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仙君,你可之罪!”天帝威严,不可冒犯。
金座之下,男子伫立,处变不惊。
袖中,天帝捏紧了手指。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如此张狂,丝毫没有低头谢罪的意思。
“听闻尊上的弟子……夭夭是么?”刻意的放慢语速,刻意地在“夭夭”二字上加重语调。
“是,陛下。”闻言,夭夭从陌景澜的身侧向前一步,双手置于腹部,身子微微前倾,回答道。
“你可知……”
“够了!”陌景澜冷声打断了天帝的话。
天庭宫殿上,众位神仙冷若寒蝉,头,不动声色地向下低去,紧盯着宫殿的地上猛看。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
“祁卿——窝囊!你也只配这个词了!”男子的嘴角上扬,吐出的字却不堪入耳,“不不不……用‘窝囊’还侮辱了它!”
听到此话,老君和月老呆住了,不仅他们,众位埋头数蚂蚁的神仙也抬起头,夭夭的小嘴张成了圆形……太胆大包天,竟然面不改色的直呼天帝姓名,又、又冷嘲暗讽的如此“隐晦”!
“放肆!”天帝霍然从金座站起,面色涨红,嘴唇颤抖,生平最厌恶提起他的过往。偏偏男子云淡风轻,轻而易举地就让他挂不住脸,而天界众神仙都在场,要他这位天帝何用?真的应了尊上仙君的词——窝囊!
“天帝,认清自己的身份再与尊上好好‘聊聊天’!”绫琴上前作揖,不客气道。
“你……你们……”天帝气得手指直抖,最后认命般地坐回金座之上。
“祁卿,你若安分守己,不生事端,本尊大可放你;若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休怪本尊绝不轻饶!”男子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朕……朕是天界之首!”
“哦……”男子眉眼一挑,“那又如何!”
“天帝,恕圣将叶水插嘴,倘使您还想安安稳稳的坐在高位,请让尊上一行先行离开!”叶水出列,提醒天帝要小心说话。
想来他天帝当的时间算是够久的了,怕是身边尽数是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听到的赞美多了,脑子越来越犯浑,念着不该属于他的!
当他叶水阅尽美女无数的风流事迹是白传的么?他可是享人界无数的俊公子啊!第一眼望着天帝瞧着夭夭的眼神就深知不对劲儿,那不就是……倾慕!
叶水猜得没错,天帝的确对夭夭抱着一份心思。然而,夭夭一心所挂在她的师傅身上,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搭理他?!
“叶水……你好大的胆子!”
宫殿的众位神仙连大气不敢喘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数蚂蚁”!
“本尊的耐性已经没有!”陌景澜转身,负手而立。
“在场的众位,你可听好!”身后的碧书会意,灵力传音,天宫的众位神仙,听得一清二楚。
“天帝祁卿,幼时母妃——水妃,体弱多病,遭贵妃一族密谋陷害,天帝祁珏视而不见。被放天牢,从此,与天帝祁珏恩断义绝!”
“天宫的日子是那样难熬,常说‘人界一年,天界一日’,在水妃看来,是无尽的时间等待着她去耗费青春年华。宫中的仙奴仙婢,哪一日不是受气被打,看着脸色行事,就连每日的饭菜,克扣减量,一股子的馊味,酸的牙疼。”
天帝缓缓闭上双眼,手,越握越紧,泛着青白色。碧书的声音在大殿回荡,在场的神仙,无不竖耳认真倾听……天帝秘事,谁不好奇?!
“水妃的好脾性在天宫是出了名的,倘若受了些委屈,忍气吞声,万不得与其他神仙哭诉。默默地瞧着宫中一个一个的被欺负凌辱,却不敢声张。这样的日子,水妃已经变得麻木,再到后来的习惯。直至……临水阁死了一位仙婢!只因几句不合,与贵妃的手仙奴顶撞,不料仙奴回宫转而告诉贵妃,贵妃动手,将其杀害。”
“水妃可谓是痛不欲生,临水阁的众位,一心一意的对她,绝无二心。她,也将他们当成至亲,如今,死了至亲,叫她怎能不为她报仇?于是,暗中筹谋,欲到盛宴之时,将天帝祁珏灌醉,一夜春宵。本以为会重获帝宠,不曾想,自己成了勾引天帝的贱妾!冰冷无情的离开,临水阁是彻底变成了冷宫!”
“一次偶然,发现怀有帝嗣,可贵妃的手下何其多,就算她是废妃,依旧是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解决她,难解心头恨意!小心翼翼地逃过众多耳目,终于生下了如今的天帝——祁卿!”
