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很不满地说：“如果是这样，等大赛结束之后传唤我，这不是扰乱我的思绪吗？统领我对此相当不满意。”

区统领也板起了脸，“卡特总长，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怎么说也是一区统领，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呢？我们华裔也要脸面的！”

卡特做了个手势，“好，我不与你理论，等大赛结束之后我们再聊这件事情。”

区统领摆弄着桌面上的资料说：“我之所以传唤你，是担心你犯更加严重的错误，在为你的前程着想……”

卡特作了个揖，“好，那我多次您统领大人的忠告……”

区统领连忙纠正，“不，这不是忠告，是警告，我有义务治理好自己管辖的区域。”

我怕他们吵起来，插了一句，“统领大人，那我呢？要不要留下来关押几天？”

区统领凶巴巴地看着我，“不，你也是大忙人，不能扣留你，我暂时记下你对我的无礼行为，最好听我的劝，收敛一下你对百姓的伪善，不然你的下场比卡特总长还要凄惨。”

我就不怕他这一套，“统领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现在养活的可是你的子民，哪怕你有半点能力维持他们的生命，我都不会来招惹你这种……”

我想骂他，卡特连忙扯了我一下，“哦，够了朱男，我们该回去啦？”

统领非常生气，用挑衅的口吻说：“卡特，你让他说出来，骂我是废物好了，这样只能增加我对你的敌视，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忍不住又给他添了一把火，“不，我的统领大人，你不应该增加对我的敌视情绪，而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为我颁奖，是我在给你擦屁股，懂不懂？”

区统领把文件举起来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天啊，你现在把我的全区秩序都搞乱了，还想让我给你颁发奖状，真是太搞笑啦？”

卡特扯我，可我还要说：“你这是妒嫉和诬陷！怕我在百姓心目中取代你的位置！可是我告诉你，你早就在百姓当中没有任何威望了，赶紧投河自尽吧？”

区统领气得直发抖，“朱男，你给我听着，只要在这个位置一天，绝不让你胡来！现在粮食价格和副食品价格已经松动了，你的末日不远啦——！”

我还想说，卡特扯着我往外走，“朱男，听我一句劝，我们现在必须冷静一下头脑了……赶紧先离开这里。”

我在过道上听见区统领暴怒的狂吼声，看来见到东西就拿起来摔，我故意大声笑，“哇哈哈！哇哈哈——！”

卡特为我的行为表示不满，“朱男，求你不要这样，他怎么说也是全小区的统领，要留一点面子，要是给你扣上叛逆的罪名，我也保不了你？”

我在电梯里很兴奋，也不知道为什么，“总长，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心里非常爽快，想跳舞了……”

卡特一的中矢地说：“你是憋了太久了，我能理解，你有正义感，有人情味的好小伙子，但是你太自我，太冲动了，像年轻时代的我，这样不好，会招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聪明人要避开麻烦，而不是去捅马蜂窝，你明白吗？”

我当然有自己的理由，“我这样拼命做善事，这对他是多大的帮助啊？他非但不感激我，反而指责我，不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卡特也摇头，“看来你只看到了事情的外表，而没看清事物实质，你自认为无意中帮助了区统领，替他挽救了他的子民，可是他却不这样思考，阶级的对立面就在这里，现在有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那就是这些百姓生存下来好，还是死掉一半好。”

我愕然了，“总长，不会吧？世间有这样愚蠢的统治者吗？有这样歹毒的人类吗？”我感觉被冰雨浇透了身体，感觉有点冷。

这时候电梯的门无声地开了，我率先走了出去，就这几秒钟的时间，我想通了需要花费一辈子去思考的问题。

卡特在身后叫唤我，“喂，朱男——？车在这里……”

我回头看了一眼卡特，觉得他有一点陌生了，他为什么不叫我嗳，而是用喂字呢？这很显然，他也是跟我不同的人，他无法把我当成自己人。

但我没有表露出来，无声地上了车。

我们在车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卡特终于开口说话了，“朱男，你是怎么知道我被逮捕的事情？”

我立刻取出了微型通话器，“哎呀，我该给胖妈妈报喜了，她都急坏啦……”

卡特就笑，“哦，是亚丽沙，她确实吓坏了，你告诉她没事了，不要多说别的事情，女人天生胆小怕事，我不想让她过于为我担心。”

我用通话器告诉了亚丽沙，她非常高兴，问这问那的。

卡特对我说：“你告诉她，我们回家晚一点，准备晚饭就可以了。”

我转告亚丽沙后把通话器收了起来，“怎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卡特指着前面的路说：“我想带你去郊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还有话跟你谈。”

我也想到外面走一走了，两人之间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总长，有一点我实在是想不通……”

卡特把握着方向盘对我微笑了一下，“你说，今天我们爷俩聊个畅快，不要憋在肚子里……”

我看着望着车窗外飞速身后移动的景物说：“我的爱心餐厅大量地购进粮食和各种副食品，可是粮价和菜价怎么不涨反跌呢？按理说不应该啊？”

卡特连连点头，“很好，朱男，你开始指向事情的要点了……这就是反常的地方，按照常规你越是买，市场越是紧俏，可是这里在闹经济危机，这个时候一切经济学理论都失灵了，政府出台的杠杆效应也非常迟钝，这时候有能用常理去思考问题，你要到下面去寻找答案……”

我有点体会到了，“总长，您看我分析的对不是不对……现在居民的基本条件，并不是如何提高生活质量问题，而是单纯的填饱肚子的问题，所以我的免费供给让许多人拒绝去消费，生命得到了保障就万事大吉了，那些粮食和副食品的销量却并没有提升，对吗？”

