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罐子的封印全部破开,就说明里面的小矮人逃了出来,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有一把巨锤砸了后脑勺似的,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姜爷,陈叔,和尚,妹子,你们快过来,快过看看。”我不停摆手,急忙招呼他们过来。
他们一听我语气急促,也顾不得休息,徐静搀着老叫花子,佐和尚扶着陈青平,四人急忙走了过来,佐和尚问我怎么了,被狼撵了还是咋的?
我说滚,没心情跟你打屁,你们快看,石室里封印着小矮人的瓷罐子全都破开了。
听了我的话,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球,急忙将视线投进石室里面。
陈青平皱着眉,说难道因为我那一剑震碎了封印?老叫花子否定了他的想法,摇头说非也,封印是不可能这么容易被破的。
“那是因为什么?”徐静疑惑的问了一句,然后老叫花子回答说他也不敢确定,可能是因为我们破掉了大万象阵的原因造成的,也可能是阵灵在最后关头知道敌不过我们,打开了封印。
“那该怎么办?”徐静的脸上写满了惊讶、慌张、恐怖的神色。
老叫花子用虚弱的语气说:“你们去看看别的石室里的封印有没有破开。”
闻言,我跟佐和尚急忙朝两侧走去,这些石门之前就被我们打开了,所以只要走到门口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况,然而结果令我更加震惊,每一间石室里的瓷罐子全都破开了封印,黄纸和瓷罐子的碎屑满地都是。
一连看了十几间均是如此,我没心情继续往下走了,急忙折返回去,嘶声力竭的说道:“都破开了,所有的封印着小矮人瓷罐子都被破开了,那么多小矮人逃了出来,怎么改怎么办?”
这时候佐和尚也走了回来,面如死灰,说他那边也是如此,所有的封印都被破来了。
这下真有点头大了,倘若一间石室里有二十只小矮人,一百间就是整整两千只啊,想到密密麻麻的小矮人大军,我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佐和尚吱吱呜呜的问道:“姜…姜爷…咱们…咱们…还要继续往下走吗?”
“还走个屁啊。”老叫花子回身看了一眼来时的石阶,说:“这里太凶险了,大万象阵已破,不会再有幻觉,咱们先按照原路返回,从长计议。”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真心不想再走下去了,过河的时候陈青平被铁头龙王咬掉两根手指,之后我冒着被夺舍的风险破掉九幽白骨阵,还没来得及休整,就对上了大万象阵孕育出来的阵灵,谁敢保证接下来不会有下个、下下个阵灵出现呢?一个阵灵都差点把我们忙活死了,再来一个的话……后果难以想象。
脸色铁青的陈青平有些不甘,说:“咱们就这么走了,恐怕那大万象阵又会孕育出下一个阵灵来的,而且,我们之前所做的那些就算白费了。”
其实这并不是陈青平的本意,他同样深知阴墓的凶险,只不过,在这种时刻放弃他有点不甘心,佐和尚劝他,说回去从长计议才是上策,之后可以多找几个人再来。
徐静看了一眼身后的石阶,说那真人呢,我们都走了仙鹤真人怎么办?
是啊,胖猴子怎么办,就算他再牛波依充其量也就是一只胖猴子,我们五人联手都差点栽在这里,凭它一只猴子就能行?
老叫花子回头看向徐静,说丫头,你有办法联系真人吗?徐静平摊双手,说没有,在寨子里的时候,真人跟花姑娘玩的不错,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花姑娘好像还被压制着,根本不敢出来。
老叫花子叹了口气,做了最后的决定:“撤吧,真人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小小阴墓是留不下真人的,就凭真人它……”
他后面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因为我在思索徐静刚才说的那番话,花纹蜘蛛跟二鬼同理,前者被压制,后者自然也被压制。
我轻轻跺了跺脚,试着沟通二鬼,却没收到任何回馈的信息。
怎么回事?不是说大万象阵已经被破了吗,二鬼怎么还是不能出现?
