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轻语芭蕉翠,月色入杯几人醉。
“不说了,我去做饭。”白鸽说着,转身走向竹屋旁简易的厨房,离开前深深看了一眼那边一脸兴奋与好奇打量着自己刚刚随便用法术造出的竹屋的柳香。
香喷喷的饭菜端了上来,柳香看见了,馋得直留口水,伸出手就去接白鸽手中的盘子。
就在这时候,白鸽嘴角上扬,手中盘子哗然落地,消失不见,她快速反手拽过柳香,使她背朝着自己。
白鸽的手刚碰到柳香腰间的那柄流光剑,叶落便快速一剑刺了过来,柳香也乘机逃脱白鸽的控制用流光剑同她打了起来。
身后竹屋忽地消失不见,三人陷入混战,剑风卷起一地无数的黄与绿的竹叶,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漩涡。
“原来你是妖!”叶落沉声说着,出手更为重了。
叶落与白鸽缠斗之时,柳香退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拨开了封口,瓷瓶之中洒出一阵白色粉末,飞于半空的白鸽碰到白色粉末后瞬间摔在了地上。
“咳——”鲜红的血液从白鸽的口中吐出,她撑着站起来,手中白玉剑指向柳香,眸中满是厌恶,“竟用这样的毒药,废了我大半的妖力!”
“你不是想要我的流光剑嘛,现在,有本事来拿啊!”柳香掂了掂手中的小瓷瓶,收入怀中,看着被重伤的白鸽,一脸不屑。
白鸽看了一眼负剑而立的叶落,踉跄着步子离开了,叶落收剑皱眉问柳香道:“那毒药从哪里来的?”
“额……这,在师父那里偷来的呗!”柳香眼光躲闪,拽着叶落的袖子撒娇说道,“我们快走吧,免得待会儿又跑出来什么妖精。”
不远处,白鸽拖着重伤的身子一路悄悄跟随他们二人,面色严肃,自语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待秋歌醒来之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墨色渲染了整个夜空,月亮高高挂着,不见一粒星子。
伸着懒腰走出房门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深夜之时,整个府中一片宁静。晚风吹来,倒给心底增添了一抹清澈明净。
秋歌试着让自己沉下心来,归于这片宁静之中,没了白日的喧嚣,此刻的沉静倒是别有一番意味。
忽然从墙角冒出了一个人影,穿过长长走廊,在转角出身影一闪而过。秋歌满心疑惑的跟了上去,最后看见那人提着些东西进了别院。
秋歌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坐在别院之中的,不是别人,正是秋问安,靠着那棵芭蕉拧开手中酒壶仰头喝了起来。
他提来了一壶酒,靠在陪了丹娘十年的芭蕉树旁边,醉生梦死。
秋歌沉默了一会儿,跨着大步子走了进去,打着哈欠说道:“如此安静的夜,还有月可赏,更有好酒在旁,当真是好意境啊!”
秋歌安闻言抬起头,用混浊不清的眼看向秋歌,沉吟道:“秋歌姑娘大半夜不睡,来这不干不净的地方做什么?”
“找人喝酒啊!”秋歌嘻嘻笑着,一屁股坐在芭蕉树另一边,拿过秋问安的另一只酒壶就往嘴里灌,放下酒壶时一抹下巴咋舌道:“好酒啊!”
“秋老爷,心情不好吗?”秋歌转头看向秋问安,记得刚来秋府的时候,他还一头黑发意气风发,此刻她却在他的两鬓看见了两抹亮白。
“嗯。”他低着头,脸隐在暗处。
“是因为丹娘的离去吧!”秋歌喝了一口酒说道,“真佩服你,不愧是活了四十多年的人,在人前将情绪控制的那般好。”
“是啊……不过一切都结束了,还能强求些什么呢?”
“你多大了?”秋问安转头来含笑看向秋歌,那笑容不似他时常露出的狡黠,也不似平常的沉稳,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十六。”秋歌答道,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天上的满月叹了一口气,“应该是十七,大概在前不久的时候,我的生辰便过了。”
“你小小年纪,是活的多忙啊,连自己生辰都忘了!你们这样的年纪不是很在意生辰吗?”秋问安也撤掉了屁股下的椅子,捋了捋衣服便坐在了秋歌旁边的地上。
“啊……我也不知道啊!其实我告诉你吧,我不是什么仙姑……我是無岭山文珹真君的弟子。”秋歌说着,伸手去扯着芭蕉树花盆里的草。
秋问安连忙拦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动这芭蕉,又转身看着她作疑惑状问道:“無岭山我倒是知道,文珹真君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他成立一修仙派,驻足無岭。为什么,你师父那么有名的人,创建的门派在凡间却不怎么站得住脚呢?”
