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整,便有郡守府的执事开始叫众人起床。叶枫满腔怨念爬起来,天呐,这才凌晨五点啊,而且昨晚上又胡思乱想的,这会是哈欠连天。
“叶哥,你咋样,我是真还想睡会。”吴强爬在床上,眼睛都没睁开。
“行了,赶紧的,是龙是虫全看今日了。”叶枫强打精神从床上爬起,踢了吴强两脚。
洗漱过后,被村长带着吃了早餐,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吴强又挺着肚子被伙夫赶走。
到空地开始集合,整个营地近万人被那些执事分为四十多个方阵,然后带着前往圣像处。
一路上所有人悄无声息,谁都没有心情去闲聊,整支队伍显得异常肃穆,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结起来。
走了足足两刻钟,众人才来到儒庙,执事将大家领到提前规划好的地方站定,静等大典开始。
此时,孔庙外也排起了长龙,一辆辆马车不断载来准备参礼的宾客。
车上不时下来一位位大人物,可惜叶枫一个都不认识,只能默默的看着,他不知道今日过后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但他绝不会向命运认输。
叶枫对于自己的后路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点想法,如果这次开智失败,他就会启动这个计划。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因为这实在太冒险了,若是暴露,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咚……咚……咚……”三声响鼓将叶枫的思绪唤回,这叫三严启幕,就是为了击鼓以引参礼者对至圣贤师的思慕。
大典正式开启。
正(分)献官就位后,依序启扉(儒庙仪门、棂星门每年只在祭孔时打开,平时出入儒庙须走侧门,对示对孔圣的尊敬)。
这时赞礼官唱到:“瘗毛血(yimaoxue)。”然后便有执事者捧着前一天所杀妖兽的毛血瘗于坎中。
接着,便是迎神。儒庙庙祝上前,在孔子圣像前跪倒,口中吟诵:“岁末,吾等诸学子实蒙圣贤庇佑,缘聚我家福地,共同缅怀先师浩德、洪恩。恭请大成至圣先师孔老夫子!恭请历代古圣先贤来此受祭。为吾族少年开窍明智,以卫吾人族传承绵延不绝。”
叶枫这时才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看孔子圣像,一身长衫,一手捧《论语》于胸前,另一手负于身后。可脸上叶枫却怎么也看不清,好似隔了一层磨砂玻璃一样。
叶枫再看,感觉整个心神都投入那层屏障,努力穿透屏障,却好似有一双眼睛正笑吟吟的盯着他。
叶枫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知道自己之前太冒失了,也不知那眼睛是不是真的盯着自己。
随后,便有一书生打扮的男子上前,看其服饰应是郡学的学子,想来也是郡学的佼佼者。
那学子上前领读,叶枫等人也按照旁边执事的示意,跟着诵读:“
金秋飒爽,云淡风清;和谐盛世,家道常兴;
先师圣诞,九州恭迎;道出尼山,鄙事多能;
内修外用,终有大成;仁德为本,孝义智诚;
有教无类,因才而萌;与人为善,和而不同;
编校诗书,春秋理明;正礼宏乐,始开儒风;
三千弟子,薪火传承;千年儒道,四海扬名;
君子顺顺,地势常行;君子乾乾,天运常应;
弘扬国学,任重道精;君子谦谦,人道常兴;
炎黄子孙,五洲同庆;共禳盛举,玉振金声;
四海翘首,九天龙腾;万民同祭,环宇同风;
天佑大楚,人和政通;百业昌隆,和谐永恒;
其心拳拳,其意诚诚;把酒一盏以告圣灵。”
随即,又有郡学的先生上前念诵祭文:“吾等诸学子,继承先师道德,读经典、树家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知过改过、知恩报恩,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接着便是赞礼官主持“太牢”。有黑衣面具的力士牵来一头牛一样的妖兽,不时发出婴儿般的叫声。
叶枫稍稍回忆便认出了它,《万妖录》有载:状如牛,苍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其名曰犀渠。
这家伙可是成年后便达到妖将后期的妖兽,看其情况,怕是要用来献牲。
果不其然,那犀渠转眼即被杀死,被厨师片成肉片,组成“释菜”、“释奠”、“饮福”、“散胙”的仪式。观礼的众人也都分到一点,谓之“受胙”。
可惜叶枫等学子是没资格享用的,只能眼巴巴看着。
这时,大典已进行到尾声,儒庙的庙祝再次上前,拜倒在孔子圣像前,吟诵:“祈求先师:大成至圣先师孔老夫子、历代古圣先贤,泽荫后世子孙,再现礼乐德风,家和人乐,国泰民安,伏惟尚飨。”
礼毕。
接下来才是春秋祭真正的重头戏:开窍明智!
