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敬鸿没有想到孩子会这样说,一下子感触万千,不知道怎么接了。孩子是无邪的,她看爸爸没有说话,就说:“爸爸我带你一起去,你坐我开的车车好不好?”
爸爸只能说好,顺着书里的话问:“去做什么呢?”
天如说:“去给妈妈倒一杯水,给她喝。”
你永远都不知道孩子的下一个回答,经常都是意外得叫你惊喜连连。
高敬鸿忍俊不禁,逗她:“就倒一杯水吗?”本来是想引导她想点别的事情,谁知小天使却以为一杯水太少了,说:“就倒两杯。”
“倒两杯水?”小孩子的逻辑总是出乎大人的意料的。
“那就倒很多!”小朋友双手绕头顶一轮下来划了个大圈,“倒这么多!”
高敬鸿看着,想到远隔的张梓虹,她看不到这么美妙的画面,不知道是她的遗憾还是他们父女的损失。想着孩子在基本所有的地方都会联想到自己的妈妈,他知道孩子的心里是有或缺的,所以他问:“小如,是不是想妈妈了?”
天如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但又懂事地说:“妈妈要上班班。”
高敬鸿拿过手机来拨弄起:“那我们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天如就推开书倾过来,开心地拍掌:“好哦,好哦,给妈妈打电话!”看电话接了线就停下来,很期待地盯着手机屏幕,等了一会,也不知道还没接通就叫开了:“妈妈——妈妈——”
高敬鸿喉头有点发哽,按了免提,给孩子说:“现在还没有接通,妈妈听不到,听到里边有妈妈的声音,小如再叫,妈妈就听得到了。”
好一会,手机里终于传来了声音,似乎是才发现有电话的匆忙的那种“喂——”,背景音还相当嘈杂。
天如一听,立马雀跃欢呼:“妈妈!妈妈!”
张梓虹怔了一下,有几秒才反应过来般,忙叫她:“小如!小如想妈妈了?——”
天如还是只有高兴:“妈妈!我想你了!你好久回来呀?”
张梓虹似乎有点惆怅地:“妈妈也想回去看天如,但是妈妈走不了啊——”她显然也不能很好回答孩子的问题,甚至怕面对这样的问题,所以她急急地岔开了,“小如在干吗呢?洗澡没有啊?”
“洗了。我和爸爸在看书书。”
“好哦,看的什么书啊?”
天如也不知道是什么书啊,就求救地看着爸爸。爸爸笑笑,说:“小如就把刚刚说的再给妈妈说一次吧。”
天如郑重其事地点头:“好——妈妈,我们读的——假如我有一双翅膀……”
张梓虹对这些其实很不感冒的,就敷衍地说:“哦。”
天如却是那么有兴趣和自己的妈妈交流:“妈妈,假如我有一双翅膀,我要飞到深圳去,去看妈妈……”
张梓虹默然。
天如天使般的声音继续:“妈妈上班班累了,我给妈妈倒一杯水——再倒一杯水,两杯水,还要倒很多的水——”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张梓虹多少有点压抑的喉腔:“谢谢小如,妈妈谢谢小如——”
听得高敬鸿自己心里都不是滋味,就走开去洗了天如的奶瓶,烫过,加水,尝过温度才去兑奶粉。
天如看看走开了的爸爸,又转回来对着手机说开去了:“妈妈累了,还要给妈妈摸摸(捏捏)肩,捶捶腰……”
牛奶冲好了,高敬鸿拿过来,放天如的书旁边,提醒她说:“小如时间差不多了,喝了牛奶准备睡觉了。”
天如抬头看看他,又回头去对着电话说:“妈妈,我要喝牛奶了,喝了牛奶就睡觉觉了。”
张梓虹深情地说:“好吧小如,你去喝牛奶吧,喝了早点睡觉——妈妈会很快回来看小如的。”
天如总是说个没完的:“妈妈,那你回来的时候要给我洗澡澡,带我睡觉觉,还要带我去公园玩,玩陷阱玩球球。”
张梓虹心甘情愿地一个劲说好。
高敬鸿只能催小孩:“妈妈知道了的,小如跟妈妈说拜拜了。”
天如这才说妈妈拜拜,才肯收线,然后喝了牛奶,漱了口,收拾了书包,去刷牙,再上厕所,最后回到床上,爸爸陪她看图画书,一边看一边讲解那些可爱动物的习性。到闹钟9:15响起,父女俩关灯睡下,爸爸还会讲个小故事,比如“黑衣佬”的故事,小猴子下山的故事,小白兔不开门的故事,或者小红帽,或者天如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一般就是天如点菜,爸爸炮制。
故事几分钟讲完,小家伙便闭眼养眠了,不一会即可入睡,高敬鸿便给她理好被子,砌好蚊帐,关掉睡房那边所有的灯,出到厅里来继续忙自己的。
平时一到这个时候高敬鸿都会觉得很轻松,毕竟孩子睡了,忙了大半天可以歇一下了,要做什么也有时间有可集中的精力,所以他会开硬盘弄一些需要静心的东西,或者仅仅只是看部电影或上网看点资讯。但是今天他似乎集中不起精神来,就是打开早几天前下载的一部新片,看了几眼也沉不进去。可能是刚刚给张梓虹的电话使自己有了触动,也或者是白天那时候的遭遇使自己似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真实,也不正常。
他起身去倒了半杯开水兑了些凉水喝着,不知觉就踱到阳台上。平时有事没事他还是蛮喜欢到阳台上四处看看的,但是因为知道了对面的彭美珍可能就在那等着他,所以今天回来除了晾衣服那会出去了一下,其他时间他都避免出去——不确切知道为什么,就只是尽量地不出去。
但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对面客厅阳台以及房间都没有灯光,可能彭美珍这会并不在家,还或者是关了灯在打望?还或者,已经不打望了?得手了就不必继续了?