“因为他低调啊!”秋歌随口答道,她不可能告诉秋问安,师父不广收弟子的缘故只是因为思行河太的秘密太过巨大,他需要有人手来帮他守护思行河,但是门内弟子多了,自然会鱼龙混杂,到时候说不定就被心术不正之人钻了空子。
“唉——”秋问安仰头叹了一声气,“你十六岁,我与丹娘认识也十六年了呢……丫头,做我干女儿吧!”
“啊?”秋歌被秋问安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吓了一条,举到半空的酒壶就停在了那里,许久秋歌才从惊愕中醒来,放下了酒壶,一脸震惊的说道,“秋老爷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这一生怕是都无子了。”秋问安笑道,好似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为什么?”
“深爱之人离去了,我的怀里哪里还容得下别的女子?”
“那你岂不是要负了那小施?”秋歌急忙问道。
她的确不喜欢小施那样的人,可是……也谈不上讨厌,除了朱雀她不想讨厌任何人。小施虽然有做影响秋问安和丹娘感情的事情,但是那样的过程和结果是他们二人自己造就的,而且……小施深爱着秋问安,哪怕爱的自私,那也是一份沉重的感情啊!
“我知道她对我的感情,可是,我无法强求着自己去陪一个我不爱的人。”秋问安坚定的说道。
男人的爱都是如此固执吗?秋歌在心里想到,臭狐狸会不会这样呢?要是他爱上了一个人,是不是就看不见别人对他的爱了?比如……她的。
秋歌抱着膝盖,脑海中浮起了相遇丹娘的一幕幕,那个温柔贤淑的女人,与自己的母亲宁玥是那般的相似。
而眼前的秋问安何尝不与父亲吴斌相似呢?不……父亲与母亲的感情没他俩那么坎坷,父亲吴斌性子耿直,而秋问安太爱绕弯子了。父亲爱国众人皆知,而秋问安却默默的以让人厌恶的方法来做着其属正义的事,不了解他的人,永远只会骂着他。
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他和她,如今想来,真是叫人心疼。
“我愿意做你的干女儿,我们同姓嘛,多么有缘!”秋歌笑眯眯说道,接着拿过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恭恭敬敬跪在秋问安身前说道,“干爹在上,受干女儿一拜。”
秋问安一下子笑了出来,接过酒仰头饮尽,大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倒是有趣,别人拜师喝茶,你认个干爹敬酒。”
秋歌坐回原地嬉笑着说道:“谁叫我和秋老爷有缘呢?都如此爱酒。”
“哎哎,现在该叫什么了?”
“干爹!”秋歌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吴江月——秋歌,你又有家人啦!
虽说丹娘已去,那与母亲十分像的女子不在,无法认她为干娘,但是这秋问安做自己干爹也不错嘛!
京城,诺大的院府,秋歌忽然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十一年前的吴府。
有了父女关系的秋问安和秋歌,举起酒杯就着月光继续畅饮。
手中紧握着的酒杯中的琼浆醉了人,醉了意,而这朦胧月色更是醉人。
秋歌手中的酒壶再次滚落在地的时候,她已经靠着芭蕉树睡了过去。
秋问安半醉半醒,将自己的外套搭在了秋歌身上,迷迷糊糊的走向旁边的长廊,坐在地上,抱着丹娘常常靠着的柱子呢喃着丹娘这名字。
他每每要困得睡着之时,却仿佛又看见了她一身素裙站在他身前温婉笑着,于是忽地惊醒。反反复复,又是一夜未眠。
而他迷糊之间,自屋顶上飘下一片白影,负手站在芭蕉树旁看着那醉的一塌糊涂的秋歌,伸出手抗在自己背上大步出了别院。
第二日醒来时,头痛的要命,忽觉自己昨天中午喝醉后,大半夜跑去又同人喝了个大醉,还糊里糊涂认了个干爹。
那么,是谁把自己送回来的呢?揉着太阳穴走出门外,郁言果然在自己房前的院子闭眼躺在躺椅上。
不明白,平时冷冰冰的脸就够让人受的了,这睡着之时还皱着眉头。
秋歌心里知道是郁言送自己回来的,只是,昨晚,没把他怎么着吧……
,一次喝醉将他拽下了河,一次喝醉主动亲了他,一次喝醉扑倒了他,昨晚会不会更过分呢……
秋歌讪讪摸了摸鼻子,蹑手蹑脚朝院门走去,避免即将而来的战火。
“站住。”郁言那清冷的嗓音传来。
正要下台阶的秋歌闻声直接就重重摔了下去,待爬起来时,揉着膝盖走向郁言,趁他还闭着眼睛一脚就踢向他膝盖。
结果自然,她再次摔了个狗啃泥。
“偷袭技术可以再渣一些。”郁言抽出枕在脑后的手,一把拽过秋歌。
两人脸之间不过一指的距离,秋歌都能清楚的感觉他淡淡飘香的呼吸。
说不清楚郁言身上是个什么样的味道,反正很淡的一种香……哦,对了,雨铃花!
和自己一样的雨铃花的味道,只是不似自己身上的浓烈。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雨铃花的味道?”秋歌不作犹豫,直接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