唧唧咋咋,听的我脑仁生疼,急忙摆手,连声道“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听我说。”
待众人安静下来,我继续说道:“你们也知道,我之前中了尸毒,又被僵尸咬伤,现在伤痕累累,没有气感,根本施展不了道术,解不了咒术,不过,二十二日子午断肠咒不会这么快生效,尤其是前七天,跟没事儿人一样。”
我给你家孙子解完咒,天知道你们会不会当场翻脸,我要是再上你们这群小人的当,那我真就成吴大林他兄弟吴老二了,因此,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平摊双手,笑道:“所以,解咒一事不急,呵呵,不急!”
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我抬头看向天花板,呢喃道:“南方人的家庭装修跟我们北方就是不一样……”
“看来小友还是信不过我们吴家啊……”吴老爷子叹了口气,喝了杯闷酒。
我微微一笑,指着小男孩儿说:“这个真不是,你看我现在这一身伤,动弹都费劲,根本解不了咒啊,你们好吃好喝的招待我,我领情,等我伤好了,马上给他解咒。”
讲真,我在说这句话时候,内心的潜台词其实是:你当我是你二儿子吴老二呀,我信你们这群老王八蛋才怪。
吴家人好像还想求情,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用什么理由求我为小男孩解咒,只好频频向我敬酒,左一口小哥右一口小友,叫的甚是亲昵,整个吴家,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大转弯,说句难听点的,就差没当神仙供起来了。
在吴家‘无微不至’的关照下,仅仅三天的时间,我的伤势基本痊愈,其实,拔去了尸毒,剩下的只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
见我伤害好转,吴大林频频哀求我为孙子解诅咒,我说行,但是得等我见到高家人之后再说。
我看得出来,吴大林的眼神里写满了愤怒,但是为了他孙子的小命着想,还必须得迁就我,行不行也得行。
次日早晨,我和吴大林拜别吴老爷子,驱车前往高家所在的小义屯,临走前,吴老爷子特意交给吴大林一个小铃铛,并嘱咐说:“倘若高家人不见你,你就提我的名字,并且把唤尸铃给他看。”
那一刻,我的心情豁然开朗,拨开云雾见青天,终于要见到高家后人了。
我这一走不准备再回吴家,于是提议带着小智一同前往高家,等见到高家人,我会在第一时间给小智解除诅咒。
吴大林自然是满心欢喜,就这样,吴大林开着他家的黑色尼桑天籁,载着我和小智前往小义屯。
前往高家的路程中,刚好经过那间破旧的屋子,我忽然想起那位怀孕的大妈,就问吴大林:“对了,那个让我去你们家的大妈,好像就住在这间小屋里。”
“哦?”
一个急刹车,吴大林将车停了下来,打开车门,眯着眼睛看向小木屋,喃喃的说道:“这间木屋的主人是个老太太,好像是从别的村子搬过来的,陈小哥,咱们过去看看。”
吴大林背着孙子,跟我一同走向小木屋,门把手上的三根线还在,估计那老太太也应该还在,不过,当我们靠近小木屋的时候,吴大林忽然皱起眉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纱巾把小智的眼睛蒙住。
我不解,说你这是干什么?
“难道你没闻到妖气吗?”吴大林掏出一摞子黄符,又拿出朱砂,小心翼翼的走进木屋。
经他提醒,我才意识到木屋里散发出来的气息,不是阴气,不是鬼气,也不是尸气,而是另外一种气息。
妖气!
我急忙借助二鬼的力量向前看去,惊讶的发现,整个小木屋都被一股妖异的绿色雾气笼罩在其中。
跟随吴大林走进小木屋,我没有见到那位怀孕的老妇人,也没有见到那两具尸体,走进内屋的时候,发现被白布盖着的尸体还在。
我刚想开口发问,吴大林走过去一把掀开白布,紧接着,我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床上躺着的尸体正是那位老妇人,不过,床头上的她肚子平平的,丝毫看不出怀孕的迹象。
“就是她。”我指着木床上的尸体,说:“就是这位大妈告诉我你们家的下落的,可是…可是她怎么死了?”
吴大林朝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不要让他孙子听到有关死人的事情,然后他用手指蘸了点朱砂,在小智的眉心和后背画了个符号,紧接着,小智就跟睡着了似的,趴在他的后背一动不动。
吴大林取下一根腰带,把孙子牢牢绑在他身上,悄声对我说:“陈小哥,你看好了。”
他掏出一根巴掌长的钢针,刺破中指,沾染中指血的钢针放佛被烧红了一般,红彤彤的,吴大林将钢针轻轻刺进大娘的身体,下一刻,大妈的身体好像被放了气的皮球,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干瘪下去,几次呼吸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张人皮,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人皮又化作一片血水,最后消失不见。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惊呆了,吴大林却不以为然,扭头对我说:“这位阿婆其实早就死了,被某些东西占了身。”
“什么东西?”我诧异的问道:“是鬼吗?”
吴大林摇头,跟我解释说:“不是,木人坳有我们吴家镇守,一般的鬼怪不敢靠近,占了阿婆身体的是一只妖。”
他指的妖,难道是我们北方的黄鼠狼或者狐仙那种?
“你还记得我告诉你,我们把你关进尸洞子是有原因的吗?”
吴大林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我知道他即将告诉我实情,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们家因为有六煞和五鬼的存在,附近没有鬼魅之流敢靠近,只有一只妖物是个例外,说起来也怪我,前几年去云南倒斗儿的时候惊动了它,这么多年来,它一直跟我们作对,当时听你说是一位怀孕的老妇人叫你来的我家,我就知道是这东西搞的鬼,所以才会选择把你关进尸洞子,陈小哥,你多担待啊……”吴大林解释着。
“你接着往下说,这是一只什么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发生的事情已经改变不了,我更关心的是这个妖物到底是什么。
“什么妖?”吴大林的眼神忽然充满了冰冷的杀念,看着门口的方向冷声道:“你自己问问它不就知道了。”
我抬头一看,那位怀孕的老妇人刚好从小门走进来,嘴角挂着一丝邪异的笑容,眯着眼睛看我,一张嘴,传来一声阴冷得沙哑声:“小朋友,你破了吴家六煞,老身该好好感谢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