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停下了步子,打量着他们,半晌才回道:“客人,前面这座山叫乌鸦岭,向后便是大江;而它前面则是一片斜川,名叫易小川。这里两面是崖,一面环山,用兵能攻能守,古来便是匪人必争之地。以前还算安宁,后来自这川上换了个当家人之后,所有的商人百姓便再不敢过这条道。你们还是回去吧!要去襄阳,我给你们指条道吧!”他伸手向身后的大山指了指道:“向后绕过这座大山,走快点的话,大约半年左右,便可到襄阳。”他的声音高亢有力,好似刚才他所唱的楚歌一般,教人听了心中都会微微荡漾。
熊川微微的道:“敢问大哥,可知道这川上有多少匪人?”
樵夫摇了摇头,答道:“我只是这山中的猎户,哪里敢关心这川上的事情。”
熊川道:“那便谢过大哥了,我三人这便改道。”
那樵夫听完,没再说什么便径自走了。
三毛这时向熊川道:“熊川,我们真的要绕道走吗?”
熊川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理他,而是径自向前走了。
三毛看了看大毛,大毛也在看他,三毛努了努嘴,调皮的脸上满是放松的表情,好似更显的他比较年轻一样。
三人走了不久,来到了一处似山峡的地方,这里的地形很是奇特,他们周围全是高高低低的丘陵模样的小山包,上面没有树木也没有作物,他们脚下的路弯弯曲曲的自山包中间穿过。而他们左面约百十来米的距离,一片绿茵茵的斜坡向高处走去,那坡面似刀切出来的一般平坦,好不壮观。
三人环视了四围一遍,方才继续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竹箭直向熊川眉心射了过来。却见熊川脸一侧,那竹箭不知何时已被他握在了手中。大毛和三毛立时警惕起来。
这时却见周围的草木之中,熙熙攘攘的出来了大约二三十人把三人围在了中间,他们个个手中拿着奇形怪状的兵器,玩味的看着熊川他们三人。
只见这些人中走上前来一位粗短的大胡子,他手举两只大铜锤,指着熊川,粗沉的声音似吼似读的道:“三位兄弟,我们是这易小川上的主人,我们大家的在此处开山迎客也不容易。今日既然三位来到了易小川下,也便是川上的顾客,三位只需留下几样值钱的东西,也算是易小川与三位交了个朋友。”他话讲了一大堆,但最主要的,还是要打劫熊川等三人。
三毛微微看了看熊川,却见熊川冷冷的问了句:“这箭是谁的?”他右手举起刚刚接住的竹箭,侧脸向大胡子。
听了他的问话,围着他们的众人不由得相视大笑。他们心中也都觉的这三人显然在他们的合围之下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了。众人哄笑之间,上前来一位高瘦的中年男子,嘲讽的看着熊川道:“这箭是爷爷我的。”他肩上挂着一只弓,背上还背着数只竹箭,显然,刚刚向熊川射箭的人是他了。
但是,就在他话刚说完的瞬间,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只见熊川身子已贴近高瘦男子,而他手中的箭已插入了高瘦男子的脖颈之中,只见鲜血不断的从高瘦男子脖颈中冒出来,好不渗人。见此情景,就连平日里杀人如麻的众人,也都不由的捏了把冷汗。
大胡子也不由的大惊,如此犀利的动作实在是不多见,更别说是在这个大约只有二十来岁的青年人身上出现了。但是,就算是这三人真的那么恐怖,他也不能表示出害怕,在江湖上混了那么久,如果这时候怯场了的话,就丢大了人了。他丢不起这个人,同样,易小川上也丢不起这个人。所以,他稍微调整了下情绪,大声道:“好狂妄的家伙,你可是这些年来头一次敢在易小川杀人的人。”他又转头向身后众人道:“弟兄们,今日咱们易小川上死了人,而凶手正在你们面前,若是这样的仇都不去报,这事传到江湖上去,江湖人怎么看咱们当家的,怎么看咱们易小川?”
众人经他一鼓动,不由的士气高亢起来,仗着人多势众,在别人的带领下,一齐喊道:“杀无赦。”
熊川看了看他们,对大胡子道:“你们是一齐上还是怎么说?”
大胡子咧了一下嘴,道:“好,就让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熊川缓缓把刀抽了出来;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道:“等一下!”却是一旁的三毛,只见他笑呵呵的跑了上来向熊川道:“熊川,我也想试试自己的功夫如何,可不可以让我跟他比一比?”
熊川笑了一笑,顺手把手中的刀递给三毛道:“不用留情!”
三毛点了点头,转头便向大胡子砍去,大胡子也立时举锤相迎,二人刀来锤往,战在一块。
三毛的刀凌厉多变,大胡子的铜锤虽然很重,但是他却能运用自如,二人相斗起来,很是精彩。三毛的如意刀法虽然只会前三个字,但是这乃是刀魔毕生绝学,自然极是高深凌厉。他二人斗了炷香功夫,大胡子的反应逐渐慢了下来,而三毛的刀则越挥越烈。大胡子显然占不到丝毫的便宜,过不多时,只听得一声闷哼,却只见三毛举刀向大胡子迎架的铜锤连续砍去,眨眼功夫竟然砍了四五刀。大胡子只觉双手酥麻,双锤散手丢去。三毛乘势又是一刀向他当顶砍来。
大胡子此时心慌意乱,根本躲无可躲,正暗叫完蛋时,突然横空伸出来一把刀,架开了三毛的致命一砍。仔细看时,使刀的却是一个肤色白净,七八尺身高的白衣男子。大胡子见了此人,连忙感激的向白衣男子道:“多谢五爷援手!”
