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城是第一个沦陷的城市,鄂国已经将其团团围死,作为自己的军士作战指挥中心。焦城如今和它的名字一样,已成焦土。想要进入这个被围成铁桶一样的城,打听到实际情况,简直难如登天。
三月、郑古和小刀一路躲闪终于到达焦城。因为这个城是胥国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些年的胥国的军队都驻扎在焦城外,日复一日的工作也是将其城墙加固。
三月抬头看着焦城厚厚的城墙,也不知鄂国人是不是插了翅膀,不然是怎么穿越这道防线的。城外集结着大量的流民,看起来是从外地赶过来,若不是牵挂仍然在家中的父母亲人,谁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赶来送死。
“滚!”守城的士兵怒骂。他面前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衣衫褴褛,脸上沟壑重重,背上背着大大的竹篮。
“军爷,求你了,放我进去吧。我儿子快要病死了!”老人想要把竹篮卸下来给守城士兵看,“军爷,您看,这里面都是草药,要给我儿子吃的!”
那士兵哪里有一点怜悯之心,猛地一脚将老人家踹翻在地,竹篮倒地,药材撒了一地。
郑古两眼通红,看到老人趴在地上捡草药的样子就怒了,撸起袖子就要过去揍人。三月见情况不妙,赶紧拉住他,面色不善的说道:“我知道你生气,可要分场合!”
那郑古倒也听话,周身凌厉的气息慢慢收了起来,低头站在了一旁。
城门关卡实在太严,无从下手,三人在城前的大树下和流民蹲在一起。远远看见一个鄂国军官模样的人,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马身上还挂着许多野物,想来是到城外去打猎了。
见门口的守卫拦他,那军官从腰间抽出马鞭,照着那些士兵身上打去,“没长眼吗?连老子的马也敢拦!”
那守卫果真不敢造次,赶紧让开了路。他马鞭一抽,战马前蹄腾空而起,飞奔而去。
三月眼前一亮,回头正对上小刀和郑古亮晶晶的眼睛!想到一块去了!
毒辣的太阳终于快要落下山坡,天边处竟然升腾起一片嫩红色的云朵。若不是城外这般光景,这美好的时光真应该静下心来欣赏一番。
“驾!”“驾!”随着一声声短喝,一匹黑色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跨坐着一个鄂国军官,马后还横搭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那男人被五花大绑,嘴上塞着破布,拦腰搭在马背上,已经被颠的七晕八素。马后还跟着两个鄂国士兵,卯足劲跟着马狂奔,累的如同牲口一般。
有了刚才的经验,城门守卫的士兵想拦又有几分踌躇。怕惹了军官,又怕那高头大马根本不停,马蹄将他们跺在脚下,弄个一死半伤。
有个胆大的士兵,将长矛伸直,拦在城门口。
那军官用力一拽缰绳,黑马长嘶一声停下。只见马上的军官眉头紧锁,抿着双唇,用寒光一样的眼神死死盯着那守城士兵。
“长官,您……”士兵语气恭敬的说,可话音未落,却被马上的军官不耐烦的打断。他长鞭狠狠一抽,抽在马背上不断扭动的男人身体上,“刚抓的胥国探子,等着跟将军汇报,你想延误战机吗?”
那士兵一听,脸色吓的惨白,瑟瑟发抖的说:“小的不敢,这是例行检查,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不敢还不滚!”那军官眼中的寒光一变,右手摸向马鞭。
见此情形,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士兵赶紧过来帮衬着说话:“长官息怒,这是新征的兵蛋子,啥也不懂,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这就开城门!”罢了,对着城头上高喊:“快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拉开,发出嗞呀的声响。
那军官将手里的马鞭高高扬起,只听“啪”的一声,马儿应声蹿了出去,身后的两个大头兵也跟着那马狂奔起来。
待马儿走远,那年长的守城兵冷哼道:“狗日的,仗势欺人,回头死在战场才好!”
那黑马进城后一路狂奔,直到拐进一个清冷的胡同,这才收势停住。跟在马后的两个人累的跌坐在地上,其中一个叫骂道:“你他/妈就不能骑慢点,累死老子了!”
那军官打扮的人翻身下马,将头上鄂国军官帽子一掀。竟是小刀!他哼道:“谁叫你长的贼眉鼠眼,看长相就不像个将领,活该挨累!”
郑古捅了一下身旁猛喘的三月,落井下石的说道:“哎,他说你贼眉鼠眼。”
三月没搭话,只是瞥了一眼马背上捆的如同粽子般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郑古见状,二话不说蹭的从地上蹿起,一把将那男人从马背上拽下。只听“咚”的闷响,那男人砸在地上灰烟四起。他闷哼着,身体像条虫一样在地上蠕动。
郑古一脚踩在他脸上,慢慢用力,嘴里发狠道:“让你狂,在老子面前还敢糟蹋我胥国的女人,你是活腻歪了!看我不阉了你!”说罢,他抽出长剑就要动手!
