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惊起断流年,花期渐远云未歇。
如同相隔甚久的故人再次相见一般,望穿千年。
他的眸子深不见底,对上秋歌的目光,毫不避让。
半晌,秋歌避开离绍的目光,脸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红晕:“我,我去朱雀那里呗,战神有何事需我帮忙,但说无妨。”
离绍的脸上难得的浮起一丝玩味,走进秋歌,用着那冷漠疏离的语气问道:“秋歌姑娘,朱雀仙子这近千年来脾气在仙界可是出了名是十分不好,偏偏她又莫名的与你过不去。秋歌姑娘,你这是自投罗网吗?”
“战神您这是在关心我吗?”秋歌此刻心情也平复了,不甘示弱的抬眼看着战神,“若是的话,那多谢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告辞。”
说完,秋歌转身离去。但是秋歌显然没注意,战神离绍也是知道朱雀与她过意不去的。
离绍愣了愣,刚刚对上自己的那对眸子,是那般的清澈,是这世间少有的纯净之色,也有着一份倔强,执着。
“主人,你不会对这个姐姐动心了吧?”小麒麟走上前笑嘻嘻的凑过了脑袋。
离绍垂眸看了一眼身前这个小丫头,淡然说道:“不可胡说,回去罢。”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入了云离宫,麒麟进门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秋歌的身影,心里满是疑惑,她怎么也想不出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丫头为何会引起主人的兴趣。
离绍自己也不知道,他刚开始只是因为发现朱雀对这个凡人丫头有着莫名的偏见,这偏见还不是一般的深。在冥尚宫前看见朱雀就要动手杀了这个丫头,便去制止。
他从头至尾,也只是想知道这一个刚上仙界的凡人丫头为什么会引起朱雀的兴趣。而他因知道朱雀的性子,也怀疑当初凤凰神族内部的一些事情是朱雀挑起,所以千年来对着朱雀心存戒备,也就有意无意的观察这女人。
刚开始,他只是想知道这朱雀为何要伤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但之后,这秋歌每次见到自己时的躲避,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而今日所见的纯净目光,他的心再次被触动,有些乱。
“我要见朱雀。”来到朱雀宫前,秋歌对着门外的小仙侍直接了当的说道。
“今天找我家仙子的人怎么这么多啊?”小仙侍嘟哝着前去通报,另一个看门的小仙侍则不住的打量着秋歌,搭讪道:
“你是凡人?”
秋歌没回答他的话,刚刚那个仙侍已经出来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秋歌进了朱雀宫。
秋歌疑惑的看着那个小仙侍,路过他身边时,那仙侍低声说道:“朱雀仙子说了,要见她可以,但是这路,就要姑娘你自己寻了。”
话落,秋歌刚踏过了门槛,大门缓缓关上。
朱雀仙子对于鹓雛,到底有着怎样的怨恨?以至于见到自己的那一刹那恨不得杀了自己?
望着眼前百余处亭台楼阁,长廊庭院,秋歌扶额,如此之大的朱雀宫,自己如何去寻找那朱雀?
魔界之中,月无言摇着手中的玉色酒杯,里面是鲜红色的液体。酒杯贴近他那性感的薄唇,一口喝完,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唇瓣被那红色液体染上了一层艳丽邪魅的红。
他斜坐在铺着貂绒毯的靠椅上,神情慵懒,红色衣袍十分宽大,拖曳至地面。
此刻的他,没有化身月华见到秋歌时的温和与神秘,只有让人迷醉的邪魅。
炎煊茶从外面走来,披着魔宫外的天光,在这暗黑的魔宫之中,明艳动人,如同墨色夜空中的一颗红色妖冶的孤星。
同样身穿红衣的二人,一个邪魅黑暗,一个明艳璀璨。
她抬头看向座上的人,黯然的眸子忽然有了一丝明亮,痴痴的看着月无言,却又不像是在看着他。眸子中,分明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月无言也看向她,手中空酒杯摇晃的更加厉害,玉色酒杯更是衬的他肤色之白。
一片寂寥的魔宫之中,月无言冷哼一声,炎煊茶如大梦惊醒般,收回了目光微微低头。
“你说,我和他如此相似,为何你们这些痴情女子,惦记的都是他?”月无言语气平淡的问道,“连日日在我枕边的你,都是将我做他的替代品。”
“煊茶不敢。”炎煊茶恢复往日神情,妖娆万分的走到月无言身边,又绕到他身后,玉手搭在他肩上微微用力的捏着。
“真是可笑。”月无言嗤笑,“你们一个二个为了他负了别人,他可曾知道?”
“不曾。”炎煊茶妖媚一笑,“魔君啊,难道爱一个人是一定要求得一个结果的吗?”
“他连我这样一个人的存在都不知道,这样的暗恋,也不过是苦了自己而已。”炎煊茶笑说道,“何况他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接受我这样一个人,也许他不知道就是我这份暗恋最好的结果了。我何必打破美梦?”
炎煊茶俯下身子,在月无言耳边轻轻吐着温热的气息说道:“魔君不觉得,我比您理智多了吗?魔君一心追求那无果的爱恋,到头来既连累了自己爱的人,又苦了自己,才是真正的痴傻啊!”
“哼,你曾经也不过就是一个妓,你这般的身份敢评论我的事情?”月无言冷声道,“苦了自己也必看着自己自己爱的人爱着别人好!”
