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秋风送叶归,旧人轻语悄相随。
“郁言,我也曾当你好友,如今,你到底想做什么?”文珹首先开口。
“好友?我郁言从来没有朋友。”郁言答道,“我想做什么……呵,你是说我伤了秋歌一事?”
文珹皱眉看着他,他曾自以为了解郁言,可是和他接触的越深,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他的心,永远让人看不透。
“你以为我想得到鹓雛的神力?”郁言继续问道。
误会吗?秋歌讶然,郁言伤了自己?郁言何时伤了自己?难道……是伤了柳香。
聪明不过秋歌,她有糊涂的时候,但多时还是较为聪明的。
“郁言,快解开我身上的咒语。”秋歌扬声喊道。
郁言瞥了秋歌一眼,没有说话。
“文珹,臭丫头虽是你一把手教出来的,可是你的脑袋,还真比不得她。”
听到这话,站在了郁言身边的秋歌,不知到底是开心好还是生气好,夸了自己损了自己的师父……
“郁言,你若不是想得到鹓雛的神力,你又为何一朝带着伤退了妖王之位?凭你的力量,一个花无声怎么可能将你伤到?你一直守着秋歌丫头,难道真是因为你答应了浮云仙子而来偿还鹓雛?我想这说不通吧,无论是现在的你,还是过去的你,怎么可能对一个凡人丫头如此上心十六年?”秋歌看着她终日思念着的文珹,他的脸上满是疲惫之意,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深了,不过,文珹的这番话,也是秋歌想问的。
“郁言,你曾经的确是个不屑于强大力量的人,你也的确曾是一个不把天下任何事放在心上的人,可是现在不同了。”文珹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一个什么都不想要的人,当他有了执念,自然也就有了欲望。浮云仙子已去,你心中的执念,我也不知有多深。”
“但是,郁言,无论你和月无言之间要发生什么,请你们不要把秋歌牵扯进去……我也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徒儿!”
文珹最后一句话落,秋歌已经给感动是红了眼眶,她爱戴的师父,竟也是如此的在乎着她。她所要的,不就是这些吗?被人保护被人关爱?
她要的,一直就是被人在乎着啊!
秋歌转头看向郁言,他一直保持沉默,用他那如冰般冷漠的眸子静静看着文珹。秋歌知道,郁言虽然在别人面前少言寡语,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这嘛,从他每次损的自己无地自容便可看出来。
“文珹,原来你就这么看我郁言的?”郁言冷笑,“莫离剑本是我的东西,那是我给秋歌的,不是给别人藏着房内当摆饰的,我带走让它物尽其用又怎么了?”
“你什么意思?”文珹也瞬间反应过来了郁言口中的“别人”,脸上有了一丝疑惑不解。
“没什么意思。”郁言懒懒散散的伸了个懒腰,“至于伤了秋歌,当初是你不准我在她身边的,怕我勾了你爱徒的心,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徒弟也对我彻底死了心。至于莫离剑,那是我的东西。”
话落,郁言拉住秋歌的手,走出了房外。
跨过门槛的那一刹那,郁言头也不回的道了一句:“文珹,从今往后,我们也没什么交情了。鹓雛神力的事情,你想多了,月无言要的东西,我不稀罕。”
文珹怔怔的看向郁言伸出的那只手,疑惑道:“那是谁?”
谁,能够被郁言拉着?
不过文珹对于郁言最后那句话还是嗤之以鼻:“郁言,你早就不是当初的郁言了。有了执念的人,又怎么会没有欲望?”
秋歌不停回头张望着文珹,却忘了挣脱郁言的手。
执念,这个词的在秋歌脑海里响起。
郁言对浮云仙子的执念到底有多深呢?秋歌想起了乌越山上,别人的一句话,郁言未作深究便直接冲上了乌越山去质问灯锦;还有在仙界,一个背影,让郁言对自己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郁言一身的寒气,至使每次跌入他怀抱时,都是有着几分寒意的,可是郁言的手,却有着常人的温暖,修长的手指,比女人的手还有好看几分。
“发什么愣呢?”郁言问道。
秋歌这才如梦初醒般,一低头发现身上的隐身咒被郁言解开来,看了看周围,他俩已经出了玟凌宫。
秋歌抬头便嘟着嘴巴道:“臭狐狸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见师父!”
“你觉得你现在出现,你师父会相信你是真的秋歌,而不是我专门找来扮演你自己的吗?”
“怎么会啊,柳香学我是学的很像,但朱雀不是说我有雨铃花的气息嘛!文珹老头儿一定能看出来的我是真秋歌。”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错了?”
