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带着十来个脚夫苦力,一路向寿品店而行,后又掏出两锭金银,让陈小石去一处银庄换成铜钱,以备所用。
来到寿品店,王风当即向店老板说要购买一十二具棺木,并且谈定了价钱。一次性购买这么多的棺木,饶是店老板见多识广,看惯了人生匆匆,此时也不禁是又惊又疑。
后来一想,兵荒马乱的年头,纵是一家子死个干净,也是常有的事,看着王风器宇轩昂,便是身后站立的两个书僮,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眉清目秀,举止沉稳,也是气质不凡。心道莫不是一个大善人,自己掏钱,安葬那些被胡乱地抛在路旁的无名野尸。
想到这里,店老板疑心尽去,连忙招呼伙计,领王风一行去后院工房挑选棺木。后院宽敞的工房中,十数个木匠正忙得热火朝天,数十具棺木已经成形,只还没有刷上漆粉,一股木头的清香,弥漫了整个工房。
棺木的漆粉,大多只刷两种颜色,黑色或者朱红色,也有豪富人家,或涂金粉,或干脆贴上金箔,打造成名副其实的金棺。
王风虽然有钱,但不想那么招人注目,对店老板道:“就涂黑漆吧!不过要亮,且无瑕疵。等明日一早,我便来取!”说着,掏出两锭大银,交给老板,又道:“剩下的,便让这十来个力夫住在这里,你安排他们食宿,明天他们将随我一起动身!”
店老板点头哈腰地答应,心想王风财大气粗,所开出的价钱,是寻常人家的数倍不止。当即吆喝伙计们,立马动手,开始涂刷黑漆。
王风带着项坤小石出了寿品店,向内城深处而行。念力轻轻一扫,王风得知昔日的故居,已成为现今的车骑将军府了。便是长安城郊的故地,此时也成为一个更大的村落,往时的模样,已尽然改变。故地重游,三人的心中自有一阵感概。
“小石,你老家是在哪儿?”王风一面走,一面问道。
“禀盟主,小的老家是……”没待陈小石说完,王风说道:“在此界不得如此称呼,以你们现在的模样身份,还是叫我老爷吧。”
“是!小石遵命!”陈小石连忙答应,“小石家住扬州,生于东汉末年三国时期,又在百年后飞升修真界……这次随老爷下界,便是想回家看看,虽说众亲人都已离世,只剩小石一人,但看看故地也是好的……”
“哦?这么说来,你与坤儿的祖籍乃是一处的喽?”王风面露微笑,项坤的祖上,西楚霸王项羽,正是江东吴县人,与扬州相距不远。
三人边谈边行,走不多久,便见一座大府赫然出现在眼前,此正是车骑将军府,杨素的居所。不过眼下杨素领军在外,只有其亲眷家属等居住府中。
“赤鸾圣仙转世后,便是在此府中么?”项坤看着将军府,轻声地问道。
“不是。她不是将军府中人,但常居于此!”王风面上划过一丝黯然,又道:“三姐她转世后,投胎于一个姓张的大户人家。张姓大户,在三姐到来之前,便被北齐高氏灭族,只有一个孤儿逃出……”
在项坤小石二人的追问下,王风说出了一切。
原来,那姓张的一个孤儿逃出后,一路风餐露宿,靠乞讨过活,辗转西行。恰逢时任大都督的杨素,被北齐大败,其父杨敷战死,杨素又与众将士走散,一人一马,落荒而逃。眼见北齐追兵赶至,杨素性命不保,那张姓孤儿见状,遂出手相救。
张姓孤儿原本就痛恨北齐,见齐兵追至,遂将重伤的杨素藏于杂草丛中,自己跃上杨素的白马,引开追兵。是以杨素这才死里逃生。
后来,那张姓孤儿来到长安,杨素感其救命之恩,遂将他留在都督府中,虽然杨素比他大了二十来岁,见他年龄虽小,但行事言语大有豪侠之气,遂与其结义,二人以兄弟相称。
及至张姓孤儿成年,杨素亲自为其成家立室。因他无意留居将军府,杨素又为其置办家业,并以车骑将军兄弟之名,对他多般照顾。是以张姓孤儿在长安城中,左右逢源,生意越做越大,其中王风三人所投宿的邀月酒楼,便是那张姓孤儿在长安城中的产业之一。
“赤鸾圣仙转世后,便是这张姓孤儿的女儿吗?”听到这里,项坤和小石二人都明白了。
“张出尘,红拂女,人世间风尘三侠之一!地藏王可谓是用心良苦啊!”王风点了点头,又淡然一笑,“不知她与风甲,当在何时见面,又何时得偿前世未了的心愿……”
将军府后花园中,一阵悦耳的娇笑声传来。只见百花丛中,姹紫嫣红,数名女子正在采摘花朵,不远处,还有几名女子在荡秋千玩耍。
一名荡在秋千上的白衣少女娇声喊道:“出尘妹妹,快来!咱们俩个一起玩儿……”一道脆脆的童音应了一声,随即便见一个红衣女童从花丛中窜出,笑容灿烂地向秋千那里跑去。
这个红衣女童,只有八、九岁年纪,虽然年幼,但面容姣美,大有出尘之姿。这便是赤鸾转世后的红拂女,张出尘了!
此花园北角的一棵大树,枝叶繁茂,,三道如烟般的身影正在此树下悄然静立,浓荫密布之下,宛如与其中的光线融为一体,众女子哪里能查觉?这三道身影,正是王风三人了!
“三姐,有我在,定要你这一生,逢凶化吉,无灾无难……”看着那个笑声连连的红衣女童,王风在心中喃喃地道。一阵清风拂过,树叶簌簌作响,树底下的三道人影,已然不见。
离开车骑将军府后,王风三人出了长安城,径向城北而行。此番王风是想查看一下坟茔的地形,看明日众亲在何处下葬为佳。
刚上山不久,便听一阵呼喝声传来,隐隐还有金刃破风之声响起。
“前面有人打斗?”三人相视一眼,加快脚步,向山上急步而行。虽然已自封修为,但三人原本就是武道好手,轻功了得,登高临险,如履平地。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山麓,眼前的情景,已一览无余。
只见十数名大汉,手执钢刀,正围着两人疾攻不停,出招狠辣,攻守有度,显然也是练家子。被围的两人,身形一高一矮,一大一小,面对疾如骤雨般的猛攻,见招拆招,沉着应对,虽然了得,毕竟实力悬殊,二人已有不支之像。
“昆仑奴,乖乖地跟老爷走吧!保证你这辈子衣食无忧!又不是要你的命,何苦以卵击石,顽抗到底?”其中一名大汉狂笑道。
“以多欺少,真不要脸!师傅,要不要我出手一下?”项坤一脸的愤愤然,然后又问王风道。
“不必!咱们先看看再说。你又忘了咱们定下的规矩么?”王风皱眉说道。项坤闻言,低了低头,再不言语。三人所定的规矩,自然是指不能插手人界的任何事了。
“不过,咱们虽然不能出手,也不代表见死不救啊!”王风又说了一句,在项、陈二人惊诧的目光中,王风一步前踏,即来到相斗的众人不远处,站在一座小山坡上,居高临下地观看起来。
二人相视一笑,也是脚尖轻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王风身后。三人一言不发地看着脚底下的刀光剑影,呼喝声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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