“那个……”我问佐和尚:“我怀疑咱们是不是没破掉大万象阵啊,要不然为什么徐静妹子的蛊虫还被压制着?”
佐和尚呵呵一笑,摇头说不可能,大万象阵的阵灵都被封印了,就算没有破坏阵盘和阵眼,在没有孕育出下一个阵灵之前,大万象阵基本等于一座废阵,你没看到那边已经露出下来时候的路了吗?
徐静疑惑的看着佐和尚,说:“那我的蛊虫是怎么回事,养蛊人与蛊虫之间有感应,可我现在都快感觉不到它们了,它们……”
“小心!”
徐静的话刚说了一半,陈青平忽然高声提醒我们小心。
我们顾不得讨论蛊虫被压制的问题,纷纷警惕起来,我看到陈青平正凝视着正前方,右手紧紧握着七星剑,因为力竭的关系,他的手臂有些微微的颤抖。
大家顺势看去,我了个天,只见那些间石门敞开的石室里面,一个个矮小的身影正扒在门口看着我们,影影绰绰,在手电筒光芒的照射下,那些矮小的身影露出一只只绿色的眼睛,感觉就像夜晚在森林中遇到狼群一样。
但是我们都知道那些矮小的身影肯定不是狼群,三个瞬间浮在我们的心头。
小矮人!
太恐怖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安,那些密密麻麻的绿色瞳孔证明,眼前的小矮人绝对不下数千只,这要是被它们包围,恐怕我们连骨头渣子都会被啃个干净。
这下我们走不走都得走了,老叫花子吼了一嗓子“快撤”,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一把拽住徐静的手腕朝着石阶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跟佐和尚两人丢弃背包,一左一右搀扶着陈青平,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石阶,一边跑我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三清祖师保佑,千万不要让那些小矮人追上我们。
事实证明,神仙是不会眷顾众生的,或者说,他们太忙,没有时间眷顾我们,我们刚刚逃跑,石室里的小矮人全部追了出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如同受了惊的蜂群,迅速分化成一股股矮人洪流,朝着我们包围过来。
面对这么多的小矮人,所有的术法都显得苍白无力,我们只能一个劲儿的逃命,那一刻我很后悔,刚才那会儿为什么要聊天?如果在发现瓷罐子被破开封印的时候就先逃跑,可能我们早就离开这里了。
按照双方奔跑的速度来看,估计还没等我们逃到石阶的位置,就要被小矮人大军淹没,就在这时,陈青平再次掏出手枪,飞快的换好弹夹,转身朝着身后的小矮人连开数枪,一时间,火光四射,尘土飞扬。
小矮人是灵体,热武器很难对它们造成伤害,不过因为火药的原理是道家用来炼丹的物品,所以,出于阴阳本能的关系,小矮人被吓的左右乱窜,唧唧咋咋的叫唤个不停,为我们撤退争取了一点时间。
作为高智商物种的小矮人很快就明白那些能够在地面擦出火花的铁疙瘩根本伤不到它们,反应过来之后它们再一次朝我们这边扑来,身影还未至,阴风就将我们吹的东倒西歪。
这时候,老叫花子和徐静的一只脚已经迈在了石阶上面,而我们三人距离石阶仅剩下两三米远的距离,再有一秒钟,最多一秒钟我们就能安全撤退。
然而,就是这一秒的时间差,在老叫花子和徐静走上第二级石阶的那一刻,小矮人已经从两侧包围了我们,尤其是佐和尚那边,我看到一只小矮人‘嗖’的一声跳到他的肩头,长着大嘴朝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佐和尚也不是吃素的,就在小矮人的牙齿即将触碰到他脖子的那一刹那,六转雷击枣木钉顺着小矮人的上腭猛力刺进,从颅骨上面贯穿出来。
“快、快退到台阶上来。”老叫花子朝我们连连挥手,可是小矮人又岂是泛泛之辈,它们根本不会给我们三人逃跑的机会,如同老虎见到了猎物,鲨鱼闻到了血腥,一只只不要命似的扑向我们。
我知道自己可能逃不掉了,索性不再逃跑,结好正行剑诀,猛一转身,朝离我最近的一只小矮人当头劈下。
那只小矮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一声,就化作一阵黑色的柳絮,消散于空中。
这一剑非但没有起到震退它们的作用,反而令其他的小矮人目眦欲裂,它们似乎想为同伴报仇,不要命一般的扑了上来,我只好胡乱挥舞正行剑诀抵御它们的疯狂攻击。
我明白,纵然正行剑诀在威猛,用不了一时半刻我终将淹没在小矮人大军里面,想要逃出重围,必须得想个针对性的策略。
我想到了下茅术,想到了律令神咒经,但是下茅术能不能再次请来之前的那个鬼物还是个未知数,请来别的鬼魂能不能施展律令神咒经也是个未知数。
不过聊胜于无,能撑过一时半刻就好,想到这里,我急忙朝佐和尚和陈青平大喊道:“和尚,陈叔,你们先撑一会儿!”