多少有点好奇,高敬鸿就回屋放了水杯拿了手机再出阳台,拨了彭美珍的电话。
才响一下,彭美珍就接了,接了不说话,只是笑。
高敬鸿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有想过我会给你电话吗?”
彭美珍呵呵地:“想过,但没有想到。”
“在干吗呢?”
彭美珍似有点不好意思地:“想我了是吗?”
高敬鸿嗯哼一下,也不好直接承认。
彭美珍带点扭捏地说:“我在看着你呢——穿那么一件衣服不冷吗?”
高敬鸿望去,不知道她藏在哪个角落:“我怎么看不到你?”
“当然不能给你看到咯!————孩子睡了吗?”
“睡了。”
“我过来吧——把鸡蛋也带过来,你马上就可以吃了。”
高敬鸿有点迟疑:“有点晚了吧——”
彭美珍不吃他这一套:“看对谁而言咯。孩子是9点多睡觉,你没有12点不睡的吧?”
高敬鸿终于没再坚持,“好吧。”
对面仍然也是没有灯光,也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根本就没有人住的,看不出有人在那。终于也是什么都看不见,高敬鸿便回屋坐了,拿起书随手翻翻。不一会,门轻轻地被敲响。他突然一激灵站起,全身迅速升温,脑子急速发热,但怕表现太过急切便顿了一会才去开门。
门口的彭美珍一身休闲家居打扮,看着他笑意盈盈。
高敬鸿接过装了鸡蛋的藤篮子退几步放在餐桌上,等她换了鞋起来就迎过去。女人一头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他也受动,一手箍她的背,一手去抚她的脸,顺着脸去掠她的散发。女人仰着脸,眼睛散发着笑意地看着他的脸。他忍不住笑,扭开头,揽着她的腰带她走进厅里,自己则反身去拿了两个蛋,磕破了抬起头仰着嘴啜了吃。
彭美珍看着他吃完,拉着他坐下,挨着他坐,眼睛始终不离开他的脸上下。
高敬鸿被她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笑着扬了手去推开她的头,她顺势晃开头却又跟着他的收回的手顺势就倒在他怀里。他知道她依恋自己,只是多少有点不解:“这么想,为什么不过来呢?”
彭美珍有点委屈:“是你说不要我过来的嘛——我怎么不想过来呢。”
高敬鸿点头,想起自己的话确实是这么个意思。原来她这么遵守。
彭美珍攀着他的脖子,试图拉高点自己的高度与他的脸在一个水平,一边折腾一边饶有趣味地问:“你是真的想我了吧?你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想我吧?所以下午还不让我来,现在又给我电话!”把头埋在他的脖弯,柔柔地蹭,“你知道我多想看着你的——就去姑姑家,路上我也在想你,想你在幼儿园呢吗?接到天如没有?在姑姑家吃饭我也在想,想你也该吃饭了吧?不知道吃什么菜呢?回来也想——本来还想直接把鸡蛋提上来的,但是也知道你可能还没有回来。结果我回到了家,洗了澡那么久你才回来,又只在阳台出现那么一会就不见了!要不,大钻啊,你救救我吧——我怎么办好呢?我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
高敬鸿稍一转脸就让她的下巴抵在他自己的侧脸那,稍一接触,两张脸便贴一起摩擦起来,似乎都在找某个角度。终于,女人跪坐起来,使得两人的脸平高,嘴唇很自然地颤抖着接在一起了。
在沙发上温存了好一会,高敬鸿一鼓作气把女人抱起来,进了主人房旁边的次卧。这个屋子平时没有人住,是他经常看书写字的地方,算是当书房用,他都没有住过,但是因为高家不少亲戚朋友时不时要来借住,所以被褥什么的还是准备得好好的。
激情过后的男人只是觉得疲累,精神却很好,并不想即刻入睡,便四仰八叉地躺着休息。女人忙进忙出擦洗干净回来伴他躺着,枕着他的手臂听他的心跳。两人都不说话,沉默着一切。
良久,高敬鸿开始轻抚身边的女人,似是喃喃地:“你是想和我一起过吗?”
女人眉开眼笑:“当然————要我怎么做?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和你一起。”
男人摇摇头:“还没想好,容我想想————晚上、就别走了,跟我一起睡这吧——”
女人坚定地:“嗯!我天天都可以和你一起睡这。”
高敬鸿好像有点困难地转侧,面对女人,嗯了一口长气把她结实地抱在怀里,梦呓般地:“真好。”等女人调整好自己被压着的脑袋看时,他像是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