嘲讽的声音响起,月无言微微偏头讽刺的看着身边这个万千风情于一身的女人说道:“我能让你曾经爱的那个人死掉,如今你暗恋着的郁言,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他吗?”
炎煊茶的手微微颤抖,接着轻笑:“这就对煊茶来说算不得什么了。暗恋什么的,哪里比得上魔君你的千秋大业呢?我如今是魔君的人,我自然是向着魔君的。”
曾经豆蔻年华,为了那个高高在上一身紫衣的他,轻负了韶华,一负便负了一生。如今青丝高绾,一身红衣风情万种,将余生用来完成自己所谓的使命。
她爱的,深爱的,一直都是那个被自己伤透了心的人。
她伤了他,哪里还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不过,他已经死了,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好!
他死了,自己就不必与他争锋相对了。
喜欢郁言,不过是喜欢郁言那一身与当初那人一样的一身傲气。她却无法在暗恋郁言侍奉月无言的生活中,忘记她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忘记当初那个紫衣神君。
郁言在自己心底只是自己思念那人的一个借口罢了,也是一个幻影,填补她所缺少的那一块心。
自己,永远只是魔界五魔中的火魔炎煊茶,再无其他身份。
秋歌进了朱雀宫,在这些亭台楼阁间飞来飞去,却如何也寻不到朱雀半个人影儿。
只叹这朱雀同苏星雾苏星烟两兄妹一样,一个不收仙侍,一个收的仙侍少之又少。
秋歌此刻真觉得自己像在玩捉迷藏一样,记得这游戏也被孩子们叫做猫捉老鼠。想到这里,秋歌不禁脑补出了朱雀变成老鼠的样子,想着朱雀变成了老鼠,也应该是一只红色的老鼠吧!
秋歌在脑袋里幻想着,朱雀变成一只红色的小老鼠叽叽叽的叫着,而自己是一只美丽慵懒的猫咪,她在自己毛茸茸却尖利的猫爪下,蜷着两只小爪子大声求饶。
想到这儿,秋歌噗嗤笑出了声,然而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她在酋箜扇上一个不稳重重的摔在了一个房间前的石板地面上。秋歌撑着手坐了起来,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腰:“该死的朱雀,可真会折磨我。”
秋歌站起身来,理了理裙子的褶皱。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声音煞是熟悉,秋歌心里一惊,环顾四周,再次听得一声痛苦的闷哼从自己身后传来。
秋歌连忙转身,推开身前的一扇房门,急急冲了进去。
屋里窗户紧闭,也未点灯,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秋歌摸索着前行了两步,实在是看不见东西,只好捏了个小小的口诀,一旁灯盏瞬时燃起一丝微弱火苗,勉勉强强照亮了这间屋子。
看到眼前的一目,秋歌吓的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里满是悲悯。
“素月……”秋歌颤抖着嗓音轻轻唤着那熟睡中的小人儿。
黑暗之中,灯盏的微弱光亮打在浸满了血液的素月脸上,橙与红,折现出异常凄美的光芒。
她小小的手和脚都被铁链固定在身后的木架子上,手腕脚踝处皆被勒出一道道可见森森白骨的印子,那架子上也全是已变为黑色的血印。
“别……别过来……”素月有气无力的说道,声音低的如同梦呓,她试着努力地向将自己的头正过来,却终是没了这力气,头无力的偏靠着胳膊。
“姐姐……姐姐,来救你……”秋歌嗓音越发低沉,手脚冰冷,颤抖着身子走向素月。
素月还没来得及阻止秋歌,秋歌就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秋歌伸出手正要去碰那链子,一道黑影如箭射出,重重的击在秋歌腹部,她狠狠的跌了出去。
顾不得疼痛,秋歌看着那环绕着素月的一道道黑气再次冲了上去,却也再次被弹了回来,粉色的裙衫也染上了一丝丝血迹。
秋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整备再次冲上去,素月却哑着嗓子断断续续说道:“秋歌姐姐,别,别给自己,添伤了,你,救不了我的。”
“我一定……”秋歌的话还未说完,这屋子里,就已经多了一个人。
“我当是谁来动了我的结界呢?”朱雀站在灯盏旁,那涂着艳色的嘴唇微微一动,吹灭了那灯盏,煞时整个屋子,都浸染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是个孩子啊!你竟然这样伤害她!”秋歌如同一直愤怒的雀鸟,冲着那隐隐约约的一抹火色衣裙大声吼道。
“孩子?”朱雀嘲讽道,“你们以为我朱雀很蠢么?”
火色的裙角突然映入了眼帘,一双冰凉的手狠狠捏住了秋歌的下巴:“孩子?她的确是个孩子,但她是青鸾的女儿不是吗?”
“还有你,鹓雛。”秋歌感觉到下巴上的那双手更加用力了,却无法挣脱,狠狠的瞪着黑暗中那个看不清切的人影。
“我才不是鹓雛!”秋歌大声叫道,她承认她和鹓雛有着不可泯灭的关系,但是她只是她自己,师父在藏书阁中放着的那本他自己亲笔写的书不也说了嘛,她只是身体里藏着鹓雛的神力而已。
“哦,不是啊!”朱雀轻笑,声音清脆动听在秋歌和素月耳中却如同魔鬼,“可是你这一身雨铃花的香味儿,真是让人厌恶呢!”
秋歌使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鹓雛。
自己心里却很是疑惑,自己身上怎么会有雨铃花的味道?雨铃花和鹓雛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