然而还没等我结完手诀,只见陈青平忽然撑开双手,把我们护在身后,咆哮道:“陈佑,小和尚,你们快走。”
不等我们回答,只见他拿出之前的那个神印,顶在头顶,看着黑压压的小矮人大军,沉声喝道:“当我青城山没人了吗,今天就让我来收了你们这群妖孽,左有六甲,右有六丁,风火雷电,侍卫我真,天地无极,玄心正法,疾!”
口诀刚一念完,陈青平头顶的神印‘啪’的一声碎裂开来,紧接着他的头顶绽放出一道道神圣的金光,将他笼罩其中。
从外表上看,陈青平就好像穿着一件黄金圣衣,庄严肃穆,神圣不可侵犯,下一刻,他用双掌分别打在我和佐和尚的胸口,一股柔和的力量传来,我们被送到石阶上面,再看陈青平,他猛然冲进小矮人群中,最前面的几个小矮人瞬间被击散,青烟滚滚,在洞穴中弥漫开来。
在神圣的陈青平面前,小矮人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奈何,它们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前面的几只刚刚被击溃,后面的马上补充上来,陈青平或是出拳,或是挥掌,或是使用二指诀,在小矮人的群体中左冲右突,每一次出手都会结束一只小矮人的性命,就算这样,他的身影还是很快就被小矮人大军淹没了进去,只能从那抹淡淡的金色光芒来判断陈青平的位置。
看着慷慨赴义的陈青平,我惊讶极了,在这个腐败的社会里,因为种种原因,像他这种能够舍己救人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陈青平舍己救人,我们又怎能安心离去?
那一刻,我的个人素质提升到了临界点,做到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看着他的身影被小矮人大军淹没,我已经做好了与小矮人拼命的准备。
佐和尚亦然如此,他目眦欲裂,拍了拍双臂上的喜怒金刚像,与我对视一眼,我们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决绝。
然而,我俩刚准备冲进去营救陈青平,后脖领子忽然被一双大手给牢牢抓住,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叫花子,只听他念了句‘无量天尊’,然后急促的说道:“陈青平舍生取义拦截小矮人,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并不是让你们跟着陪葬的,快跟我走。”
我有些犹豫,却见佐和尚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小矮人大军中的那抹金光,把心一横:“姜爷说的对,走吧,不要辜负了陈叔的心意。”说完,他快速转身向着石阶上面跑去。
我站在原地有些踌躇,不知道到底该走还是不该走,就在这时徐静忽然提醒我,说陈佑哥赶紧走,这种时候千万别犯傻,赶紧走,快走快走!
我明白这种时刻不适合犹豫,陈青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目的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安然无恙的逃走。
如此一想,我当即转身,拉着徐静追向佐和尚。
我强壮镇定,心里却流下了一滴泪水,或者说是在流血。
眼下不是伤感的时刻,只有平安离开,才能对得起陈叔的舍生取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