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年三十了，苏砚一行人一面忙活着置办之前从鬼子手里抢过来的物资，招呼几个小士兵把春联贴上，一面又把各位干部召集起来商议几天后对鬼子的全面攻击。
“根据这几天我的观察，这帮鬼子没有什么实际权力。他们极有可能是日本那边派过来临时振场的一支部队，目测他们现在是在等待某支新的部队来接替他们。”
“就是七三一部队？”梁力最近也听说了七三一部队要来的事，不禁发问。
苏砚没言语，只是沉沉的点点头，说如果这支部队真的进了山东，那对我们是大大的不利，所以更要加快击溃这支部队的速度来延缓他们到来的速度。
“但这些人真的来了我们又怎么办？”
“那就死干吧。”苏砚最后叹了口气，“咱们山东老爷们不能当怂蛋，看看你们胡子哥”
一提张大胡子，大家全不作声了，苏砚也自觉说错了话，不自觉的也低了低头，随后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苏泽来了没。
“没叫他，刚刚兄弟们想去喊他看见他在睡觉就没打扰，团长你有事？”赵传一开始想笑，但后来一看苏砚那严肃的表情却又笑不出来了。
“睡个鸟鸟，出事了。”苏砚最后骂了一句，快步跑出营部，没记错的话当时自己跟所有人讲年三十计划的时候苏泽也在，这才刚到年三十他苏泽就不在场，苏砚顿感事有蹊跷。这个所谓的自己的弟弟果然有问题。
十二月的冷风凄厉的刮着，拍在苏砚那张本就因为生气而涨的通红的双脸上。脚上好像被狂风栓上了镣铐，让他不得动弹，每走一步都好艰辛。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又下起了大学，把这片本就荒凉的营地点缀的更加凄清。
从营部到苏泽的房间并不远，但苏砚要跑过去却花了不少力气。
“苏泽，出来别睡了。”苏砚踹开门冲了进去，与此同时左手已经将左轮顺在手里，随时预备开枪。
良久，无人回应。
“苏泽，苏泽你在哪？不用藏了。老子知道你是鬼子的人。我不管你是不是我兄弟，只要你现在出来，一切还都来得及，组织上会给你宽大处理的，也许还能让你加入我们......苏泽”
连续呼喊了好长时间，依然没得到回应，苏砚望望四周，并没有窗户被开过的痕迹。大雪覆盖了整片大地，就算苏泽是直接从大门里出去的也早被大雪遮住了足迹。
那一瞬间，苏砚真的感觉到了绝望是什么感觉。
“他妈的。”苏砚最后骂了一声，快步冲出苏泽的房门，朝天连开两枪，“兄弟们行动起来，咱们打鬼子去了。”
“小砚，咋着了这是，不是说好的过了年三十再打吗？”苏武第一个听见枪声，赶忙问道。
“哥，要真等年三十之后咱们都他妈得往下边打鬼子去了。”苏砚愤愤的骂了一句，“要怪就怪我那好弟弟吧。”
不再理会哥的表情，苏砚扛起枪又一次朝天开枪，号令部队集结，一场恶战，即将爆发。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日本帝国驻山东大东亚共荣司令部内。
一个年轻人在沙发上惬意的坐着，而在他面前，一排看起来年纪比他大上二十岁不止的老者低头站着，间或还有几个人在发抖。
“八格牙路。”年轻人骂了一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两车物资都能让那么一个支那人劫走。你们的脑子都被狗吃掉了吗？”
“我们的脑子只配让上川将军食用。”一个日本军官低头说道。声音中带着些嘲刺的意味
“嗯，”那个叫上川的先是答应了一声，但很快就听出不对劲，倒不是他反映多快，而是有几个军官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八嘎，你敢说我是狗。”
砰
响亮的枪声响彻整个司令部。一边的几个老人也都吓坏了，身子都不约而同的抖了抖。
“刚才笑得，是你吧。”上川的枪口对准第一个发笑的老人。扳机一扣。子弹就深深地按进了他的脑中。
“如果不是两车物资的事叫我知道了，我还真的不知道原来你们这帮人已经笨到了这种地步，还说什么直接从日本本土运来的特种士兵。你们的政权居然被伪军夺走，你们都应该切腹。”
“哈伊，我们有罪。”其中一个老人说，“但那只是一时失误，只要我们可以等到七三一细菌部队的到来。那么政权还可以再夺回来，况且那些伪军支那人也都和大日本帝国达成了共识，同意和我们共建大日本帝国共荣圈。”
“你们还活的到那时候？”上川冷笑，“你们知不知道支那人那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准备两天后就打入我们的司令部，到时候你们这些老东西都得死。这两个人只不过是我害怕支那人不会给他们留全尸。你们......是想好好的活下去呢？还是现在就让我给你们个痛快？”
铿锵，手枪落地的声音异常沉重。一排老人的眼神在一瞬间开始变的空洞。回想起刚进山东时遭遇的那次伏击。如果没有那场救命的大雨。恐怕所有人早就死无全尸了。既然早晚都是个死，不如......
一个老人率先提起手枪。
“砰”
子弹渗入胸膛，老人咣当一声躺在了坚实的地板上。鲜血与之前的两个死者交汇。三个人会不会在阴间相遇？谁也说不准。
随后一个，两个，三个。一帮老人自觉排起了队。一枪接着一枪。散发着沉木气息的地板瞬间化成了一片血海。
上川望着这片血海，兀自点点头，然后漫步走出司令部，招呼几个士兵进来收拾。半轮月光把上川的脸庞映射的异常惨白，又异常清晰。如果苏武在这里，如果苏武亲眼看见了上川做的一切，他肯定不会相信。这个自己刚认的三弟。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月光下，苏泽的身影和上川的狠辣重合，倒影，最后真的成了一个人。
当炮火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司令部的时候。苏泽知道，这是自己使命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