卡特连连点头，“是这样，事实或许比这个还要复杂，区统领感受到了压力，因为下面的经济数据在告急，他们无法掌控这个市场了，自然会把矛头指向你，对他们来说，整个经济数据走坏，比饿死一些百姓可怕的多，明白吗？”

我叹了一嗓，“我的初衷绝对不是破坏经济秩序，而且扶助的对象也只是那些没有收入来源的绝对贫困户……”

卡特却摇头，“但是，朱男，我们毕竟不是经济学专家……如果区统领无法遏制整个西外环区的经济下滑，那么将有更多的企业会倒闭，更多的人将失业，前来吃免费餐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我觉得心口堵得慌，“这个我明白，人在饥饿的时候别说是面子，就连性命都不顾，我似乎看见好多有收入的人也在望着我的免费餐厅，他们只是出于脸面没有站到那些难民队伍里面，没有人真正想吃白食，但是那些人一旦滑落到可以吃免费餐的条件，会求之不得地奔跑过来……”

卡特思考了一下说：“朱男，暂时不要再扩建其它爱心餐厅了，就这五家吧，而且严禁那些有收入来源的人群走时餐厅，这样可以有效地保护食品市场……”

我点了头，“其实我早就知道开办爱心餐厅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只是维持百姓性命的无奈之举，如果有机会，我想面见彩云城主。”

卡特摇头，“这不太可能，没有几个人见过彩云城主，他就是会见重要人士，也是以易容出现，能见到管家就算是万幸了。”

我的本意也不是非要看他的真实面目，能解决实际问题就行，“有这样一个掌权的管家吗？见到这个人也是一样的呀？”

卡特点头，“城主是有一个相当厉害的天才管家，他是我们美国人，叫哈维·戴斯，不过他也是深居简出，一般人无法约见。”

我叹息了一下，“总长，您不要动不动就使用天才这个词汇吧，如果他真是天才，西外环会变成这样吗？一天死多少人啊？”

这时候眼前出现了一片草地和树木葱郁的山峦，“哦，我还第一次来到边郊，这里的空气真不错啊？”

卡特打开了通风盖，“再过几天就好了，山上和草地上都会长出许多可以食用的野菜，届时会有许多人会云集这里弄食品……”

我感叹了一下，“如果郊区的地域足够宽广，这里就可以开垦种田了，那样多少会缓解粮食短缺的压力……”

我又想起了清水帮的粮食种植基地，如果那个画面是真实的场景，我们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但是我不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口来。

卡特却说：“彩云城历来忽视耕种，原本从外界购置很划算，这几十年情况突变，才搞得内环的权威们措手不及，总指望外界的环境会变好，本来预测三两年就可以解决，这一拖就是几十年啊……”

我对这种对策很是不满，“这就是城主的过失，怎么可以采取等待的措施呢？同时要把当地的农业搞起来呀？”

卡特摇头，“朱男，我跟你说过，外界星球的战争一直没有间断，还有眼前的冥界生灵也在不断挑衅，大战在即……”

我觉得这不是根本的理由，“总长，您还记得地球上的事迹吗？就在中国抗战时期，八路军南泥弯开荒的历史，可以边战边种植呀？”

卡特还是摇头，“朱男，你不懂这里的情况，一旦开战，农业基地会瞬间摧毁，人类民展到现在，摧毁力远胜于建设力……”

我立刻想起了清水帮的室内种植方法，那样既灵活又省地省力，“我们为什么不采用室内重叠耕种法？”

卡特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朱男，你不亏是山村出来的孩子，想法确实是不错，可是这项耕种技术，就边彩云城内的农业卖家也没能成功，也许正在实验当中，所以我们不要着急……”

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就连清水帮都能做到的事情，内环里的权威卖家也做不到吗？但只能相信卡特的话，“此外也许还有其它没公开的原因吧？”

卡特在一个平坦的地方把车速放缓，“好，我们就在这里停下，再往外走，冥界的势力就会离我们越近。”

我跟着卡特下了车，“就因为这里危险，百姓们不敢移居这里种田吧？”

卡特做着深呼吸说：“是啊，已经有许多百姓在这一带神秘地失踪，有的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我看着西斜的夕阳，“这个柴草星球跟地球非常相像，我刚来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到，现在感觉这里的太阳稍微大一些……”

卡特笑了，“这完全是你的错觉，你现在看到的恒星比太阳还要小一些，只是距离稍近一些罢了……”

我好奇地说：“总长，我想多了解一下冥界的情况，还有异界星球的情况，那里的大地跟地球上的大陆有很大的区别吗？”

卡特望着红色的大火球感叹，“咳，大自然真是太奇妙了，我们人类永远也无法完全了解它所有的神秘之处……朱男，你确实太忙，根本没时间研究我给你的芯片，里面比较详细地标明了人类生命宜居带，还有至今发现和联系到的宇宙生命，你会吃惊地发现宇宙生命有太多相似之处，以致你不相信他们都是外星生命，最新的基因图显示，各大星球之间人类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血缘关系，基因组图比大猩猩和老鼠还要近。”

我不太懂进化学，“这怎么可能呢？您不要跟我说这些深奥的，我不喜欢。”

卡特哈哈大笑，“朱男，我就喜欢你这一点，这些东西是让人头痛，总之你见到他们会很惊讶，我指的是划入人类范围的生命，不是其它生物，包括恶劣的怪物。”

我来了兴趣，“总长，一会儿我们回去看一下那个芯片吧？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卡特摇头，“大赛过后吧，你会分心的，这样麻烦就大了。”

我只好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