“行了,要杀就快点。奸淫掳掠是这狗日的战争产物。若是你们侵略到别的国家去,估计也会这样做。弱者古往今来都是被欺凌的,要他的命已经是惩罚。好歹是个军人,不用让他死的如此耻辱,就算是积德了。”三月沉沉的说道。
那男人听了三月的话,在地上拼命的蠕动起来,嗓子发出杀猪般的嘶吼声。
郑古听的心烦,别过脸去,一剑挥过去,鲜血登时溅了小刀一身。
“郑傻子,你故意的吧!”小刀大叫着跳起来。
“你猜?”
那还用猜吗?郑古那一脸我就是故意的表情,早已经出卖了他。
“别吵了,赶紧处理掉尸体,小心被人看到。”三月感觉好心塞,不光要完成任务,还要看着这两个随时会出引爆的地雷。
城里阴森森的,有些墙面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街道上不见吆喝的商贩,家家关门闭户。
即便有不得已非要出门的事,人们都是小心翼翼,步履匆匆。
三月和郑古两人跟在小刀这个伪军官身后,牛哄哄的走在大街上,看那个士兵不顺眼,还拉过来揍一顿。
近了!越来越近了!鄂国四十万大军的副帅穆果,如今作为胥鄂战场的统帅,就在眼前这焦城府衙之中!而他的城防图就是他们的目的!
此次出来,那自称为队长的人,只给布置了摸排敌情这种模棱两可的任务。可他们三人已经混到这个地步,再不捎点东西出去。莫说对不起胡闯的“知遇之恩”,那对不起自己这两条腿一路疯跑。
更何况,领兵的是李千寻,能多帮他一些总是好的。
“站住!”守在府衙门口的卫兵冲着他们三人喝道,“令牌呢!”
府衙门口的守卫军都是穆果的亲卫,跟着他在战场上混过,不论胆量和作风都比焦城城门口那几个怂货强太多。
小刀正了正软甲的领口,语气生硬:“奉命出来,走的急,没带那东西!”
“穆将军亲自下命令,必须携带令牌才能进去。”
“我是真没带,要不这样,我先进去,回头我再给你送出来,你看行不行?”小刀语气稍微放缓和。
“不行!没令牌就是不行!要不你就别进去。想要进去,看能不能找到带了令牌的熟人,让他进去给你捎出来!”那卫兵虽然语气生硬,可毕竟都在一个饭锅里搅勺子,还给出了个主意。
“好吧,我就到外面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熟人。”
三人大摇大摆的又到街上去逛,可上哪儿去碰熟人呢!去抢还差不多!可谁把令牌掏出让他们看看,抢也得抢对啊。
天无绝人之路!走着走着,就看到几个大头兵正聚在一家青楼门前吵吵嚷嚷。
走进一听,乖乖!是给穆果的副将张同辛招舞姬的。那张同辛壮如蛮牛,不仅贪杯,而且好色。
那老鸨早已吓的花容失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着:“军爷,我们实在是没有姑娘了。上次我们店的两个姑娘,头天晚上进了府衙张将军的屋子,第二天尸身光着就扔出来了。尸身青紫一片,那叫惨啊!姑娘们一听说,全都给吓跑了,我上哪儿再准备几个姑娘啊!”
那军人一把将老鸨推翻,怒喝道:“我管你上哪儿去弄姑娘,要是弄不到,你就自己上!今晚我来领人,走!”
“军爷饶命啊!”老鸨趴在地上哭的快要背过气去。
三月眼眸晶亮,回头却对上两双严厉的眼睛。
“不许去!”这次郑古和小刀异口同声,真是难得的默契。
三月上下打量着他俩,笑的诡异,道:“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们俩,当然是咱们三个人一起去咯!”
刚过酉时,门口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老鸨吓了一跳,整个人跟着瑟缩。
三月沉声说道:“给他们开门,不要这么紧张。我们不过是进去取点东西,不会给你惹麻烦。我已经留书给我的同伴,你要是去告密,就把你给灭了!”
老鸨一双手在胸前拼命挥舞,嘴里慌乱的念叨着:“不会不会,侠女饶命!”
“快去开门!”
老鸨迈着小步,紧张的去开门,脸上汗津津的。
“干什么呢,这么慢!”那士兵见门开了一条小缝,不耐烦的往里使劲一推,差点将老鸨推翻在地。
老鸨哪敢计较,慌乱的说道:“军爷息怒,我正忙着给姑娘们装扮,这才误了。”
“人呢?”
老鸨赶紧堆起笑,声音拔高对着后堂唱道:“姑娘们,快出来吧,军爷来接你们了!”
“妈妈,我们这就来。”三月故意嗲着嗓子说话。