这位叫“五爷”的男子向他挥了挥手,大胡子便捡了铜锤,退去一边了。
白衣男子又向三毛笑道:“这位英雄身手犀利,想必来处不凡,不知如何称呼?”他讲话很是文气,显示读过不少书。
一旁的熊川淡淡的说道:“你最好叫你们这里说得起话的人来跟我讲!”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道:“在下名叫白五玉,女人们都叫我白五郎,江湖兄弟都叫我白老五,而山寨兄弟则喜欢叫我五爷。时不相瞒,这山寨便是三年前我带领众兄弟抢下来的,如果说这里我说不起话的话,那还真不知还有谁能说的起话了?”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熊川环视了下四周道:“那今日之事,你要作何说?”
白五玉哈哈笑道:“易小川上少说也有百十号兄弟,今日人给你打死了,若我放手不顾,还拿什么来让兄弟们信服?”
三毛冷冷的道:“你要为他报仇,便凭本事来报吧!”说罢,持刀的右手微微前举。
白五玉右手一抬,向三毛道:“慢着,不知兄弟可否与我打个赌?”
三毛喔了一声。白五玉接道:“我们俩就打一场,若是你胜了我,我便放你们离去,今日之事也不再追究,若是你输了,我同样放你们离去!”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三毛则疑惑道:“为什么?”
白五玉呵呵笑道:“你们的人我自会放你们离去,但是得留下你手中的这柄刀。”
大毛和三毛均看了看熊川,熊川却哈哈笑道:“白五爷果然会做生意,但是,既然是打赌,为何不再赌大一点?”
白五玉道:“不知怎么个大法?”
熊川道:“人是我杀的,何不让我跟你打一场,若是我输了,我连同我这两个兄弟的性命都交给你,任你处置。”
白五玉道:“若是你赢了呢?”
熊川冷冷的道:“我下了这么大的赌注,你的不大点确实也说不过去。如果你输了,那我便给你两条路,第一,离开这易小川,把这山寨给我弟兄三人;第二,你可以留在川上,但是必须把当家的位子让给我。”
熊川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是一惊,他这是要夺人山寨啊。
白五玉嘿嘿笑道:“这位兄弟可真会开玩笑,我白五玉虽然是这山寨的大当家,但这样的决定还是作不起的,我怎么敢拿弟兄们打下来的山寨来做注呢?那样岂不是太败家了。”
熊川道:“那就是不敢了?不知你是对自己的本事不自信吧!白五爷居然会怕我这样的无名小子?”
白五玉思忖了一下,对熊川道:“与人打赌,我向来没有怕过,我就跟你赌一把,但是你不能用这柄刀。”他手指了指三毛手中的刀。
熊川也微微思忖了一下,答道:“好,只是要委屈白五爷了。”
白老五喔了一声。熊川道:“只是要哪位弟兄的刀借我一用,今日就用你兄弟的刀来对付你了?”
白五玉哈哈笑道:“江湖中人,哪会在乎这等小节。”他看向旁边一个壮实的黑汉子道:“三子,把你的刀借给这位小兄弟一用。”
那位叫三子的黑汉子道:“好勒,便笑嘻嘻的走上来把自己手中的刀递给了熊川。然后跑到一边观战去了。熊川伸手接过了刀,这是一把普通的刀,虽然刀柄早已被黑汉子悟热了,但拿在熊川的手里仍然感到丝丝的生铁寒气。这刀通身被磨的光滑,显然刀的主人对他极是爱护。熊川刀指向了白五玉,白五玉嬉笑着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熊川右脚微弓,一个箭步便赶了上来出手便是天字决中的一招高高在上,迎顶便向白五玉砍来。白五玉哪敢硬接,侧身避了开去;再看熊川,没待白五玉身子撤远,又横向扫了一刀。这一刀极是快速,白五玉躲闪不及,只得提刀硬挡下这一砍,但是他的脚步明显踉跄了几下。白五玉稍微调整了下脚步,提刀向熊川挥了过来。他这一刀出刀仓促,但他向准了熊川的下盘,招式阴狠,只道是攻敌虚处,引其防守。熊川见白五玉的刀向自己下盘攻来,也不躲闪,仍旧侧手划出去一刀;就在白五玉的刀向自己挥近时,瞬间抬腿踢在白五玉小臂上,白五玉手一酥,手中的刀便撒手丢了出去,也就在倾刻间,熊川的刀口已挂在了他的脖颈上。
所有的人皆是大惊,白五玉瞬间连脖子都白了,自己全部才打出去一招,便败了下来。这年轻人比自己起码小了十岁不止,哪来的这般功夫?
震惊了一会儿之后,白五玉微微道:“我输了。”接着,他又转头向身后的众人道:“弟兄们,我输了。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功夫还行,可是今天我心服口服,就我这点把式,真的不配做你们大哥。”
旁边的大胡子惊恐道:“大当家的,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清楚的,只要你一句话,咱们大家伙立马跟他们干!”众人也随声附和着,他们虽然也惊讶熊川的功夫,但不信这川上数百人都不能奈何他们。
白五玉道:“我白五玉是会轻易对人许下承诺,但是我也同样说道做到的。今天我是留不得的了。”
熊川这是候说道:“白五爷言重了,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三人自小被人迫害,在野外活到至今,身负大仇;现下无处可去,只想有一个安身之所,倒是苦了白五爷你了。”
经他一说,众人均异样的打量着他们,熊川又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至他的死,那是他触碰了我的底线,我熊川不怕别人暗算,但是我绝不允许有人威胁到我兄弟的安全。若他日你们跟了我,我同样也会这样对你们。”
白五玉微微问道:“你刚刚用的是什么刀法?”
熊川道:“如意刀法。”
“如意刀法?”
“对,如果你留在这里,我还可以教你两招。”
“教我?”
“对,它还有个名字,十字刀法。”
“十字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