“不然呢?”秋歌学着郁言的样子挑眉反问他。
郁言低头看向秋歌,这臭丫头比他矮一个头都不止,他就这样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与秋歌对视着,果然不出一下,秋歌便泄气般说道:“好吧,我瞪不过你。”
“臭狐狸,我也大致猜出来了,事情大概就是,你帮我拿莫离剑的时候伤到了柳香,然后柳香便那鹓雛神力的事情来威胁你……咦,柳香为什么会知道鹓雛神力的事情!”秋歌恍然大悟般大声说道。
郁言点点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情,按理说文珹老头儿是不会在柳香面前提起这件鹓雛的事情的,既然你也没说过。她从何而知鹓雛一事,这……”
“会不会是魔君月无言?”秋歌问道。
“臭丫头你脑袋果然不笨。”郁言捋了下自己宽大的袖子,无视了秋歌抛过来的一个白眼,“上次她给你的房间外布上了血咒,我一掌让那血咒结界显出了外形,后来被她将血咒结界给撤了。”
“血咒……血咒结界是什么?”秋歌问道。
“一种极为强大的秘术,普通的人根本无法修炼。”
“那她就是月无言的人没错了!”秋歌大声交道。
郁言皱眉,语气带着疑惑:“我并不这么觉得……这柳香,柳香……这个名字我在哪里听过的,可完全记不清切了。”
秋歌扶额,嘲笑道:“臭狐狸,你记忆力堪比老乌龟啊!”
“说告诉你乌龟记忆不好的?我们妖界掌管连接人妖两界通口的就是只老乌龟精,他可是将来来往往的妖记得很清楚。”
“老乌龟啊!有你郁言老吗?”秋歌笑眯眯的问道。
郁言白了她一眼,不理会秋歌,自己径直向前走去。
“喂,臭狐狸,你去哪儿啊!”秋歌大声喊道。。
“天色已晚,本大爷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秋歌听了,愣了愣,看了看天上的弯月,月色冷清的很,已如了深夜了。此刻怕是已经到了子时。
“臭狐狸,我睡哪儿啊!”秋歌大叫。
“东面有个草垛。”郁言丢下这么一句极度不负责任的话一跃飞上了一棵月华树,消失在那一片泛着奇异光芒的树叶中。
秋歌无语,咒骂郁言一句,踢飞了身边的一块石头,就地坐了下来,靠着玟凌宫的宫墙,看向天空。
暗夜无星,月亮的光芒十分朦胧,透着神秘的色彩,不时会飘过一些乌黑如烟雾的云彩,遮住一半的月,掩去了一片月色。
随着风吹过,树投在地上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摇摇晃晃。
秋歌抱着膝盖,心里一阵落寞。身后便是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是自己的第二个家,那里有着很爱很爱自己,自己也很爱很爱他们的亲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现在,却有那么一个人,正在那里替自己享受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且那个人,还曾被她深信。
一个人来抢夺自己的东西不可怕,秋歌会拼命去争回来,可是,自己这次被抢走的东西却是自己拱手相让出去的。
秋歌忽然想到了在仙界的那些朋友,也不知道稷羽过的怎么样,他一介皇子忍受那样的艰苦;云离殇也是被宠着长大的,现在为了心中所爱去倒追最冷酷的离绍;还有帝姬菂曼,她那么高贵的身份却爱上了身份卑微的龙烠烈,现在还因为自己的一大篓子事情被别人把她的事情也抖了出来。
稷羽为了婉儿,离殇为了离绍,菂曼为了龙烠烈,他们每个人都在为着自己的感情去努力。自己呢?自己为郁言做了什么?什么也没做。
无醉琴拿不到,流光剑还在稷羽那里,念情萧更是到不了自己的手,连就要到手的邪舞天绫,也给飞了。
看着如墨的夜空,秋歌在心里开始好奇上古圣杖的模样,那个可为圣可为魔,可号召天下的权杖,会是什么样子呢?它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吗?
如果真的要起死回生,那该引起多大的风波啊!人死不能复生是常理,若是圣杖一出,该是有多少人想得到它?每个人都有自己已去的思念着的人,就像自己和素月想复活凤,郁言想复活浮云仙子,而凰现在,可能就想着,复活素月。
执念和欲望是每个人都不能避免的。心怀天下又如何?只有经历过人间百般情感,才能让心境愈来愈高。
秋歌不由想到,这世间,会有谁,是没有执念没有欲望的呢?贪婪才是人的本性吧!
潇洒随性的生活,也避免不了内心对一些美好回忆的追求。万物皆生念罢了。
感觉到身体里一阵舒畅,秋歌惊喜发现自己的修为好像又高了一些。
原来自己的长大,看开各种事情,提升自己的心境,修炼自己的法术,那么在仙路上也就会越走越远啊!
腰间的月光花散发着淡淡的迷人光芒,秋歌拿起这奇异的花儿,发现它洁白的花瓣底部多了一些粉色,更显得娇嫩无比,收敛的花瓣也绽开了一些。看来离这花开,是不远了。
秋歌开心的将月光花别在腰间,抱着胳膊靠着墙角就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