孔子圣像四周设有八个点,可以同时为八位学子开智,而近万名学子按照安排,分到不同的点进行等候。
叶枫他们运气还算不错,他们那个方阵排在第一,所以叶枫他们前面也就只排了一百来人。
但见叶枫这列第一位学子,看其穿着打扮,也就是个普通家庭出身,这时已经紧张的两股颤颤了,手不时的捏着衣衫,捏出了一片汗渍。
在庙祝示意下,立于孔子圣像前的诸位儒士也就开动了。那第一个少年上前,走至桌前,从怀中掏出一绽银子,投入桌子上的一个聚宝盆模样的东西里。
那盆子看着不起眼,但是盆底却显得雾蒙蒙的,看不甚清,银子投入其中听不见声响便不见了。也不知是障眼法,还是真有须弥纳戒子。
叶枫前世看小说,对其中的空间戒指可是垂涎已久,若是能弄到一个,叶枫定当不遗余力。
桌上除了聚宝盆,便是一支笔和一个盒子了。笔倒无所谓,也就杀了一般的妖兽所制的灵笔,盒子也是普通盒子,没什么特别。
但那盒子里头装的东西却大有来头,那便是让无数人又爱又恨的星辰砂。
状如沙砾,又如星辰闪闪发光。卖相倒是其次,它的作用却关键无比:接引圣力,将人体意识与圣力连接在一起,虽然只对第一次使用有效果,但多少人求之不得,不得已去卖身。
儒家也是将其定为违禁品的严禁私人前去开采,也严禁私下流通!以最大的把握,保证所有的儒修都有备案。
那少年将银子投入其中后,口中念诵:“先师有灵,增吾辉光,灵其来格,伏维尚飨!”
随即,那儒士拿起桌上的灵笔,蘸了一点星辰砂,然后点在少年眉心。
只见那少年眉心一阵发亮,但维持不到两息,便熄灭了。儒士早已知晓见惯这样的场面了,面无表情说道:“下一个。”
那少年这时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失败了。脸一耷拉,便要哭出声来。
可惜旁边等候的执事却一把将那少年拉走,带到一边去了。
速度很快,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叶枫算了下,一个人也就十秒钟左右,八个点。
这样下来一分钟便可以完成近五十人的开智,除去一些特殊情况耽误的,估计四个小时绝对可以让这些少年都开智一次了。
这时,一个人吸引了叶枫的目光,正是那吴起镇举人之子的吴忠,此时便是轮到他进行开智了。
但见得吴忠上前将银子投入那聚宝盆中,口中念诵“先师有灵,增吾辉光,灵其来格,伏维尚飨!”
那位儒士驾轻就熟的提笔在吴忠眉间一点,那光芒再次出现。而且,这次光芒没有如先前那些人一样熄灭,而是越发明亮。
待的吴忠眉间的光点亮至极限,便见得那光芒好似受到了牵引,竟直直奔孔子圣像而去,在两者之间架起了一道光桥。
“哇哦!”周围响起一阵惊叹,虽然没有见过,但也听说过开智成功后的景象。
吴忠此时便是代表开智成功了,只要灵窍中凝成本命书简,那吴忠便正式成为儒修之中的儒子了。
虽然儒子只是儒修中最低的一阶,但是,它也代表着一个人从凡人成为了修士,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光桥出现,又过了两息时间,只见孔子圣像上浮现出一行字来:达则兼济天下。
然后便见那行字绕着圣像游了一圈,就顺着吴忠与圣像之间的光桥进入吴忠的眉心中去。
“小家伙心气倒是不小。”不远处观礼台上一华服男子侧过头对身旁的素色长衫男子打趣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本事把持这份心气。”
这二人便是落凤城中地位最高的二人:落凤郡郡守罗文和郡学山长陆鹏飞。
听得罗文打趣,陆鹏飞笑道:“罗城主对他有兴趣?敢想是不错,更要敢为,但愿是个好苗子。”
要说陆鹏飞对罗文的称呼便有趣了,要知道罗文作为落凤郡的郡守,其他人都该称其郡守大人。
可罗文却并未将大楚朝廷放在眼里,一直自称落凤城城主,显然没有将落凤城划入大楚的统治体系中,就连城中的官员任命都是罗文一人把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