碧书重重地在“卿”字咬音,一些耳力灵敏的,听出了些许端倪。
“是了,‘卿’与‘轻’同音,各位都没想到,原来,前任的天帝,还是位痴情种呢!他对他的孩子寄予厚望,即使从未陪伴在他身旁,可无时无刻不私下命暗影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因为,他不但要确保自己的还孩子性命无忧,而且让他学会提早学会在不讲感情的天宫生存!一番苦心,却被你——祁卿!误会了整整数百年!”
碧书蓦地手指一指,正对着金座上的天帝,目光寒气凛冽,周围的神仙下意识的后退十步。天帝,不免心惊,向着金座的后背靠了靠,企图寻找一份支撑他的力量。
“哦……朕不知……一个小小的属下,也敢颐指风使!”祁卿找准时机就要给碧书难堪,想治她个“犯帝”大罪。
“本尊允的,如何?”轻描淡写的声音响起,天帝的强烈气势,霎时间收回。
“一场亲情厚重,被他视为以往的污点。他不了解,他的污点,就是他永生最难忘的光点!”
“住嘴!”天帝走下金阶,“尊上仙君,朕……定会让你万劫不复!”
愤怒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炸响了宫殿的众位,神经紧绷,不敢松懈,仿佛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天界神仙,在此听令,尊上仙君与其弟子相恋,违背伦理,天规不许,实属祸患!千仙指使,万神不屑,千千万万的神仙窦婴为此鄙夷唾骂!”
月老与老君闻言,眉头皱缩,差点没气得背过去。混账小子!当他们不存在,是空气么!身处高位,眼见没长,反而愈发短浅!脑子里的聪明才智,全浑忘了!
“天帝,恕老臣顶撞,此诏……不可下达!”月老和太上老君出列,拱手低头,显得其他神仙格格不入。
“嗯……月老、太上老君年事已高,可休养天年,尽享天齐!”天帝面色一冷,“凡反对者——顺朕者昌,逆朕者亡!必要时,朕不愿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
“噗!”月老一口老血没忍住,喷洒在宫殿之上。天帝啊……你执迷不悟,悔得只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啊!
“咚!”老君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头昏眼花。昏迷前所挂念的,是天帝的荒谬!只为挣得自己的颜面,争得自己的尊严,弃天界之未来于不顾啊!
诏令一出,想要收回,难上加难。神仙领命,围作一团,擒拿尊上,一行数人,不敌众位。
“本尊看谁敢拦路!”唯吾独尊,飞扬跋扈。
“夭夭……你可知……师徒之恋的后果?”天帝满盈笑意,亲切温柔。反差之大,疑惑不解。
“后果么……”夭夭行礼,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师徒之恋,天律所载,其罪论伐!”残忍的字,从天帝凉薄的口中吐出,不留一条退路。
夭夭怔住,愣愣地出神。其罪论伐……其罪论伐……岂不代表受天界所有白眼讥笑,遗臭万年?不……她不要这样的后果!
惊恐地睁大眼睛,呼吸急促,向外奔去。捂住双耳,一路向前,不再回头!
她仿佛看见,看见天界众位对她的厌恶,厌恶她如此不知女子廉耻,试图与自己的师傅行苟且之事!她仿佛听见,听见天界神仙对她的辱骂,辱骂她这般违背道德伦理,妄想与自己的师傅长相厮守!
她仿佛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人,时好时坏,有些两肋插刀,有的腹背受敌。好人和坏人,常常一瞬间就能分辨开来。
她不停地跑,永不停歇,不知疲倦,她只想一个人静静,静静地待在一个人的世界。这么沉重的打击,对她来说,却仅仅是个开始。她的师傅,怎么这么糊涂!他心知肚明,但不曾和她讲过!突然而然的,被告诉,违天规,背伦理,神界弃,叫她的内心,还如何平静!
男子一改淡然,见面前一道红影闪过,随即不见,惊诧她的灵力精进的速度,不等他多想,就追上前去,一路紧紧跟随,生怕落入其他神仙之手。
身处在刀口浪尖,提防之心不可无。他的夭夭是那样单纯,他害怕她会被掳走,傻傻地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她是他的生命,他是她的唯一。
情路太过坎坷,遍布荆棘丛生;成果太过遥远,时常布有陷阱。修炼的爱情,困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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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仙君:夭夭,你跑,也跑不掉!
夭夭:本仙不想受制!
仙君:区区无名小卒,何足挂齿!待本尊灭了他们!
天帝:口出妄言!
不再废话,掌风一扫。
众人,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